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给那个“东西”命名道:“他是黑袍使。”
祝红大惊:“你说什么?!”
赵云澜走入特调处时,看见林静正捧着案卷站在处长室门口等着汇报,他站得笔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赵处!”林静狗腿讨好地跟着走入处长室:“我一早醒来就去了交警队。近一个月串山路口共发生过五起车祸案,其中比较惨的是一个叫刘建华的外来务工人员,双腿被撞断,在医院拖了二十来天死了。我觉得这人很可能和昨晚的案件有关。另外,经我的黑能量探测仪测过,串山路那块阴气很重,最近应该是有阴魂经常徘徊。”
然后他就发现赵云澜根本没在听。他只是一屁股坐上了办公椅,然后打开抽屉翻着什么。
“赵处?”
“我这有柄戒尺呢?”赵云澜抬头问道。
林静后背一凉:“赵处,昨晚关机真是个意外,意外!我呆会就给我手机装个号码唤醒器,以后凡是特调处的电话,手机就会自动开机唱最炫民族风,这不喊醒我不罢休……”
“没你的事!”赵云澜不耐烦道:“出去吧。没事的话帮我查下戒尺去哪了。”
林静松了口气,转身就想溜出处长室。
“等会!”
林静脚步一滞,他觉得赵处今个哪哪都不正常。
好在赵云澜只是说:“把老李喊过来。”
十五分钟后,老李坐在值班室拿起一根藤芯,叹着气用手中的小刀削去硬皮。
自从赵处喊他过去,请他帮忙削一根藤条后,他就一直不停地叹着气。倒不是因为难度大,削藤条这活对老李来说不算事,他平时就爱用小刀削削骨头棒子、雕块骨头饰品啥的。但是今天这根藤条……十有八九是要用在大庆身上的。
刚才在处长室,看见赵处面前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合上的抽屉后,老李就不由得摇了摇头。大庆扔了工具果然就被发现了,唉,真不让人省心。本来这孩子就因为离家出走让赵处积着火,这一来不是火上浇油嘛。老李当时看着赵云澜板着的脸,还委婉地说了两句话为大庆求情,但他发现赵云澜压根没有答腔,只是一个劲地要求他选根有韧度的藤芯来做,最好是抽个百八十下也不变形的那种,尤其是手柄那磨得光滑点,别留倒刺划伤了拿藤条的人。他就知道,大庆是逃不掉这一顿打了。
一想到这老李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皱着眉掂量了下手中已成型的藤条,转着刀又开始削了下去。
沈巍径直穿过忘川水,这些冰凉刺骨的黄泉之水在他的黑袍两边自动分开,让出条不算狭窄的道路,又在黑袍使经过之后迅速合上,留下一片波澜不惊的暗黄河面。
三生石旁,功德古木之前,大不敬之地。
沈巍单膝跪下,对着摇摇欲坠的大封入口念出了几道古老的咒语,一道金色的封印浮现,部分已溢出入口的黑气被迅速吸了回去,刚才大不敬之地内那阵阵蠢蠢欲动的嘶吼声也安静了下来。
然而沈巍明白,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平静。
当年伏羲身殉大封,女娲树功德古木,将此地斥为大不敬之地。而后昆仑以一盏魂火,将万丈戾气烧出能吞噬三界的鬼族……直到神农身化轮回,立三生石,才得以将鬼族封回。大不敬之地,说到底,就是世间最污浊的戾气之地。
阴兵斩,请来的阴兵其实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阴魂,那些受地府辖制的小小魂魄,怎敢应“天地人神皆可杀”这句狂妄至极的召唤?阴兵斩召唤的便是这比黄泉更深、比地狱更黑暗无光的大不敬之地内的万丈戾气。若没有铁和血的媒介,那些被召唤出的铁甲与白马,其实就是一些鬼族。
沈巍低低叹了口气。大封早就松动,不然夜尊也不会趁乱逃出。但赵云澜今天的召唤更是撕开了裂口,一时间鬼族汹涌而出,大封摇摇欲坠,三界为之惶恐。由此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越发地少了。
若真到了那一天,赵云澜又会如何选择?
沈巍在大封入口前凝神良久,转身欲离开,便发现摄政官已经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大封暂时不会破。”他冷冷说道。
摄政官看起来很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劳驾你告诉地君。地君百年一换,而我已经守护了大封万年。若他还要安稳地当下去,那赵云澜这个人,就别想着去动他。”
黑袍使一向谦虚有礼,甚少说这种撕破脸的话语,尤其还是对着地君。摄政官这下话也不敢答了,深深施礼后便立马退下。
沈巍看了眼三生石,唇边噬起一个带着冷意的弧度。
纵使十万幽冥压在我身,纵使三界生灵混乱不堪,纵使天地重归一片混沌,赵云澜,我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赵云澜打开家门时发现沈巍就在里面。
这简直有些出乎意料,也让他惊喜不已。
“沈巍!”他喊道。
老李做事总是慢慢吞吞,他等了一个下午才拿到藤条,而后就开车回了家,原本想着拿一些符纸再去一次地界,找到沈巍负荆请罪。没想到他竟然在家等着自己。
赵云澜将手中的藤条搁上桌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去特调处拿这个了,早知道你在家我就早点回来了。你从地界回来了?没事吧。那个,你还生气吗?”
沈巍没有说话,他将眼神落在了藤条上。
赵云澜挠了挠头:“这个……不知道你用得顺不顺手,我本来是想着戒尺可能好点,但被大庆这死猫……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只要消气就好,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了……”
沈巍垂了垂眸,赵云澜才发现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对劲。他知道这次确实惹沈巍生气了,也不再嬉皮笑脸,忙拿起藤条塞人手里,态度非常良好地认错:“是我错了。沈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吧,我都受着。”
说着话走到了沙发前,脱了外套扔在茶几上,又准备去拉裤子。
这时身后传来了沈巍的话:“沙发窄,我怕你等会疼得受不了会翻落下来。你去趴床上吧。”
此时此刻,赵云澜自然是沈巍说什么就听什么,他听话地走进了房间,解开牛仔裤拉到膝弯,想了想又连同内裤都整个脱了下来扔在一旁,干脆利落地趴在了床上。
沈巍走了进来,他剥开一根刚从赵云澜外套口袋里拿出的棒棒糖,半蹲下来将递到了赵云澜唇边。
赵云澜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去含住了棒棒糖,带着掌痕的脸颊蹭到了沈巍握着的藤条,他连忙往里挪了挪调整好姿势。
沈巍又拉起赵云澜的左手看了眼刀伤,确定无碍后将一个抱枕塞到他怀里。
赵云澜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没少挨过打,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来自父亲赵心慈。老爷子脾气来了说动手就动手,还敢嫌趴沙发上不舒服?一耳光抽得你浑身舒坦!赵云澜一向吃软不吃硬,沈巍这样一来,他心底反倒更内疚了。他抿了抿唇,将头埋了下去。
接着他就听见沈巍走到了床沿左侧。
“云澜,八十下,我一定会打完。”沈巍说道。
赵云澜嗯了一声。
嗖啪炸响,藤条带着风抽上了臀峰,韧度良好的藤身几乎要掀破一层油皮,赵云澜瞬间绷直了腿。
沈巍下手非常理智,他保持着三秒一下的速度沿着藤峰往下抽,每一下都留下一道鲜红的肿痕,不到二十下,赵云澜屁股上已经铺满了藤痕。
赵云澜后背渗出了冷汗,他有段时间没挨打了,加上沈巍这次下手很重,他只觉得臀后的疼痛不停累积,不由得想躲开。于是他死死咬着棒棒糖,抓着抱枕抗着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双腿不自主地朝床沿蜷缩。
好在沈巍在他每次几乎要受不住的时候,都会停手让他缓上片刻。赵云澜就趁这机会喘口气,再调整下姿势重新趴好。
藤条继续一下又一下抽击,铺满了臀部又开始叠着旧伤落下,赵云澜的喘气声越来越沉。三十七下了,他将头埋在抱枕里默数。赵心慈打他从来都不会说明要打多少,赵云澜只知道必须挨到他消气为止。而今天他才明白,知道了数目后也会这么难熬。
幸好数量越来越少了,沈巍应该也渐渐消气了。
就在赵云澜比较乐观地在疼痛中寻出一丝庆幸时,一声清晰的断裂声传来,藤条在落在屁股上的同时折成两段飞了出去。
赵云澜呆了片刻,翻身看着沈巍手中的半截藤条,藤条的断面新鲜整齐,赵云澜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该死的老李一定以为自己要用藤条来收拾大庆,胆大包天地给动了手脚。
赵云澜:“卧槽!”
他现在顾不上愤怒,满脑子担心着沈巍会更加生气,便立马撑起身子拽出沈巍手中的半截藤条扔在地上,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刚脱下的裤子,赵云澜的穿衣风格一向松散,裤子上自然不会有皮带,于是他连忙挪到了床沿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充电器,将转换器上的数据线给拔了下来。
当时为了躺在床上玩游戏方便,自己让林静给做了条三米长的数据线,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赵云澜手忙脚乱地把数据线对折了两次,递给了沈巍。
“真不是我故意的,真的!你拿这个打吧,不行的话用你的惩魂鞭也成。”
沈巍接过了数据线,微微叹了口气。他将收紧的袖口折叠上去,再抬眸看着赵云澜重新摆好姿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意外生怕沈巍再次生气,赵云澜这次连动也不敢动了。他屏着一口气将头埋上了抱枕,硬撑着挨着数据线的抽打。折叠后的数据线一落下就是两三道红痕,赵云澜干脆数也不数了,就咬着牙等着沈巍打完数后停手。
包了胶皮的数据线不比藤条那般明快,落下时明显带着深入骨髓的闷痛。不知是不是因为挨的数量多了,赵云澜觉得沈巍下手越来越重,火辣辣的撕裂感加上一下又一下的钝痛,他整个后臀都疼得几乎都要炸开。
赵云澜双腿颤抖,他等着这一口气松懈下来,再抬头深吸口气继续捱着。就这样重复了两次后,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闷哼。沈巍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又继续抽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赵云澜的额头铺满了冷汗时,身后的抽击停了下去,沈巍将数据线捋好,打开抽屉放了进去。他站在床边看着赵云澜,沉默了好一会儿。
赵云澜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他慢慢撑起身子半倚在床头,喊道:“沈巍”。
沈巍看到他唇角流出了血:“你咬破自己了?”
赵云澜摇了摇头,沈巍想起了什么,伸出手让他把棒棒糖的棍子吐在他手中,才发现赵云澜刚才在忍痛中将塑料的小棍子咬断,戳得口中满是鲜血。
沈巍将小棍子扔进垃圾桶,急道:“你等会,我去拿棉签给你清理。”
赵云澜嘶了口冷气,喊住了他:“棉签不管用,我要你给我治。”
他的声音痛得有些沙哑,沈巍却隐隐停明白了些什么:“怎、怎么给你治?”
赵云澜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这样。”
沈巍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成何体统!”
赵云澜倾身拉住了他,又痛得嘶了声:“沈教授……我刚光屁股趴在这里给你打,就成体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