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马而言,这次所谓的狩猎非常容易,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有准备‘真正’狩猎。
那时在树林之中,有马将耳朵贴在吉他箱外,‘研’感觉到他的气息迫近,犹豫着敲击箱子安慰他,还以为他在为狩猎这种事情焦虑。实际上,真正让他放在心里的事情,让他的内心盛装了海水的咸味,反而不容易开口。
有马联系了g,经过一系列准备,最终将一切布置完毕。
自从上次在嘉年华外再次发现了人类尸体,g对殉道者已将近零容忍,决心不惜代价,必将其彻底瓦解。更何况有‘死神’坐镇,加大了必胜把握。
为了最终行动,总局派出了足够的力量:搜查官包括真户晓,什造,平子等,独眼喰种包括亚门钢太郎,永近英良——在上次遇见他们之后,有马便向g说明了相关情况。事实上,g如今也在进行喰种改造的研究,经过重重困难,g艰难与亚门和永近取得了联系。很多已经改变,姗姗来迟的重逢带来了欣悦的喜悦和沉甸甸的压力。除了亚门钢太郎和永近英良,g还派出了几位最新经过实验改造后的人类。这几人拥有喰种的能力,rc细胞数量较真正喰种稍低,不需要进食人类,用以维持生命。
他们均将通过有马的‘狩猎’任务,分批次伪装成猎物,混入殉道者的地下基地。队长分别是真户晓上等搜查官和亚门钢太郎。带到q0地下时,他们的耳边萦绕着人类和喰种的啜泣,沉默的同时,决心和勇气的种子在心脏扎根。
有马并没有为g的喰种注射抵制剂,一切比他想象的情况还要好,汽笛非常信任他,并未进行应有的监视。而狂犬和巴比伦将检查委托给汽笛,依然在外进行调查。一切看似进行顺利,直到一天夜里,外面狂风呼啸,巴比伦敲响了q2基地的门——
那是半夜,一次‘狩猎’后,有马在q2基地休整。他正在和汽笛谈话,基地里气氛非常热烈,不少喰种聚集在一起,围在一个大桌子旁玩地产大亨[12],室内充满欢笑。
“也去玩一局?”汽笛站起来,外面狂风怒号,他笑着跟有马示意,“好久不玩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有马刚站起来,门外的走廊里响起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响起了十一次敲门声。
没有等待主人开门,门就被来客一把推开。
巴比伦站在外面,一身风尘,头发,面具都蒙了一层灰,鞋面和鞋跟则沾满了泥土。从她向后,走廊的风扑进室内,像猛兽一样凶恶,龇着牙四处乱窜。桌子上用来游戏的地图,骰子和棋子哗啦几声,落的满地都是。
汽笛意外的看向来客,刺耳的声音夹杂在风声里,像双生兄弟在讲话,“嗨。巴比伦。”他亲近的埋怨,“你把游戏打断了。算了,既然来的正巧,要不要一起玩?”他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那些游戏用品还落在地上,基地的喰种蹲在地上,防止它们被风吹的到处都是。但这些喰种并不敢提出邀请或是站起来继续他们的游戏,更不敢因为被破坏了乐趣,愤怒的质问巴比伦。她虽然沉默寡言,却拥有残暴的名声。
“不了。”巴比伦站在那里,声音毫无温度,与这狂风之夜相谐,“我来这里是要亲自通知‘虎杀’——”她并没有回头,随手将门关上,室内的风停了,看似一切平静安宁,直到巴比伦开口说出下一句话,“狂犬向我申请,将你作为私下狩猎的猎物。按照规定,你现在需要答复我。如果不同意的话——根据狂犬的实力,可以给你24小时寻找替代者。如果同意的话,你需要提出一个十日之内的时间。狂犬和你提出的时间都会被考虑,再由抽签决定结果。”
室内一片安静,巴比伦身上飘散出一股香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从胸口取出一个信封——信封完整,还封着火漆,上面的图案在灯光下发着温润的光泽。
“还有,他说,你看过这封信后,再回应这次彼此狩猎。”
有马接过信撕开。信上写着:
good eveng,y friend
汽笛作为替代者,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就会吐露声息。
其他喰种作为替代者,在我身旁的帮手就会替我解决麻烦。
信还有尾款,用花体字写着:
your scerely
下面是一个同样用花体字写成的,陌生的英文名字。
在有马阅读信件的时候,除了外面的风声,一切都悄然无声。直到有马抬起头,巴比伦摆了摆手,“怎么样,你的决定是?”
汽笛觉得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吐沫,“由我来做你的替代者吧。”第一句话说完,他从狂犬挑战‘虎杀’的事实中清醒过来,思路变得清晰,“一般而言,狂犬与我实力相当。但每次为了狩猎,他都……”汽笛想到什么,闭口不言,片刻后,神态威严的续道,“总之,一切都交给我。”
有马没说话,他将信折好塞进口袋里,凝视着窗外的黑暗,知道若有一束光照去,必然能看见漫天黄沙。汽笛有提携他的情谊和心思,只可惜……
‘虎杀’根本不曾真正存在过。
“谢谢,”有马将视线转回来,半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跟着隆隆雷声。雷声过后,有马简短而自然的回答,“但,我想,我能够解决。”
汽笛似乎想说什么,皱起了眉头,又一道闪电,接着是惊雷,他终于没再开口。
“那么,时间是?”巴比伦伸出五指,“你写在纸上,折好放进信封里,用火漆封口,再交给我。”
费了不少时间,汽笛才从角落里乱七八糟的杂物中翻出一大块火漆,又找遍了所有的抽屉,最后才在桌子脚边找到q2基地的印章——上面是一个精致的图案,似乎是轮船的汽笛,记录着那段飘洋过海,来到日本的久远岁月。它与狂犬使用的印章不同,以代表各自的基地。
汽笛将一小块火漆放在勺子里,然后点燃蜡烛。[13]
“我的基地已经很久不曾用到它了……”在烛火的加热中,火漆开始融化,变得泥泞,最后在银色的勺子里闪闪发光,如同一汪红色湖泊。守着杀戮与死亡门槛,看上去那么美。
这时候,有马已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他把信封平放在桌上,接过勺子,把融化的火漆滴在封口处,看上去像一颗巨人的眼泪。
汽笛走过来,眼睛里带着光泽熄灭的灰烬,缓缓盖下印章。
等待蜡干的过程中,没有谁发出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苦涩的气味,在场大部分喰种琢磨着‘虎杀’的命运,本来将在有更好的前途,却被狂犬紧咬不放。
狂犬的残酷名声更胜巴比伦,因为比起满足食欲,他非常喜欢折磨和凌辱猎物,得到了‘清道夫’的组织地位。他和q4基地的喰种,已经成为其他成员的噩梦。
谁都不认为‘虎杀’可以终结这一切——
结局必然正将相反。
巴比伦把信护进怀里,借了汽笛的一件旧大衣蒙在头上,在风雨中离开了。
q2基地的成员却再没有心情玩闹,游戏用品被随意扔在一边,房间里响起他们的窃窃私语。汽笛强撑起鼓励有马,他相信‘虎杀’的实力,但在实战中,实力是一方面,战斗的决心也是一方面。如果敌手相差无几——哪怕狂犬的实力稍逊于‘虎杀’,他也觉得狂犬会赢——那时,他们从英国飘洋过海,他亲眼见到狂犬以两只胳膊为代价咬住敌者的脖子,活活将他咬死。
没有喰种打扰,有马独自坐在窗前,大雨咂着窗户,在雨声的掩饰下,他坦然自若的与‘研’交流。不知道‘研’敲击了什么——他偶尔还是会弄错电码——男人面具下的目光软下来。
他慢慢敲击着。
“放心,‘研’。”
黎明的时候,阳光从眼睑照进来,有马从梦中醒来。昨天下了暴雨,亮闪闪的叶片,周遭都惨不忍睹。太阳越升越高,汽笛醒了,伸了个懒腰。一晚的复杂心思让他很难入睡。
“狩猎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汽笛走向有马,“也算正好。跟我来吧。不出意外,王,巴比伦和狂犬,在q4基地等着我们。”
关于‘殉道者’的私下狩猎,有马贵将并不十分清楚。虽然曾经在q0时,巴比伦简单讲过规则,但显然并未囊括足够的细节。就像现在,他与汽笛并肩而行,并不明白汽笛是必须到场,还是出于帮助的心态。
前者并无所谓,若是后者……
q4基地依然是个废弃的地下道,里面的空气散发着一股冰冷的,腐烂的味道,让人十分难受。等到汽笛和有马走过不短的一段路,终于立在一扇木门后。理所当然,门板上到处都是血迹。
汽笛敲过门后,有马跟着他跨进室内。灯光很亮,清楚的照着墙壁和地板的血迹。甚至天花板上都溅上了血。
‘王’站在基地中央,巴比伦和狂犬分别站在两则。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喰种。
“buenos dias”王依然微笑。在q4基地,他依然没有戴面具。
双方都客气的问好并且寒暄过后,巴比伦从胸口掏出两个信封,时间在一瞬间似乎停滞不动。直到巴比伦再次开口。
“这两封信是‘虎杀’和狂犬分别决定的狩猎时间,”巴比伦向在场者展示信封上的火漆,“信均未被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