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死生

分卷阅读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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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家大门紧闭,阿雪不让陆照阳敲门,怕被人认出来,他自个去敲,敲了一会才有人出来,听说他找邹郎君,狐疑看了几眼,到没赶他走,只是觉得他赶巧,邹郎君方才带了人回来。

    “你且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看郎君见不见你。”

    说着将门一关,阿雪说我们等等罢,陆照阳说好,便在台阶下不显眼的地方等候,过了好一会通报的人才出来,叫他们进去。

    引至一处小间,叫他们等候。

    邹郎君一来便劈头盖脸揪住陆照阳的衣襟骂了过去:“你简直找死,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要我邹家给你家陪葬吗!”

    阿雪急着让他放手,邹郎君冷哼,最是讨厌陆照阳油盐不进的冷淡样,都已落魄至这地步,还端着。

    不想陆照阳低头,说明了来意,其请求诚恳之意让邹郎君大吃一惊,五味陈杂,懒怠为难他们。

    “想来你是真心实意,我不为难你了,你来得也巧,我这有个人想要给你见见,你会感激我的。”

    “什么人?”

    “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陆照阳回头看阿雪,阿雪赶忙道:“我在这等你。”

    “我马上回来。”

    邹郎君让阿雪不要紧张,不会将他卖了的。

    说着带陆照阳去见了人,还未进门,陆照阳浑身一震,僵在门口,邹郎君笑道:“你们叙旧,我不打扰。”

    陆照阳含糊回头道多谢,转回头仔仔细细地瞧,到底先开不了口。

    “兄长?”婠娘出身,疾走几步,捧住了陆照阳的脸,确定这人是自个的兄长,“兄长如何变成这般了?”

    陆照阳无言,忍了半日叫出了婠娘的名字,随后又移到婠娘的肚子上。

    婠娘捂住肚子,一时忍耐不得,潸然泪下,“兄长,你怎么才来?你可知道我们家还有阿姐遭受了什么?”

    “我知道……”陆照阳艰难挤出声音。

    “太后那个毒妇,侮辱阿姐声誉,还侮辱我们家,此时此刻我们陆家大难临头,有那女人在,谁会帮咱们?就连卢家……”

    “卢家如何?”

    婠娘闭眼摇头,啜泣道:“兄长,如今还得自由的便是你我二人了,倘若此一遭真是陆家灭顶之灾,我认,但从此便是血海深仇,日后不管什么法子,我都要让那女人偿命!兄长,您也是,您的仇还有我们家的仇无论如何也不能忘了!”

    “凭我二人如何报仇?”

    “总有法子的。”婠娘确信道,“一年报不了,我们就等,三年,五年的,总有一天能报仇。”

    “兴许还有些法子。”

    婠娘摇头:“兄长,还有什么法子呢?您当年不也这般,那女人真要置人于死地,千万个理由放她面前可放了咱们,她就跟个瞎子一样,权当看不见,这样的人你还信吗?”

    “我……”陆照阳犹豫了一下,婠娘不解他为何不立马点头,追问他怎么了。

    陆照阳避而不言,不知怎么说阿雪的事,或者应当是他答应了婠娘,又如何去与阿雪解释从此后再也不能回去了的事实。

    正踌躇着,邹郎君带着阿雪来了,开口道:“等你二人还半天还不出来,便只好过来亲自瞧瞧。”他又侧过身,露出身后的阿雪,指着道:“正巧也给娘子认识一人,一家人该认识认识。”

    婠娘皱眉,看着阿雪问道:“我家的?谁?”

    阿雪看看婠娘,还有陆照阳,陆照阳也看着他,阿雪心道不紧张,略上前一步,朝婠娘笑了笑:“陆娘子好,我叫陆雪,是……”

    他顿了下,陆照阳替他说下去:“是我喜欢的人。”

    ☆、98

    “她就一直这般?没变过?”阳城见着这冷宫,探过门缝,问了这守门的老嬷嬷,老嬷嬷不敢不言,连忙答说这陆皇后自打囚了进来,便不吃不喝,也不开口说话,偶有几声也是探问陛下的消息。

    老嬷嬷一边说一边打量阳城的神色,阳城冷笑,变了脸色:“你在这地方呆久了,也太不会说话了,这里面的女人可不是什么皇后了,而是和人通奸的娼妇!还有脸探听陛下如何!母后不当场将她发落了已是宽宏大量了!”

    老嬷嬷连忙应和,道了几声是,责备是自个说错了话。

    阳城让她退下,这便只剩她与玉然二人。

    玉然道:“她倒也性烈,可惜谁让她是陆家的女儿。”

    阳城不言,观望了会子,这冷宫也是叫人开了眼界,不说这古往今来的疯了多少,死了多少,又是个冷嗖荒凉的地,不比这关在牢里好几倍,论起坏处来外头人家柴房都比这强。

    有太后示意,谁敢对这昔日尊贵的皇后好心,“这才几日,你瞧她露出的手脚,竟跟外头吃穿不良的灾民一样了。”

    玉然同样探望里头,回道:“倒真是瘦骨嶙峋的,奴婢想定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据说这怀了孩子的女人若是不好好保养,这孩子在肚子里也受苦,就要折磨母亲,估计是这缘故,才这样的。”

    说道孩子这事,阳城却是叹了口气,“我原先以为这些破事完了,这陆、马两家算是完了,只等着发落,还送了个卢家进来,算是全了母后一件大事,驸马也算是闲下来,可谁知又要审讯,又是没几天好空闲,还叫要孩子,就这般整日儿的不见人的,如何生?”

    玉然笑笑,劝说:“好歹再忍忍的,这些事毕竟是正事,处理好了以后就好过了。”

    话是这般,可阳城心中不忿,越想越恨,死死盯着屋内女人,帕子都要揪碎了:“哼!你说的轻松!我都等了多少回了!要生的生不出来,不该生的不该怀的竟然还有了!谁不知陛下`体弱,上三天两头的病,也没见他俩比我跟驸马多亲厚,如何突然就有了!”

    “殿下慎言,陛下到底是要传宗接代,要有个小太子继承大统的。”

    “什么太子!”阳城翻眼,“就算着肚子里是未来的太子,现在也是个父不详的野种了!”

    “难道这孩子真不是陛下的?”

    阳城叹口气,看了玉然一眼:“你怎么也这般蠢笨?倘若真不是陛下的,母后还能暂且纵容她活到这?依我看这孩子十有八九确实是陛下的,只是托生的娘胎不好,若是什么小宫女小丫头的,母后不但不除掉,还会真当亲孙子养起来,就是因为在她肚子里,日后才不安生,若是个男孩,更会让朝堂那些人有文章可做,将来不管如何,这大权不在陛下那便要在这孩子身上,我寻思母后便是因这缘故才想出此计,再来个一箭双雕,永除后患,到时想要几个孩子陛下自然能要几个。”

    玉然恍然大悟,“原是这般。”

    “不过……”阳城接着道,压低声:“我今儿到这来,可不是议论这些,你瞧见那肚子没有,想必再过个两三月的,这孩子就要生了,我想把这孩子要来,我养着,也算是全了我这一直没孩子的遗憾了。”

    “这……殿下再是喜欢小孩,但这也不好罢?”玉然听此满面为难,更是吃惊,都不曾知何时阳城动起了这念头,“这抱养别的孩子也是有的事,只是哪怕是从宗室中过继也比这好,再者亲生的比抱养的好,殿下还年轻,将来要几个孩子都可,何必呢?”

    阳城回头瞪了一眼玉然,道:“我才不稀罕那些个宗室的,都叫了别的好几年的阿娘了,我凑上去,叫我什么?更何况还养不熟,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出声娘亲不在,是我亲手养大了的,心甘情愿叫我阿娘,难道不强?”

    “那……日后殿下有了亲生骨肉……”

    “你这有何怕?”阳城抬头,轻蔑道:“既是我养大了,还能翻出天去?”

    她又叫玉然少些废话,叫她派些人手守着,务必要让陆皇后活着生下她的孩子。

    出了冷宫,阳城盘算着出宫前再去太后那瞧瞧,顺便求求母后能叫驸马早些回来,不管这些破事了。

    这一路走,方到太后寝殿外一台阶处,便见殿内宫人对着傅戴林说话,没说几句自行进去了。

    玉然道他来做什么?宫内上下早传遍了,说太后对傅家屡次越权之事不满,也厌弃了这傅戴林,怎么还有脸来见太后?

    “自是怕失了恩宠,上赶着见我母后呗。”

    “这倒也奇,我听闻别的人说他还在家做郎君的时候,便说过永不出仕的话,就喜好个花花草草,诗文丹青的,如何做了这奸人行径。”

    阳城笑出声,停下捂住嘴,道:“你这话对了,这傅戴林长了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以前还说什么谪仙般的人品,依我看呸,还不是欺负当年母后势单力薄,既无娘家人帮扶,朝中又没个什么势力,一家子趴在母后身上喝血,比父皇当年还要威风百倍,这傅戴林就是看中母后,否则哪来这般好心,也不顾君臣之礼,忘了本,哪里还知晓母后是父皇的夫人!”

    玉然拉拉阳城,暗自提醒咬牙切齿的她,说这傅戴林过来了。

    “怕什么!现今母后连陆家,马家都收拾的了,待时机一到,你看他们傅家还多威风!”

    阳城不听劝,迎面朝着傅戴林走去,心中怨气未消,将傅戴林作了透明人越了过去。

    不想傅戴林叫住了阳城,尽了礼数,阳城不得不胡乱叫了声,连身也不摆一个姿态。

    傅戴林也不恼,面上也从来冷淡得很,柳白月面上也不大显,只是比傅戴林会笑,这二人放一起,便是这傅戴林是个什么神仙人物,也多是选柳白月得多,比起傅戴林,柳白月更讨人喜欢。

    阳城本以为这般便好,转身想走,傅戴林却是极力想讨好她的一般,听来像是要与阳城拉亲近,说起了小时阳城叫傅戴林叔父的事,他不会说话,更不会讨好人,学得来朝堂,却学不来这些个平常,说这事不过是因为只有这件能说,大约这也是他不讨人喜欢,尤其是太后的喜欢。

    阳城自然听着刺耳,心道你傅戴林算我哪门子叔父,更觉恶心,“我小时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是亲什么是疏,只以为常来找我母后的便是什么亲近的人,后来知道了,尤其是这一年,更是想明白了,我堂堂阳城长公主,父皇亲封,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叔父,要真说起来,我倒没叔父,可却有个不在这,很远的傻子弟弟呢!”

    傅戴林露出尴尬的神色,好一个男儿郎,在阳城面前丢尽了颜面,更不知笑笑遮掩,阳城朝他翻了个白眼,傅戴林也未说什么。

    什么缘故他心底极为清楚,才对阳城如此宽容。

    阳城一见了太后便抱怨在门口遇见了傅戴林,像是什么晦气东西,说个不停,她不累太后也听得不耐烦了,“好了,不过是个傅戴林罢了,你倒嚼了半天说个没完了,不嫌烦?”

    阳城当即闭嘴,不敢言语,说知错了,“可是我一想到他是个奸邪小人,害母后委曲求全,现今还要跟他周旋,甩脱不开,就觉得心里不忿,真想一个□□将他毒死算了!”

    “你既然觉得不忿,何苦来哉到我面前说,是找我不痛快呢?”太后冷笑,“毒死他?你倒去啊,整日说话不过脑子,你别看他以前如何,现在宫内禁军,一半军权都在他手上,不然你以为当初傅家为何帮我?”

    “那也是他先看中的母后美貌,这才有的歪心思,况且他既然迷恋母后,母后早该当初上位后趁机夺了这禁军兵权,也不用到了今天,还要仰仗他家的势力,看着呼风唤雨的风光,实则根本就是提线木偶!”

    太后捏着额角,叫她闭嘴,阳城闭上嘴,知道怕了,连话也不敢说。

    太后挥手叫阳城下去,没事别进宫烦她,阳城还要再说,太后已叫了人送,阳城没法,只好咽下未说的请求,带着玉然打道回府。

    自然,这夜驸马仍旧未归,说是仍在府衙,审问三家犯人。

    阳城在家中发脾气,撕东西:“就一个陆婠娘没抓到而已,何必追着不放!她既然没了娘家又没了夫家,就是逃了还能报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