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沉迷种田的军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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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应是最美的女子韶华,可是十三娘整张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烫伤后凹凸不平的伤疤。

    秋离倒吸一口凉气,那十三娘也不是平庸之辈,趁秋离出神的一瞬间,伸手抢回了面纱,又挂回了自己的脸上。

    两人目光相交,眼神中彼此都多了一层戒备。

    秋离心中有了些计较,便开口先发制人,“你可认识阿房姑娘?”她没在清羽或者若嫣的记忆中见过这个人,而这个人又知道苍龙阙,那最有可能就是阿房的旧识。

    十三娘好似料到她会这么问,“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秋离道,“那就应当是认识了。那你也当知道我找她是为了什么。”

    十三娘眉眼轻挑,眼中流光潋滟,若是不曾毁容也应当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所以我就更不会告诉你她的消息了。”两人僵持片刻,十三娘开口,“若不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是为了谁找苍龙阙,我便告诉你和卿卿姑娘有关的消息,如何?”

    秋离定定的看了十三娘眼睛片刻,“我不信你。”

    十三娘依旧轻笑,“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秋离不语。静默了片刻,她突然伸手反手便扼住十三娘的咽喉,手法快的好似一条蛇,没有人看清她究竟是怎么出的手。秋离冷冷道,“我这个人不做交易。要不你告诉我卿卿在哪儿,要不我掐死你。”

    “哦?”十三娘眉头一挑,似是毫不在意,只听骨头撞击在一起的嘎达一声,十三娘身子突然缩小了一圈,轻易从秋离的手下逃脱,然后一个反手从腰间拔出一只匕首,架在秋离的脖子上。声音轻柔而妩媚的道,“不做交易吗?”

    诚然,方才是秋离大意轻敌了。她第一眼时其实注意到了十三娘好似跟常人不同的骨骼结构,却没有想到这是因为她练过缩骨功的缘故。然而司卿给她留下那点微薄的法术,除了可以在八卦的时候用浮生咒,剩下的用途就是在打架的时候逃命了。

    秋离当即使了个隐身咒,然后快步绕道十三娘身后,用肘扼住她的脖子,然后现身,在十三娘耳边轻声道,“是的,不做交易。”

    十三娘虽有片刻的愣神,她眼见着秋离从她面前消失,又在自己身后出现,却没有太惊讶,半是询问,半是肯定的道了句,“你也是无崖子的门徒?”

    无崖子?

    秋离没有见过此人,却感觉这个名字在她耳边出现了无数回。

    第一次是清羽,她为了能与熊恽比肩,跟随无崖子修行了一年;

    第二次是若嫣,当年为了逃避阳泉君的追杀,家人将其送去无崖子处请他收留;

    第三次是阿房,她家道中落,若嫣让她拿着半块苍龙阙去找无崖子寻求庇护;

    第四次是十三娘,在秋离用了隐身术后她不但不吃惊,反而觉得她是无崖子的门徒。

    秋离有些意外,这么重要的线索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凡是和苍龙阙有关系的人,好似都少不了和无崖子扯上关系。

    那这个从未出面的无崖子,到底和苍龙阙有着什么关系?

    秋离忽而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让她脊背一凉,苍龙阙和应龙,苍龙阙和无崖子,难道无崖子就是应龙!

    这个想法使她激动的血液有些沸腾起来,然而她表面上依旧装的云淡风轻,“是啊,你怎么认识家师。”

    十三娘并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我不跟你打了,我投降。你要问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秋离问,“告诉我卿卿是怎么来你这里的,又是怎么走的?”

    据十三娘说,卿卿姑娘总共在她这潇湘馆做了也就一日的光景。和其他被卖身的女子不同,卿卿是自己找上门的。她和十三娘说,她要借齐都最大的青楼一用,就一晚,她保证她赚的钱比其他女子加起来都多。十三娘看她模样不错,便将信将疑的应了下来。

    卿卿着实也没有让她失望,她晚上只吹奏了一曲,就有好些富家公子哥一掷千金的想要再听一曲,第二日,卿卿吹奏的曲子便成了整个齐都最火的曲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处青楼楚馆争相模仿,若是谁家能将这曲谱偷学去,当日的收成便翻了倍,第三日,更是有那位红衣男子出手阔绰的给她赎了身,潇湘馆一晚在卿卿身上的收成,抵得上潇湘馆这一个月的收成了。

    所以红衣男子要带她走,十三娘也没有多加阻拦,她本就觉得卿卿是来找人的,她赚了钱,卿卿找到人,两相欢喜,回头好相见。

    这样一来,秋离的线索又断了。

    不过十三娘又告诉她,那个红衣男子嘱咐,日后再有来找卿卿姑娘的,若是有身手和模样都不错的,便叫她去城北莫邪庄相见。

    秋离心中一叹,赤言那厮还是个靠谱的,知道给她留下些线索,便从从潇湘馆告辞,奔着城北去了。

    第21章 东风恶(二)

    一路上秋离想过无数种和司卿重逢的方式,她想,她一定要揪着司卿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才走了没多少的光景,她怎么就和青逸搅在了一起,怎么还能混到私奔的地步。

    她要揪着她的耳朵使劲瞅瞅,她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然而看到司卿的时候,秋离一肚子的话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莫邪庄一片萧索,青石瓦砌成的小院,枯死的葡萄花架下,赤言斜依着身子在吃酒。见她来了,半分没有意外,咂咂嘴调侃道,“呦,我眼没花吧,小离离你身上带的那是什么?鸽子?不要命了?”

    秋离哪有心情和他斗嘴,上来就问司卿人在何处。

    赤言依旧半倚着身子,眼睛半睁不睁,一片慵懒的模样,“喏,人在屋里,你去劝劝,她老在凡间躲着不是个事儿,得抓紧回西山,再这样拖下去,一条命就没了。”

    秋离没明白赤言在说什么,不就私个奔,至于出了要命的事儿。他这个人总是喜欢将事情戏剧化,豆大点事儿也能说得天塌下来,所以也没深究,可是当她推开屋门看到里面躺着的司卿的时候,她懂了。

    红木的案几上燃着凝神的安息香,屋中窗棱半掩,稀疏的几抹阳光漏在地上,半暗不暗,屋中没有半分声响,莫名的死气沉沉。

    秋离依稀辨认的出,床上躺着个人儿,她以为司卿在睡觉,便没有吵她,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掀开床上的帷帐,目光落在司卿脸上那一刻,秋离吓得感觉手指尖都凉了。

    司卿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下人。整个人消瘦到形容枯槁,秋离心知这不是睡眠,而是身子已经虚弱到就只剩一口起了。“司卿!”秋离吓得一下子跪在她的床边,“司卿,司卿!”她一连唤了十几声,眼前人都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连脉搏都微弱的要消失不见。她连忙将身上仅有的仙气都输给司卿,可是那些仙气到了司卿身体里,就仿佛泥牛入海,消失不见了。

    秋离脑子嗡的一片空白,夺门而出去找院子中的赤言,“这是怎么回事儿!”

    赤言不疾不徐的喝着他的酒,“怎么回事儿,我怎么知道是怎们回事儿,你跟她关系最要好,你不知道?”

    “我……”秋离语塞,这件事最该知情的人就是她,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秋离转了一副口气,有求于他,说话的语调都温和了好几分,“神君你可知司卿这是害了什么病,她这番憔悴的样子,我看了心疼。她下凡来本就是寻我的,我现在可该怎么办可好。”说罢还郑重的给赤言拜了拜,“六界之中听说赤言神君医术最为超群,还请神君不吝赐教。”

    赤言见她这样郑重,上神的架子便端了起来,“我就说,女帝给你们学什么诗书礼乐都没有用,医术这么实际的东西不学,遇到个小病小灾,还要求人不是。”

    秋离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当我姐妹求神君了。”

    赤言终于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下,看着秋离道,“司卿怀孕了。三青鸟受孕要吸取天地之精华,才能将胎养好,她这一路从西山奔波而来,路上颠沛流离不说,人间的灵气和西山怎么比,灵气不够,自然胎儿和母体都受损,所以我才说你赶紧将她劝回去,再不回去,她就没命了……”

    秋离的下巴掉在地上差点捡不起来,“怀,怀孕……神君你没逗我玩儿?”

    赤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像是个没事儿逗人玩的神君?”

    秋离心想,可不是吗。不过这句话好歹没敢说出口。打架她在行,照顾孕妇这个,秋离想想,有些心慌。

    不过她脑子一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青逸呢,不是说私奔吗?怎么只有司卿一个人?”

    赤言有点无奈的摇摇头,“青逸被西山的人抓回去了,我遇见司卿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可怎么好……

    见秋离发呆,赤言又道,“我说了,凡界灵气太弱,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司卿就该油尽灯枯了。西山的法术源自洪荒之前,自成一派,与我青丘并不相容。就算我现在想要传些修为给她保命,于她也是于事无补。当下唯一的就是赶紧劝她回西山,若是迟了,就算是我也回天无力。”

    “阿离……是你吗?”屋里传来司卿微弱的声音,秋离听到声音,立刻丢下院子里的赤言,立即冲到屋内,坐在司卿的床边,抓着她的手,“我在。”

    司卿没精打采的睁睁眼,见面前人是秋离,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你在,就好了。”

    秋离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别怕,你一定会没事儿的,我现在就带你回西山。”

    “不要!”听到回西山这三个字,原本无精打采的司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掰开了秋离的手,“别带我回去,母亲会打死我的。还有……”她摸摸小腹,“还有我的孩子……”

    秋离知道女帝的性子,眼睛里不太揉的进沙子,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一样。西山一族一向族规森严,不允许三青鸟一族与外界通婚,打小女帝就给司卿选好了夫婿,等着她到了年纪就成婚。这些年来,司卿也没对哪家的公子哥表现出兴趣,以是秋离从没想过,司卿是什么时候和青逸搅到一起去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回西山,司卿和青逸的这桩事一定就黄了,女帝一定会逼着她和别人举行婚礼大典。

    司卿抓着她的手,“阿离,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帮帮我……”

    秋离从没见过司卿这样无助的模样,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记忆中的司卿,是那个当秋离在练武场被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意气风发的女娃娃;是那个没大没小,什么祸都敢闯的西山小帝姬;是那个当秋离情难自己时陪她喝酒吃辣,对月流泪的好姐妹,如果没有她,秋离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

    回忆中洒脱的司卿,没有办法和面前这个虚弱无助的女子重合在一起。

    秋离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脑子里,无法思考。

    哪还管得了什么对错,什么西山的规矩,什么都没有司卿来的重要。司卿原来说秋离的命门是美男美食戏折子,其实说的不完全对。秋离的第一大命门,是司卿。

    为了司卿,刀山火海,没有哪个她闯不得。

    司卿是她在被所有人欺负抛弃时,是她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唯一的朋友,她的信仰。如今,她的信仰需要她的帮助,她怎么能不赴汤蹈火。

    秋离顾不得思考,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双眼紧闭,驱动全身真气逼迫全身的血液倒流,一遍遍的冲击着之前司卿封住她的七经八脉。由于倒行逆施她浑身发烫,血液在穴位处郁结,产生巨大的热量,她整个人颤抖不止,大汗淋漓。

    血脉的郁结让她全身疼痛,仿佛千万根钢针在扎,又好似惊涛骇浪向她身上拍打而来,疼的她几欲跌倒。她只紧紧咬住嘴唇,再次发力驱动真气使血液倒流的更快。头疼一波波猛烈的袭来,脑中的血液仿佛烧开了,滚烫的生疼,又好似有人在撕扯她的头发,要生生将她的人扯成两半。

    下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强行冲破禁制的疼痛使秋离忍不住的叫了出来,“啊——”的一声痛呼,跌坐在一旁。这一声引得赤言也从屋外跑了进来,见这情形,默默喃喃了一句,“你疯了。”

    冲破禁制的秋离恢复了所有的法力,她大汗淋漓,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疼,酸软的没有办分力气。可她现下也顾不得身上的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将自己大半的仙法都输给了司卿,赤言见此情景急的上前一步打断她,“别胡闹,再这样下去,你救不了她,自己也别活了。”

    秋离瘫坐在床脚,法力的过分透支使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了她的法力,司卿应当能再撑上个几个月无虞。她顾不上歇息,在这个院子上结了个隐形的结界,对赤言道,“还请神君护得司卿半日安稳,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坐上云头,直奔昆仑虚而去。

    她躺在云头上,累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动也不想动。然而脑子还在飞快的转着——

    她没有别的办法,西山回不得,赤言帮不上忙,青丘更是只要一踏入就会被女帝发现,如今她唯一想到可以求的人,便是白泽。

    希望他看在当年师徒一场的份上,能收留司卿在西山避一避,至少能调理调理身子也好。可是她一路腾云到了昆仑,却只听看门的小仙童说,白泽上神不在昆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