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他在想什么他很清楚,如果他今天中的不是毒,那他的血不就白费,“听……好……”拉着白衣的袖子,逼他放下手中的剑,过来扶着他。
跟暗踪两眼对恃好一半晌,白衣暗叹口气,低下身来架起他,“我在听。”拨开他汗湿的发,不舍的眼神紧揪着他,他,是他这辈子最放不下心的人,也是穷尽毕生之力想要保护之人,没有怨尤,只有不惜一切。
突如其来的光芒,再度笼罩太子殿,暗踪瑟缩了一下,他知道等下的雷霆,非他所能负荷,“我……撑……不……住……”紧拢着白衣的衣领,他的胸、腹,都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狂卷的刺痛,焚烧着他的意志,
暗踪费力的说着,随着唇的颤动,流下一抹怵目惊心的红。
“胡说。”心,陡地漏了一拍,满腔的慌乱,望见了唇畔的艳红,那红,寸寸撕毁他的心。
雷霆,以万钧的气势轰然一声,“就要解脱了吗?”暗踪迷离一笑,“呃……啊……”意料之中的痛,奔腾在他的身躯,是这么的凶悍,是这么的迅速,快得让他无法再睁眼,无法再一次清楚的看着他。
“一定要……回……来……”手,忽地松落,瘫倒在白衣胸前,最后,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任务,还是要他平安归来。
雷霆,依然在殿外嘶吼着,掩盖过他悲恸的哀鸣,一声一声,打在殿外,打在他的心版,逐渐的碎裂、残缺。
暗夜时分,浓浓的雾气笼罩在魔界上空,气流急摧,风云卷动,冷狂的杀气,随着天象的异变,弥漫在四周。
他终究还是放下“他”,到了魔界,除掉“战神”魔魁,是魔父交待他的任务,也是责任,他背负着魔剑道少子的头衔,从来没有说“不”的权力,直至今日,他才了解那种“不得不”去做的事,对他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放下他,非他所愿,不放下他,对魔父难以交差,是这次事件逼出他对人兄,对人子做出的决则?他不知,也不愿去想,他只知他现在平安,还好好活在他的世界里。
“少子,太子无事,只是晕厥过去而已。”御医大喊,可惜唤不清他的神智。
“暗踪,暗踪……”他只是喃喃着念着他的名,紧紧的抱着他不放。
“不想的啊,不想放掉你的手的,这辈子说什么我都不会放的啊……可是为什么……你却要放开我……”
“少子,太子需要即时医治,请你放手。”
“我的暗踪……还有救吗?”不想理会任何人,可是这一句话,却劈进他的脑海。
“剑痕,剑理,架开少子。”
“是谁,是谁要分开我们,我不要,我不愿,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不奢求,但……只请你……只请你……好好活在我的身边。”
“少子,少子,太子无事,太子无事。”
一盆冷水淋下,“少子,你清醒,太子无事。”
“无事?他无事?”终于,他看到他的面前有三条人影,三条?“暗踪?”他在哪?
“太子只是误食除障草,把药逼出来就可以。”御医指向床蹋。
“不是中毒?”
“除障草别名驱魔草,普通人遇到没事,可是太子是魔界中人,误食自然会痛苦不堪,另外此草是药不是毒,只要把药性用内力逼出即可。”
“我来。”
“三阴在摧了,不赶快去魔皇会怀疑。”此事他们并不想让魔皇知情,剑理分析给主子听。
“可是……”他只是想好好照顾他。
“少子……”剑痕覆在白衣的耳上,嘀咕一会儿。
只见白衣信步走向暗踪,“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掌心的热烫抵着暗踪心律的脉动,其实暗踪清楚的已经告知他,他并无离开自己的身边。
白衣的情绪,都浸在方才的回忆里,那种痛心,他已不想再尝一次。
“是谁?”魔魁高亢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
拔然而立的身影,傲然在雾中,白衣微眯起眼,立即气走全身,由异端神摧动的杀气,狂卷而来,使得诡谲难辨的青绿烟雾,缠绕在白衣的身边,显得更加迷离,右手一摆,剑匣瞬间飞出,手覆上剑匣,异
端剑再度现世,粼粼剑光,透出隐隐的寒气,气流的旋动,冷冽杀伐之声,白衣毫不犹豫,剑端直指战神魔魁。
“想杀我,要看你是否有这份能耐。”魔魁身穿战袍,以掌对剑。
白衣一跃而上,直取魔魁周身大穴,魔魁轻而闪过,白衣锲而不舍,反身再攻,魔魁不畏不惧,双掌直导白衣面门,白衣见状剑锋一转,横扫魔魁眉心,魔魁心一惊,以双掌欲震掉白衣手中之剑,只见白衣在空中旋了一圈,脱离魔魁双掌的范围,白衣足尖轻点,异端剑在地面拖曳出深深的剑痕。
“哈哈哈!你果真不容小觑。”生平第一次遇上如此的敌手,魔魁不禁开怀畅笑,精神为之一振,也因此更加小心应付。
白衣侧身站立,剑尖冷冷指着地面,思考如何应对之法。
片刻,剑锋再起,魔魁挥掌相迎,两人身影在雾中交错,白衣的剑,快意冷静,魔魁的掌,浑厚有力,掌风剑气,左右轮番,快若迅雷,急如疾雨,交手不出一个时辰,突然“铿锵”一声,双方皆退数十步,明了最后分出胜败之时已到。
白衣不动,暗自调纳内息,魔魁亦不动,先前内伤未愈,已经使他渐露疲态。
风动,扬起尘埃,在最后一片残叶落地,那一刹那,两方拔地而起,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宏大的气功,超然的剑法,身影飞窜,招招致命,等到尘埃落定,两方依然稳稳而立,不同的是,魔魁睁大的双眸。
含怨的眸子,似不相信会死于敌人之手,头顶的致命伤,让他不及吐出,最后的惊愕,但身为战神的那份坚持使他不愿倒下,直立而不屈服。
白衣伫候,确定已完成魔父交待的任务,看着因激烈交战且瞬间死亡僵硬的躯体,轻点头,算是对战神魔魁的最后一份致意,随即,不留恋的收起异端剑,稳稳往来时路走去。
风不寒,寒在人心,急速撤离的雾气,带进清华的月光,照在冰冷的尸体上,依稀可看出,一条未知的江湖血路。
暗踪咕哝一声,转身往温暖的热源偎去,“嗯……”迷蒙的双眼,眨了眨,慵懒的伸伸懒腰。
睡得真饱,好久没睡得这这么饱,精神好极了,再眨眨眼,发现眼前放大的“胸部”特写,似乎不意外这胸膛的主人的存在,好奇的戳了几下,很结实,很浑厚,真是天生一副好身材,哪像他,这么扁,这么瘦,连一点胸肌都没有,有点鄙弃的看看自己的胸前,再看看白衣的胸口,很不客气的摸索。
“还满意吗?”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暗踪头顶上方。
“满意。”什么满意而已,简直就是无懈可及。
“羡慕吗?”头顶又冒出声音来。
“羡慕。”怎么会不羡慕,“哈都哈的要死”,巴不得自己也能有这一副好身材。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双手,忽地擒住暗踪不规矩的手,“你就是你,没什么好羡慕的。”白衣有点失笑的盯着似乎很诧异的暗踪,不懂他为什么会对他的“胸部”有如此浓厚的兴趣,男人,不都一样吗?
暗踪忍住差点尖叫的冲动,醒来了也不说一声,害他跟他废话那么久,“本太子只是在鉴定你是不是有一副好身材。”坐起身,为了重新拾回太子的尊严,把“羡慕”硬说成“鉴定”。
跟着坐起身,白衣知道他爱面子的程度,不愿在这话题继续打转,“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细细的观察他的脸色。
“没。”他不说他都忘了他那天痛的死去活来的事,说什么不把这点痛放在眼里,呿,对啦,他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没错,但是却把它牢牢记在心底。
“嗯。”眼看他真的没事,他也就放心了,出任务回来之时,望见他还在沉睡,心还是提的半天高,现在,他会同他说话,会爱逞面子,他的心有好浓好浓的满足。
“那你的任务还顺利吗?”无法开口说出的关心,只好换一种方式询问。
“魔魁已死。”简单的一句,就足以说明。
白衣回想着暗踪倒在他怀里的时候,挂念的却是他的安危,那种摧心的感动,再度盈满白衣的眼眸,“暗踪……”强自暗压下酸处的哽咽,白衣的嗓音,已呈沙哑。
“咦?”暗踪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举动,为什么他现下会是这一副感动莫名的模样。
白衣的情感凌驾了理智,他瞬地大掌一捞,把毫无防备的暗踪,圈进自己的怀里,“只要一下就好……一下……就好……”他豁出去了,他不管暗踪会觉得他多么唐突,他只知道他那天吓坏他了,只知道他的眼睛,在他的眼前慢慢阖上,他的手,垂落在他的胸前,他真的以为他用心守护的暗踪,离他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好怕,好怕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从来,他就不是一个执着的人,不会特意去在乎某个人,某件事情,在他的生命里只有剑术、师父、魔父,还有一位凌驾这一切一切的人。
但,不知从何开始,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得的锁着他,心情会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整个心里、脑里装的都是他满满的身影。
他不想,不想这么不像自己,不想去这么在乎一人,他知道,如果真的在乎了,有一天,他有可能也要学着失去,然而失去这种滋味,他不愿尝。
可是他那天却真真实实的了解到了,他了解到心好像被狠狠刨出来的感觉,了解到自己最珍爱的人,倒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受,了解到他一声一声的唤他,他却听不见,听不见他声声悲怆,句句泣血,那种即将灭顶的恐慌,他才知道,他有多在乎眼前这个人,在乎到连自己也无法想像的地步。
暗踪不知道白衣怎么了,圈住他的臂膀紧得令他难受,像是要将自己揉进他体内似的,但他能察觉到他的心绪混乱,气息不定,他不懂,什么事可以令一向沉稳的皇兄,如此慌乱,暗踪欲推开他的手缩了回来,怯怯地回抱白衣。
“哥哥。”白衣的气息令他感到安心,这种贴近彼此的心的悸动,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看着白衣的白发和自己的黑发缠绕在一块,虽然不甚搭调,但在他眼里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柔和,不知怎么的,有种淡淡的雀跃,涌入他的心里,溢上他的眉梢。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白衣率先放开暗踪,低头视着他,“答应我,不会再有下次。”怀里顿时空虚的他,手却不自觉的往暗踪的尖耳摸去。
搞不太清楚状况的暗踪,根本不知道白衣到底要他答应何事,加上他的手抚着自己的尖耳,脑筋瞬间变成浆糊,微微的窘态,飘散在暗踪的双颊,慢慢地往上窜升。
“暗踪?”手里抚着睽违以久的柔软触感,眼里看的却是暗踪益发嫣红的脸庞。
暗踪努力想要提振自己的气焰,可是脑袋里的浆糊,一点都不配合,好像愈来愈稠密,愈来愈让他不能思考。
白衣心升疑窦,又瞥见暗踪一对的“红耳朵”?白衣一惊,马上撤下自己的手,“是我太用力了吗?”白衣心想。
白衣的手一离开暗踪的尖耳,暗踪的脑筋一时之间清明起来。
“我……”惨了,白衣方才要他答应什么来着?
“我弄痛你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白衣只得猜测道。
“弄痛?”哪里?啊,他说的是他刚刚抱得时候抱得太大力的事吗?“是有点。”他采取比较委婉的说法,其实他的骨头被他锢得都快断了。
“对不起。”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手劲有那么大,只是稍稍抚触一下,竟然可以让暗踪的耳朵红成这样,也难怪他会感觉到痛。
“啊……没关系。”老天,这是什么对话,怪不啦叽的,他还是比较习惯两人吼来吼去的讲话方式,而他现在却跟他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的耳朵会这么……”白衣深吸一口气,阅览万卷书的他,顿时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暗踪的尖耳。
“什么?耳朵?”搞什么,原来他们刚才都在鸡同鸭讲,弄痛耳朵?亏他想得出来,他那种力道,连蚂蚁都捏不死,他的耳朵怎么会痛,只是……他也太呆了吧,他脸皮这么薄,难道他看不出来他耳朵为什么会红?
“耳朵什么?”白衣看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事吗?
暗踪骚骚头,“没,我说我不介意。”再跟他讲下去他会疯掉,就算解释给他听,他也不一定听得懂,况且这是面子问题,谁会坦白的跟别人说,脸红会红到耳朵上去啊!
“你还没答应我。”白衣很坚持要听到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