书名:没辙

分卷阅读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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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淙那一头倒霉头发丝发质偏软,蹭这两下,细弱到晏江何胳膊上的皮肉都跟着发麻,像戳了一小针毒品当麻痹剂一样。

    张淙的头挨在晏江何肩头,轻轻歪过,呼吸没过几秒就变了。他是彻底睡熟了。

    晏江何盯着张淙看了好久,最后缴械。

    晏江何叹了口气,仗着自己年纪还不太大,决定委屈一把膀/胱,厕所不必去了。憋着得了。

    晏江何无可奈何又服得五体投地,将另一只手从张淙的胸口处拿出来,又给被子在他俩身上裹规整,索性搂着美人入怀,又闭眼睡了一觉。

    晏江何是被尿憋醒的。外头从窗帘渗进来的光已经转成夕阳红颜色。

    张淙还没醒,晏江何便将动作放到最轻,费了好长时间,才把手臂从张淙脑袋底下抽回来。

    一条胳膊彻底壮烈,僵得跟截肢了似的。晏江何抻抻胳膊,起身时后背也疼得厉害,腰上的淤青更是不肯消停。

    他就像个中风患者,皮骨无用,半身不遂。

    晏江何呲咧着嘴,却不敢出动静。尽管他都如此委曲求全了,张淙还是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晏江何瞪着张淙,看见张淙的眼皮颤了颤。

    晏江何紧赶着低头,在张淙皱起的眉心处吻了一下:“我在这,我不走。我就去个厕所。”

    “嗯”张淙眼皮睁不开,只哼了一声,似乎很不舒服。

    “乖。”晏江何在张淙耳边哄他,“你继续睡,我去完厕所就回来陪你。”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身边趴个妖精真的太耽误事。自古以来多少红颜霍乱朝纲,明君也学会了昏庸无道。“情种”这玩意真不是刻意的,绝对是被迫使的。只恨那“温柔乡”,的确别名“温柔冢”。

    晏江何也是被张淙拖累得不能更拖累,眼瞅三十岁的优雅青年就要尿床垫儿了。这报道出去,新鲜得绝对能上头条,指不定比雪夜大巴车侧翻进路沟还要博人咂舌。

    晏江何自然不允许自己尿床。他又摸了把自家淙淙的小脸儿,摸完了赶快起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抓,光着膀子去了卫生间。

    人有三急,一泡尿憋死男子汉所言不虚。

    等晏江何解决完,从厕所洗个手出来,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

    晏江何倒了杯水喝,喝完了放下杯子,哼笑一声,脑子里别扭地想着:“张淙可真有本事,撒娇还有他这样的?”

    晏江何扭身往卧室里走,要去陪祸害,他自言自语地碎叨:“可真要了命了。”

    晏江何走到卧室门口,刚准备进去,玄关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晏江何脚步一顿,反手将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是晏涛和周平楠来了。二老休息了半下午,不舍得亲儿子再跑来跑去,居然做好饭亲自带着送来了。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晏江何走过去,愣了下,“我还想着让你们多休息一会儿,我晚点过去呢。”

    晏涛放下手里的东西,表情有些说不清,他上下看了看晏江何:“你手机掉了,你妈总想给你打电话,在家呆不踏实,我们干脆就过来了。正好给你带点吃的,你晚上就不用跑了。”

    周平楠也瞪着晏江何:“晏江何,这大冬天的,你家暖气烧得就那么良心?你光着个膀子不穿衣服,你不冷啊?”

    “”晏江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光着上身,正单挑一条睡裤杵在爹妈跟前呢。

    “哦。”晏江何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又转身往厕所走,含糊道,“我这就去穿。”

    他衣服都在卧室里,但张淙在里头睡觉。晏江何琢磨着就没进去。一是张淙本来就睡不安稳,再进去吵他,晏江何怪心疼的。二是张淙在他屋里,二老对于他找了个男人过日子这件事还摸不清什么态度,晏江何还不想直接明着指矛头给张淙。

    不过晏江何也明白,眼下这情景,肯定兜不住就是了。

    晏江何去卫生间,不经意瞅了眼卫生间的镜子,看见自己肩头还有一道痕迹——张淙先前用狗爪子抠的。

    晏江何闭了闭眼,没再看镜子,拱去洗衣机里翻腾衣服。幸好有一件家居服,是他下乡前扔进去的,还没来得及洗。

    好在讨巧,衣服不算很脏,先前也就穿了两三天。

    晏江何只能勉为其难,套上衣服先出去,上身的睡衣和的睡裤非常不搭调。

    从布料上,上身是软绒的,下/身是纯棉的。颜色和款式更不用提,上身是亚麻色,下/身是靛蓝色。

    在家倒不必那么像模像样的讲究。但晏江何这般站在爹妈跟前,三个人都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

    晏江何下意识清了下嗓子:“你们站着干什么?坐下啊。”

    晏涛和周平楠坐下。

    晏江何去扒拉吃食:“看看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炸酱面。”周平楠瞅着晏江何,“你不是说想吃吗?”

    “是。”晏江何笑了,“我妈最好了。”

    “你少贫嘴,就你长了一张嘴会说话。”周平楠撇了撇嘴,眼底却搜不到分毫的嫌弃。

    晏江何又看见还有个保温盒,里头装着粥。皮蛋瘦肉粥。

    “粥是给张淙的。”周平楠说,“先前给那孩子打电话,听他声音不对,嗓子应该是发炎了,本来想做糖醋排骨,可惜他吃不了,只能做个粥了。”

    周平楠:“这孩子是真懂事。还给我跟你爸安排了午饭。对了,他人呢?”

    “是啊,张淙呢?”晏涛也问,“进来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他。他头上那伤,还有一身泥,都怎么弄的你问了没?是摔哪了?”

    “还没。”晏江何盯着手边的皮蛋瘦肉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嗓子疼,得少说话。等好点儿再问吧。”

    晏涛点点头:“嗯,也是。人都没事就好。”

    晏涛这话说成了一声叹息,晏江何心口猛地揪了一下。又酸又软。像海绵垫子泡进老陈醋里,又捞出来捏净。

    过后还剩下潮湿的酸味。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周平楠突然说:“张淙睡觉呢?”

    她说完,并没有转头看张淙那屋,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侧头瞥了眼晏江何的主卧。

    晏江何坐在座位上,嘴里应着:“嗯,他太累了,还在休息。”

    “让他多休息会儿吧。他这次也是被江何直接吓回来的。”晏涛叹气。

    晏江何无话可说。

    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用格外去言语,大家仿佛心知肚明。

    不过一家人,不能有隔阂,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该有的态度也要表达清楚,从不模糊不清地猜测对方,是老晏家几十年来和谐幸福的传统规律。

    就听周平楠认真地说:“儿子,你上次跟妈说的事,妈想和你说说。”

    晏江何看周平楠:“妈,你说。”

    周平楠顿了顿,看了眼晏涛,又看向晏江何:“我的确是很生气,很失望。还有。这次咱家遭了这么大的事,妈也特别担心你,心疼你。”

    晏江何挪动椅子,坐得离周平楠更近了些,伸手握住了周平楠的手:“妈,对不起。”

    周平楠被这对姓晏的父子左右围着,心头倏得软了一下,她说:“这两件事都让妈害怕。妈怕你不好,怕你过不好。”

    “我知道。”晏江何轻声说。

    “可是江何,妈是害怕,但妈再害怕,也不能替你过日子。”周平楠罕见有如此温情的语气,“只要你好好的,你觉得幸福,就行了。”

    周平楠:“你不后悔,我们全家都不后悔。”

    晏江何一愣,猛地抬起头看周平楠:“妈,你是说”

    周平楠摇摇头:“你记住。我和你爸,并不是因为你这次的意外才让步的。我们只是看得更清楚了而已。”

    周平楠:“妈和你说实话,做父母的,要我们接受你选的这条路,太难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欢天喜地地去接受,说我们不在意,说我们全力支持,那是假的。”

    周平楠“啪啪”打了两下晏江何的手心,挺使劲儿:“但当爹当妈就这么回事。孩子选的路越是艰难,我们就越该祝福。爸妈帮不上你什么,但不应该让你更难受。妈知道你难。所以,妈会努力理解你。”

    周平楠停顿两秒,眼里泛起泪光:“努力理解你们。”

    晏江何轻轻捏了捏周平楠的手,这双手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细腻了,手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但它们还是那么温暖。

    晏江何又扭脸去看晏涛,晏涛朝他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好好过吧。”

    心窝子掏到这个地步,晏江何生满了五脏六腑的感动。

    他是个平凡人。他是个尝过惊慌,承担辛苦的平凡人。他是个拥有爱,拥有幸运的平凡人。

    平凡人,太普通,太伟大,太美好了。

    第104章 你好好算账

    客厅里氛围温存,逼得晏江何鼻子酸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