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死生

分卷阅读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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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癫狂,被问的人不知摇头还是点头,口里只说不知道。

    邹郎君急了,将人拨到一边,他到的时候卢家已乱了,邹郎君不上前,躲在一旁,只听这二人要卢家二子交出陆婠娘,卢二郎持剑毫无相让之意,厉声道他卢家可不是狗仗人势的小人随意欺负了去的。

    卢家不愿交出陆婠娘,便要硬闯,刀剑相持,不料其中一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指着卢二郎道他胆大包天,竟敢杀人,不怕太后降罪!

    他捂着受伤的手,另一人吩咐左右:“既然卢家不愿交出陆婠娘,那边是陆家同谋,一并抓了去,待我二人禀报太后,再做裁夺!”

    一见要与陆家同罪论处,这卢家大郎忙从人群身后蹿了出来,讨饶道:“二位息怒,我这弟弟不懂事,不知这事情严重,我们与陆家虽是姻亲,可陆家从来看不上我家,我弟弟啊是被那陆婠娘迷惑了,他不告诉你们,我说,我知道陆婠娘在哪里。”

    卢二郎几次三番要呵止他这哥哥,卢大郎极为不耐,卢家兄弟的阿爹叫人堵住卢大郎的嘴,不想卢大郎被堵住了嘴还不消停,咬了下仆的手,高喊:“陆婠娘逃了!她被我弟弟差人护送出去了,要出城!她一个大肚子女人极好找!”

    卢二郎怒意冲天,不顾兄弟颜面踹了卢大郎一肚子,卢大郎诶哟诶哟嚎哭,他爹也不管,打死了好。

    得了陆婠娘消息,卢家仍旧被带走,卢大郎在那嚎叫,不肯走,卢家谁也没说话。

    邹郎君听了全程,皱眉暗道不好,他因着真娘之事,由此及彼本想救陆婠娘一命,到底还是来晚了一刻。

    只是邹郎君还有疑虑,方才听卢大郎所讲——陆婠娘已有身孕,极容易被人认出来,只要他们全城搜寻大肚子的女人,那这卢二郎如何在此短时间内将陆婠娘送走的,那二人竟未发现?

    邹郎君踏进卢家大门,往里走了几步,未走多远,背后寒意四生,一把剑从他身后架在脖颈处,只需轻轻一送,即刻见血。

    “邹家郎,你怎么在这?”

    邹郎君抬手不动,心道果然——陆婠娘还在卢家,卢家信义,没有为了活命将陆婠娘卖了,但卢大郎是滩烂泥,也是个蠢货,真信了陆婠娘已被送走的谎言,但也是这场争吵,让那二人信了,没有仔细搜寻卢家,倒也是件好事。

    “陆二娘,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陆婠娘眯眼,将剑往前一送,邹郎君见了血,“邹家郎,你可见到我的剑多利了?”

    “见到了。”邹郎君无奈,“倘若我骗娘子,便叫我不得好死!”

    (最近我发现自己写得越来越差劲,知道后面进展是什么样,马上也要往结局走了,但我心急,笔力不到,写成这样又不好回头,更加不知道适不适合写这类争斗,心里都在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

    不过新年了,就先不想这个了,完结了再说罢。)

    ☆、97

    阿雪听到陆家人被抓的消息,猛地眼前一黑,脚下几分软,一时因着此事纷杂思绪尽数出笼,担心起了许多,更担心的是陆照阳。

    他顾不得外头如何,只想立马见到陆照阳,他一边跑一边心中盘算,陆家被抓,想必不会让闲杂人等看见实情,皇城离陆照阳下榻的别馆也有些距离,指不定陆照阳他自个还不知道此事,他先到了一步,先见了陆照阳再慢慢说起这事,总比猛然得知要好上许多。

    别馆也有重兵把守,与前几日不同,阿雪差了几步,没法子进去,便试探上前询问,说是来寻人。

    守兵皱眉,将阿雪推至一边,道:“哪来的贱民,这没你要找的人,滚远点,不然将你一块抓了去!”

    阿雪扶着手,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开,稍远了些他又回身,想试试绕个一圈,可有什么狗洞之类的能叫他钻进去,或是高点的树,他爬上去好进院子里。

    可这不止前门,便连后门也叫几重人守住,各个皆是顺风耳千里眼,稍稍有个风吹草动便来查看,万不是阿雪这般的人能避得过去。

    阿雪急得一身汗,被风吹了像结成一小粒一小粒冰珠,手脚后背发冷。

    后来真被他找到墙角跟一处破裂处,寻常人是钻不进去,但阿雪身形瘦小,身上也没几两肉,倒能一试,赢面还大。

    阿雪左看右瞧,这处偏僻,常年长草,青苔满覆,湿滑,又有醉鬼憋不住,在这解手方便,有股子难闻的味,阿雪有些嫌弃,但此刻却谢这些酒鬼,要不是这冲天脏污的味,这块地也要被人守了去。

    他蹭了满身的泥巴,脏味,刮了手才钻出来,进去容易,如何避过这院内的人比在外头还要难上加难,兼之阿雪从未到过里面,更不知道里头结构如何,多行一步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倘若被抓个正着,可不是在外头随意三言两语大发了的,阿雪观察这些人,满脸横肉,极不好相与,便是此刻拔刀将他斩了也是有的。

    想及此阿雪不敢乱动,窝在树下,借着草丛遮掩,捂鼻屏息,愣是蜷了有着一柱香,直到身上发痛,这才见一点动静,随后便见这柳白月从里出来。

    阿雪愣住,眼也不眨的,咬住嘴捏出了手汗也不知道,他见柳白月威风极了,挥手百应,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像柳白月亲自训出的狗,簇拥着,保护着柳白月离开。

    院子一下子人空了。

    阿雪散了被他拽紧拔出的碎草,碎碎落落在他脚尖,往前一步踩扁了,同时也有人发现了他,问他是谁,哪来的叫花子?

    阿雪低头,说我是来找我兄长的。

    他耸了耸肩膀,闻到了身上沾到的臭味。

    人都离他很远,最后是闻讯赶来的熟人,惊讶地看着阿雪,好像可怜他,说我带你去找陆照阳罢。

    阿雪道多谢,还被问到你认识驸马吗?

    阿雪沉默一会,道:“不认识,我兄长也不认识他。”

    熟人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到了,你敲门便是,他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过。”

    阿雪说好,等人走了发了会子呆,他发呆就在想柳白月方才是不是也站在这里过,进去了,私下和陆照阳说了什么?

    他心道柳白月不可信,不怀好意,否则为何巴巴地赶在陆家出事后来见陆照阳?还如此声势浩大带了这么多人来,长公主是他妻子,作为妻子难道不会奇怪驸马为何带了这么多人去围一个小小的别馆吗?

    他还不知马青的事,知其一不知其二,便是长公主问起,柳白月也有千万个理由四两拨千斤,将人打发了。

    何况,柳白月真心骗人,信的人从不多想,做不得假。

    想了又想,阿雪抬头敲门,半晌无人来应,他便推开一点,见陆照阳在的,叫了一声,两声后陆照阳才听见阿雪的声音。

    阿雪看不出陆照阳什么神色,但见了他就想抱抱他,可阿雪低头搓搓袖子,身上实在脏,见不得人,因此也就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我身上有些难闻,怕熏了你,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就在这说罢。我都听着。”

    但是陆照阳上前抱了抱他,有一会没动,阿雪问他:“你是不是哭了?”

    陆照阳闷声不响,过会道:“是啊。”

    阿雪从来没见他哭过,扬手,见了手掌心灰土,换了一只更干净的,拍拍陆照阳的脑袋。

    他觉得陆照阳有很多话想跟他说,阿雪感到满足,但又担心陆照阳,那些要说的话中有没有一样是让陆照阳藏在心底,重新拿出来,是一件叫人痛苦的事呢?

    这些年因为不说,所以很少想,感觉到那些带来的无奈跟苦涩,今日陆照阳说了,那便是从头至尾,掰碎了,重新拿了针线缝起来的一件事。

    可阿雪贪心地想要听陆照阳说,偶尔孱弱的人,才叫人更为怜惜。

    阿雪问他你后悔吗?你恨吗?

    陆照阳说是恨的,但他以前可以恨得少一点,再少一点,等有一天,日子久了,这点东西便不会再出现。

    “阿雪,别人问我当初我被这般对待,为何不去报复回去,我没说,其实也没什么人问我,只是大多数是我问自个的,离开的每一天我都想杀回去,我要杀了太后,杀了柳白月,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我惊醒后打了自己,我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知道我死了,只有我们家知道我没死,这是再生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我若杀回去,失败了,陪我死的是我陆家满门……”

    陆照阳的手在抖,阿雪的手覆在其上,陆照阳反手捏紧,他思道少时未能为陆家尽到一丝责任,骄纵难训,为柳白月豪掷千金,作尽一切浪荡之事,后身陷囹圄,不可自救,叫阿爹阿娘伤心落泪,好容易保他一命,从此还成了一枚钉子,整夜整日钉在他们心口,若不走远,若不隐姓埋名,唯恐某日身份暴露,害了陆家百口。

    他陆照阳如今更是一介废人,无名无势,救不得父母,叫人嘲讽的是,他若打死不出现,还能让陆家罪轻一等。

    阿雪轻叹一口气,他明白,知道陆照阳未尽之言里咽下的不甘心,大丈夫从来不是那般好做成的,奸人与丈夫也从来只有一墙之隔。

    当年的陆照阳若能抛下一切颜面,如柳白月那般,如世上千千万万等人或复仇或为作人上人。

    甚至于今日,于放河灯那晚,他答应了柳白月,那么今日陆家或许不会有此大难。

    可陆照阳差了一口气,这口他始终咽不下的尊严二字,不知是从此毁了他还是保全了他。

    因此柳白月才说可惜了,才说明日是个好日子。

    阿雪轻声安慰陆照阳,心想这世上还没有别的人能有资格去责备陆照阳。

    他也不去问陆照阳——问你想好了如何?

    那只会变成一把刀子割在陆照阳的心上。

    阿雪不忍心,侥幸地想兴许关于陆家的事会峰回路转。

    “也许我们能问问邹郎君。我去找他,问问情况,虽然他肯定是帮不了我们,但至少打听些消息还是行的。你说呢?”

    “你要去哪里找他……”

    “我看过他家的大门,运气好些,街上也能碰见他。”

    陆照阳道:“我跟你一块去求他。”

    阿雪抿唇,“我不想你这样。”

    “不这样也得这样。我连太后都跪过了。”陆照阳道。

    阿雪无言,不得不答应他。

    一会乔装打扮了一下,两人离开,畅通无阻,也没人拦着。

    阿雪挨着陆照阳:“柳白月会不会留人监视你?”

    陆照阳道:“随他去罢。”

    他们探听陆家的消息,对柳白月而言毫无用处,断不会为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