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场合,格林德沃先生。”
阿不思嫌弃地拍掉了盖勒特的手,但是谁都看得到他耳根红了。阿不福思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阿利安娜望着他们,一脸慈祥,一边拽着阿不福思,一边挥手道:“好了,我们回去了。哥哥们,圣诞节见。”
“我迟早要杀了格林德沃!”阿不福思七窍生烟地怒吼。
阿利安娜拍着阿不福思的背,淡定地说道:“你打不过他的。”而且,他俩谈恋爱能世界和平,多好的事啊。
“……”这是他亲妹妹吗!
在圣诞舞会消息放出来的第一天,阿利安娜毫无心理负担地预定了阿不福思,并且用最快速度让这个消息扩散出去。谁会和自己哥哥跳舞?她阿利安娜偏要。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男孩还是来找她了。平日里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存在感,就是她成了霍格沃兹的勇士时,质疑的声音也比支持的大的多。但自从第一次比赛圆满成功,好像全巫师界都看到了她的美好一样,尤其是学校里的男孩们,这群青春期的小孩实在太厉害了,她躲在哪都能把她找出来。就算她躲进宿舍,还是会有大堆猫头鹰送来邀请函。
好烦啊。安娜靠着窗户叹气。
其实每一次三强争霸,她都会亲自到场,除非有什么巫师覆灭的急事。因此,她对三强争霸赛的比赛项目还是很熟悉的。即使每一次的比赛内容都不同,但第二次比试无非是,考验勇士为心中所爱而战的勇气。
她的所爱是谁呢?安娜望着不远处比利牛斯山脉连绵的冰雪,缓缓露出一个介于苦涩和温柔之间的笑容。
她当然知道所爱是谁。可,有什么用呢?
圣诞舞会如期而至,阿不思和盖勒特果然来了,尽管他们入场的足够低调,却还是赚足了视线,尤其是这两个美丽的青年,手挽手走进舞池翩翩起舞的时候。
阿利安娜盘起了红发,全身都是深蓝的纯色,只有头上的小礼帽扎上两朵深红色的玫瑰。十六岁少女的身姿已经能让任何人为之倾倒,可惜她却牵着自己哥哥的手在舞池中旋转,不知多少人在心底嫉妒。安娜才跳了一支舞便溜出了舞池,没逗留多久就不见人影了,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她那一家子的人。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的圣诞节,当然不能错过了。
安娜身为霍格沃兹的勇士,享受着单人寝室的待遇,虽然塞进三个大男人有些拥挤了,但大家乐得如此。四个人围着用伸缩咒变大了的桌子,吃着格林德沃特地带过来的圣诞大餐,聊着仿佛谈不完的家常。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阿不思和阿利安娜在聊各地的建筑风格……
拆礼物的时候,三个男人瞬间变成了小孩,围在阿不思和盖勒特做的圣诞树边上吵吵嚷嚷,无非是嚷嚷阿不思偏心什么的,却又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礼物。安娜在一边看着,几乎要笑晕过去了。她已经许久不曾这么情绪化过了,这不是个好兆头,但今天是圣诞节,总该能放肆一点吧。
圣诞节之后的日子过得如流水,两个大忙人继续销声匿迹,从报纸上暂时还没看出来他们在折腾什么。总之,世界一片祥和,除了有段时间报纸上扯淡的兄妹恋以外。安娜倒是没什么感觉,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是阿不福思对此反应极大,甚至有一段时间远远看到阿利安娜转身就走。安娜觉得,这把柄笑料够盖勒特嘲讽阿不福思一辈子了。
第二场比赛如期而至,这一次盖勒特沾了阿不思的光,被学校邀请来观战。似乎三个勇士的家属都被邀请来了。
是的,安娜并不知道第二场比赛的内容,那个金蛋她拿到之后连碰都没碰。她始终觉得自己和一群小孩比赛太较真了对他们不公平,尽管就是她不那么全神贯注也十分不公平了。
布斯巴顿的校长用洪亮咒说出了第二场比赛的项目。
“每一位勇士都将在魔法阵中面对自己的珍宝,并完成他们的珍宝最希望他们做的一件事。”
起初阿利安娜并没有在意,然而,当她看到场地中间显现的魔法阵就无法保持平静了。她该想到,每个学校都拥有漫长光辉的历史,众多巫师的智慧,连神都要自愧不如,而眼前这个魔法阵里一环套一环的纹路,它不止是个召唤生者的阵法,甚至连死者的灵魂都能召唤,只是魔力消耗的区别罢了。难怪学校邀请了家属,如果召唤对象离的太远了,发动法阵的五个巫师的魔力都无法支撑,就会直接抽取进入魔法阵的那个人的魔力。还在成长阶段的年轻孩子还不能承受魔力被猛然抽空,这会非常危险。
阿利安娜大概是第一个参加比赛时不是在想如何通过,而是在研究魔法阵的人。之前怎么没见这个学校把魔法阵拿出来呢?要是魔法阵真的能将亡灵从阿瓦隆召唤出来……安娜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一千多年了,再怎么固执的亡魂也该进入轮回了。
但是,她算错了。
身为第一场得到最高分的阿利安娜第一个走进了魔法阵,随着副阵上五个巫师接连倒地,安娜意识到最不可能的事真的发生了。裁判有些惊慌地想冲上去,但是只要阵里的人没有倒下,他们根本闯不进去。
代表召唤亡灵的那部分魔法阵亮了起来,坐在观众台上阿不思有些紧张地攥紧了盖勒特的手臂,他也研究过魔法阵上古老的文字,看得明白亮起的那部分代表的意义。难道阿利安娜的珍宝是母亲坎德拉或是父亲帕西瓦尔?都不是,光芒熄灭之后,他看到的是个金发少年的虚影,他穿着六七世纪的古老服饰,绿宝石般的碧眼紧紧盯着阿利安娜。
阿不思看不到安娜的表情,他也不认识那个少年,长得如此俊美的男孩,如果他见过怎么会忘记呢?阿利安娜在哪见到了他?他又是怎么死去的?还有他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满腹疑问让阿不思下意识望向盖勒特,他亦皱着眉头,似乎也在绞尽脑汁地思考那个男孩的身份。
偌大的赛场,在少年出现时便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猜疑等待着谜底的揭晓。
少年的神情惊喜了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想去和安娜拥抱,但魔法阵对亡灵的限制极强,他被看不到的墙挡住了去路,却不依不饶地趴在空气上,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安娜身上。
他期待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你吗?”
少年优美的声音惊醒了从看到少年开始就如石像一般杵在那的阿利安娜,她不自在地低下头又忍不住想再看看他。
“是我。”安娜低声说道。
少年笑得更灿烂了,他说道:“没想到你变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哈,你是……”少年忽然不笑了,反倒显得有些失落。“我等了你很久。我想你是个强大的巫师,你应该拥有漫长的时间,我有时候都不期待你会来……”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安娜突兀地,甚至有些无礼地打断了少年的话,这是触发阵法强制回答的话语,是她最开始就该说出来的。但是当那个被藏在记忆最底层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恍惚了。
少年在魔法阵的效力下脱口而出了一句话:“爱我。”
他的神情过于震惊了,甚至吓得退了一步,慌张地捂住了嘴,可是他的愿望已经说出口了,还被他最不希望听到的人听到了。这是多么污秽的想法,一个凡人怎么能妄想得到梅林的爱,就算他是国王也不应该,而且他们还都是男人。少年哆嗦了一下,低着头退地更远了,可是巫师的长袍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阿利安娜畅通无阻地走过了挡住他的屏障,主动到了他面前。
阿利安娜的蓝眼睛里闪着难以言喻地光芒,少年望着她时,忽然意识到她并没有觉得这是耻辱,反倒很高兴。安娜携起他的右手,亲吻他的手背,犹如虔诚的信徒在赞美耶稣。
“我一直爱你,吾爱。”
☆、危机的苗头
“竟然还能因为想召唤的人距离太远,魔力不支而输掉比赛,这简直太滑稽了。”
“分明是他们的巫师不给力!”
“邓布利多一下子掉到第三名了!这是他们想获胜的阴谋!”
“不过这样不是让阿利安娜的珍宝更加神秘了呢。”
“话说,德姆斯特朗的勇士估计要后悔死了,谁让他居然敢喜欢邓布利多!”
“你们没看到她哥哥们的表情。阿利安娜被召唤到魔法阵里去时,他们都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她还虚弱着呢!”
“最后还不是笑晕了,我们的阿利安娜就是霸气!”
“愿望是‘请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也是够厉害,哈哈哈!”
……
安娜没有参与孩子们的谈话,她很不擅长这个,现在也实在没心情装出同龄人的模样,迎合孩子们稚嫩的思绪。那个少年在他们的拥抱中随风消散了,安娜毫不犹豫地掏出魔杖,施加了一个笼罩全场的“一忘皆空”,然后躺倒在魔法阵上,什么也不想思考。
亡魂到达阿瓦隆后便会呈现出他们心中最美好的时光,那个少年的模样分明是亚瑟还在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把年轻的亚瑟推向王位,也许他就不会成为巫神了。他们会像平凡人一样生活,一起老去。
“安娜,你别伤心了。哥哥说了,以你的分数,只要第三场拿了45就能夺冠了。”阿不福思挤到她身边,以为自己的妹妹因为第二场的失利而黯然神伤。虽然第二场彻底辟谣了报纸上说的兄妹恋,但是阿利安娜的珍宝竟然不是哥哥们让阿不福思多少有些沮丧。如果让他知道那个害安娜输了比赛的家伙是谁,一定先让他尝尝自己的铁拳。
然而安娜心里已经没有比赛了,她甚至不止一次生出了自杀的念头。但是她知道,就算她死了也没法进入阿瓦隆,那是神不被允许踏足的地方。除非,她能摘了神位。可是,这和她得到神位一样的困难。她甚至有种冲上神界,胡乱战一通的念头,但是她不能。她怕整个神界都没人能挡住她;她也怕她陨落之后,神们不但要夺走她的力量,还要连着她的灵魂一起烧毁;她还怕自己走后,巫师们就失去了庇护,在众神的怒火中被消灭殆尽。这么多事都绊着她的脚步,而她现在最怕的,是阿不思的未来,还是没有变。
格林德沃是想吃一记梅林的阿瓦达吗?是阿不思长得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贤惠?就不能坐下来别出去搞事吗?!安娜看着预言都快被格林德沃气晕了,已经抓在手里的爱情也能丢了,要是当年自己或者亚瑟再勇敢一点,她才不用坐在这为小屁孩的爱情掉头发!
阿利安娜的低气压持续到了第三场比赛,期间,唯一敢和她亲近的也就只有心大并且只以为妹妹在担心比赛的阿不福思了。然而,解决过数次巫师界危机的梅林竟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怎么改变这两个倔到骨子里的小孩,也没想出来到底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丢掉自己的神位,又不能冲着还没走到那一步的盖勒特发脾气,只能整天在心里叹气。
这次三强争霸赛仿佛存心跟她过不去。安娜本来兴致缺缺地走进迷宫,甚至没打算认真比赛,然而没走多久,她就不得不打起八分的精神。
她看到了一只客迈拉兽。这只是十几岁小巫师的比赛吧?怎么会出现客迈拉兽!虽然眼前的客迈拉兽只是幼崽,但光躯干也有两米的长度了。而且,客迈拉兽的皮毛防御力极强,基本上物理和魔法都不能伤害它,还会胡乱喷火。
一人一兽在迷宫里打了照面,互相打量着。准确的说是客迈拉兽在打量安娜,而安娜在思考到底是把这玩意弄晕还是放个信号弹退出。她还没考虑好,另一个人从边上的灌木里钻了出来,那是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这时,他“良好”地发挥了纯血贵族的骑士精神,立刻给了客迈拉兽一击。
阿利安娜想把那孩子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他们这边的迷宫瞬间变成一片火海,还殃及了布斯巴顿勇士的进程。客迈拉兽本来追着他们想要攻击,但安娜的攻击足够疼,让它不得不放弃,转身往外围跑去。安娜怎么会放任这么危险的动物离开视线,就算外围有一堆巫师也不能。
“发信号弹。”安娜对着被吓傻了的男孩说道,她举起魔杖,毫不犹豫地向着客迈拉兽逃跑的方向发出了魔咒:“呼唤护神!”
银色的龙从她的魔杖尖展翅而出,那是一只不属于任何火龙的龙,龙首尖利的骨刺骨刺衬着那条四米以上的龙异常恐怖。它是阿利安娜的守护神!巨龙长啸一声,扑向不远处的火海,野兽的嘶吼很快压过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已经不需要信号弹了,不正常的火海和过于强大的守护神已经招来了巫师们的注意。阿不思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幻影移形了过去。盖勒特原本不想管,但是他怕阿不思出事,还是跟了上去。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正在火焰中打架的守护神和客迈拉兽。
阿不思不敢相信地说道:“那是客迈拉兽吧?迷宫里怎么能放这么危险的魔法动物!”
“估计是魔法部的搞错了,我看三强争霸赛会有死亡都是他们过于疏忽。”盖勒特也不敢信,亏得安娜在这,不然换三个人来,早被吃了。
“你们能不能先灭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阿利安娜从不远处走过来,她已经把她那边的火海熄灭了,毕竟,再发展下去,那个布斯巴顿的小姑娘估计要丧生了,她现在可没工夫找人。
阿不思和盖勒特只相互看了一眼,便幻影移形,分别站到火圈的两边,同时施展了清水如泉。两个将在未来登上顶峰的黑白巫师瞬间扑灭了火圈,顺便浇了客迈拉兽一身水。幼兽气恼地咆哮一声,张嘴似乎还想喷火。但是银色的巨龙一口咬了下去,它们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整个兽被地裂囫囵吞了下去,同时,成人小臂粗的藤蔓封住它的嘴,并迅速缠绕它的全身。很快,这只幼兽便不能动弹了。
银色的龙消失了,安娜收起魔杖,向阿不思打了个招呼,转身便走。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盖勒特·格林德沃。
最终第一个拿到火焰杯的人并不是安娜,而是布斯巴顿的小姑娘,但是阿利安娜毫无悬念地拿了最高分,毕竟她基本上一个人制服了那只客迈拉兽。拿到奖杯安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相反的,她的心情已经有些沉重了。
三强争霸赛接二连三地出状况,已经不是巧合的问题了。阿利安娜可不相信巧合能让她见到亚瑟,巧合能让迷宫出现一只危险性爆炸的客迈拉兽。她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制定项目的人里有神界的人了,为了让她露出破绽,这群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最不在乎的,就是巫师的命。
她得回去一趟。但是她现在是人,没那么容易进入神界,这意味着她起码要失踪一个星期的时间。安娜的眼神自然地落在正在和法国魔法部的人交谈的盖勒特身上,十分不幸,世间这么多人,只有他知道的自己是谁,也只有他能帮自己消失一个星期。
“你想离开一个星期,还不让阿尔发现?你要去哪?”盖勒特满腹疑问,阿利安娜最近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的。很明显她并不喜欢自己,但这居然不妨碍她来让他帮忙。
“以阿不思的性子,不管我去哪他都不放心,所以别让他知道好了。”安娜没有回答盖勒特的疑问。
盖勒特并不买账,毕竟阿利安娜实际上是整个巫师界他最无法掌控的存在,但凡能找到她弱点的机会,盖勒特都不会放过。
“你不会想去查那个魔法阵的事吧?你的魔力真的会透支吗?”盖勒特不记得那天的事,在场所有人都中了遗忘咒,就算是他也不能幸免。
安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都说了不会管你的事,你到底在提防什么。阿不思不知道我离开学校,他就能留在你身边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那你又在提防什么?梅林。”盖勒特笑着说道:“我对你一无所知,也没法威胁你。就算我想透露了你的身份,在发生之前你就会察觉,然后一个遗忘咒让我忘了一切。我只是想得到对等的信息,免得阿尔责问我时,我答不上来。”
“你会有答不上来的时候吗?”安娜并不吃盖勒特的那一套,“格林德沃,你别总想着窥探神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并不是所有神都像我一样会在意凡人的想法,他们有时候比极恶之徒还要残暴,只要他们发现你知道了越界的东西……”安娜说到这便停下了,盖勒特是聪明人,再自负也不会自诩能和神对抗。
当然,他会觉得,只是现在不能。
☆、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