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死生

分卷阅读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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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谈了话太后面上松闲,唤人送上一碗热汤,又还有一碗汤药,“这碗汤药是为你哥哥熬的,你知道他这病着的日子也久,想必瞒不住他,你就送过去,给他喝下,好歹吃了精神好些。”

    “母后不去看看陛下吗?虽然这事……但陛下却不知道其中原因。”

    太后摆手,闭眼揉着额角,“我头有些疼,便不去了,这事我又怕你皇兄怪我,倒不如你去了好。”

    阳城低头接过,太后挥手让她退下。

    她一出来,玉然忙迎上前接了托盘,两手冻得红。

    “殿下,您还好?”

    “我能有什么?”

    “那咱们回府吗?”

    “先去陛下那,母后让我送个汤药。”

    玉然称是,看着碗,只觉得这药黑稠,不像是救人的汤药。

    游廊几转,远边轰隆一声落雷,将一行人吓了一跳,随着落雷声势,闪电明亮,应和着雨也磅礴态势,雨气恼人。

    阳城入殿,无人阻拦,一说太后命人送的药,立马便有人上前扶起尚在昏迷的陛下,废了半碗,灌了半碗。

    药已咽下,阳城打量一会子,不见陛下有何动静,想是这药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因此也没耐心等,随口一问:“陛下这昏迷多久了?”

    殿前服侍的道:“也快一月了,时好时坏,便是醒着也很快睡过去了。”

    阳城点头,嘱咐人看顾好便转身离开。

    出了宫门,阳城在车上问玉然:“你说驸马与我说的过了今夜就是这事?”

    “这事?”玉然茫然。

    阳城不解释,绕着手中绣帕暗想此事确实不能让那傅戴林知晓,论谁合适,还真的只有驸马能行,想来还是自己人容易信任,可这更为重要且有让她高兴的倒不是这事成与不成,而是驸马与她约定的,过了今夜便只陪着她,这会子什么陆家女,什么昏迷不醒的陛下都抛之脑后,只见心中越是清晰日思夜想的夫君。

    玉然不明所以见着阳城一脸凝重又转为喜乐,心道殿下想必也不会真什么事都与她说,因此闭上嘴在一旁安静候着。

    到了公主府,阳城惊喜见到柳白月在那等她,玉然使了眼色,屏退下人,只留她自个在门外听候差遣。

    阳城笑容满面上前,说道:“该是恭喜夫君,大事完成,日后可高枕无忧了。”

    “大事?想必公主是知道了?”

    “那是自然,你我夫妻一体,你知道的我怎么不会知道?我回来时还想夫君今早的话是何意思,到了这会才知道真意,可不是好让我二人高枕无忧,快活一段日子了?”

    说着便携着柳白月的手往榻上去,柳白月上前几步,却又站定,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阳城。

    阳城回头奇怪问道:“怎么了?夫君对这事不开心?”

    柳白月摇头。

    “那是什么?”阳城抿唇,“你该高兴。”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柳白月笑笑颔首。

    “这有什么可惜的?”阳城不解,“我倒觉得咱们应该倒壶酒庆祝一番才是,想来明日他们陆家便遭殃了,当年你不得不屈居人下,遭受的侮辱都可让陆家加倍还回来了!”

    “公主。”柳白月声音不大,阳城自知说错了话,惹人不高兴了,谁也不会再想一次从前不好的事。

    阳城低头,靠上前,柔声道:“你别气,是我说错了。”

    “不是公主的错。”

    “真的?”阳城欣喜抬头,撞上柳白月仍旧十分淡的眼,她试探问柳白月说那你开不开心。

    柳白月则道:“自然如公主所言。”

    “那我叫人备上酒菜,咱们夫妻二人开心一番如何?明天可是个好日子。”

    “依公主的。明天自然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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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

    依太后懿旨,驸马并邹郎君主理陆氏一门抄家之事,太后恩慈,考虑陆皇后虽做出丑事,可身为一介女子,其后必有母族挑唆,才不顾了颜面,遂命人将其囚居冷宫,着人严加看管,闲杂人等无太后手谕不得靠近。

    陆氏不知陆皇后生死,更因太后手笔,连陛下之生死也不得而知,此一事打得陆氏措手不及,尚来不及想出对策法子,心中却也明白此次想必是凶多吉少,不管如何辩白,太后那想必早已备下无数种法子,叫他们挣脱不开。

    无论如何,这一遭罪是要平白无故受得了。

    想及此这陆郎主携着夫人倒也气定神闲,眼见着大难临头,着实令人费解,更有人说这都要死了,还保持什么风度,还不如赶紧趁此拿了钱财金银贿赂,保住命要紧。

    陆郎主轻轻淡淡瞥了眼这贪生怕死的族人,这族人被其一瞥面上红热发张,羞恼了,跳起大骂,说陆家百年荣光就都毁在今日,毁在你手中!你到好不想着如何自救,还等着人,上赶着递脖子,我告诉你你就是陆家的叛徒!到时面对列祖列宗,你可还有脸没有!

    这一话正巧被柳白月听至耳中,接口道:“既如此到先送您走了。”

    他挥手,便有人上前将其带下,不知送往何处。

    处理了人,柳白月上前恭敬行礼,陆郎主不受,陆家与柳白月隔着深仇大恨,便是陆郎主宽宏大量,陆家主母却是咽不下这口气,柳白月伸了左脸给人冷落,还不算,又伸了右脸给人打,其谦卑不像是来抄家,将人下狱。

    柳白月像是明晓自个不受陆家待见,深叹几口郁结之气,又不忍心这陆家颓势,因此只叫别的人处理这的事,勉强笑着道明身体突觉不适,还要劳烦各位。

    这些人个个是人精,从前傅戴林在太后面前长脸,况且傅家确实权门之后,跟着讨好万无一失。

    人精分肉,且常能嗅得一块好肉,闻风而动,聚集一处,渴望尝点肉渣,分上一杯从此高枕无忧的肉羹。

    这会他们嗅到太后如今想是厌了傅戴林,好几段时日都不曾亲自召见他,相反这一直不温不火的驸马却得了太后青眼,他们深思所虑,不顾傅家权势还在,转而讨好驸马才是要紧事。

    说到底,倒也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十分怕死,这辈子才跟腐虫一般,哪有产卵处便急着将其卵虫之命延续后世。

    驸马一走他们便相视几眼,心想此刻可是在驸马面前现脸的机会,若将这事办得叫驸马高兴了,日后少不得沾上点好处。

    如此一合计,他们看向身旁久未出声的邹郎君,邹家失势,已成定局,邹郎君在这碍眼得紧。

    邹郎君也瞧他们碍眼,神色晦暗瞄了几眼陆家众人,心中微叹,一人之力浅薄,如何管得了这些事,况且他一向没个本事,眼下便只能走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图个一时的愧疚清净。

    邹郎君一走,这几人笑其邹家,生了这么个儿子,改年还不知要被多少人爬到头山去,回头一望陆家众人,小人得势便在此淋漓尽致,点了人却说是不是少了个人,绕了几圈,恍然大悟,质问道:“这陆婠娘哪里去了?”

    陆家主母回道:“婠娘早已嫁人,不是我陆家的女儿了,这众人皆知,如何两位不知?”

    两人顿觉没脸,竟被个女人说教了,冷哼几声,道:“我们可不管你这女儿嫁没嫁人,太后娘娘下令,凡是陆家人皆不能放过!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陆婠娘有你家的骨血,便是陆家的人,绝不姑息!”

    陆家何曾见过这般没脸的行径,多抓一个婠娘又能如何?

    陆郎主责问二人,此例可有秉承太后,或是你二人私心,敢认还是不敢?

    二人相视贼笑,满面得志意气,好不神气,陆郎主沉着面,直叫他二人日后别后悔。

    “郎君说笑,这您日后还能不能见到太后也未可知,咱们自是做咱们的,想来能让您今日跪在我二人面前,咱们便是即刻死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无耻之徒!”

    二人哈哈大笑,道:“都带走!去卢家,抓住陆婠娘,送他们一家团圆!”

    “且慢。”

    二人一顿,转头,以为是谁,却是去而复返的邹郎君,皱眉道:“邹郎君有何指教?”

    邹郎君皱眉道:“陆婠娘确实已不是陆家的女儿,便要算也该是卢家的人,你二人此为难道不是为太后娘娘添堵?况且太后只让你二人抓陆家的人,如此擅作主张不怕事后追问?”

    “我当邹郎君有何高见,竟还是这句话。”一人轻蔑笑道,上下扫视了邹郎君一眼,好心好意劝说他少多管闲事。

    邹郎君反问:“我是奉了旨意前来,难道不比你们更有权利择定?”

    不想这二人并未生出惧意:“邹郎君,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连我二人都能想出此事是太后娘娘给驸马立功的,只不过不好直说,才捎带了您,况且驸马方才已说,将此事交由我二人接手,您是高门贵户的公子哥,有些事还是多想想,免得将来惹来人笑话。”

    邹郎君不语,二人见此更是瞧他不起,挥手叫人继续,将其做了耳旁风般,彻底无用之人,寻常人受辱还有几分泥性,这邹郎君亏得是纨绔浪荡子,投了好胎。

    这二人嚼了回味,都有些嫉妒这邹郎君了。

    邹郎君自是受不了这平白侮辱,只是他确如这言语中般,当年陆旦情非得已,受了这些,他还直言嘲讽,想来他连陆旦都不如,一暂无性命之忧二又还顶着邹家名头,比当初陆旦之困境强了不知百倍,若是这点事在陆旦面前,这二人能否完好走出这门到还未可知。

    他心感挫败,恍然萧索杂草蔓生,若他强些,好为真娘求个赢面,何苦叫她远嫁给一个傻子,博南王的人又是极恨都城的人的,真娘去了那可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大吼,不让真娘走,又恨她,还恨邹父邹母,最恨太后。

    有时他见了阿雪和陆旦,也有些恨。

    恨了这些人,他却不敢责怪自个,恨自个,好似真这般想了,他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邹郎君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偌大的宅邸,只觉得发起一阵头晕,踉跄发软,扶住了门才觉得好些。

    他又走了不远,疾行几步奔了起来,急出了一身汗,此时人路萧条,只他一人狂奔在街上,见他飞奔过来,好几些人不敢挡他,他问是不是有人往卢家去了,“怎么不说话?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