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综漫同人)国境以东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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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缓缓停住了。本田菊抬眼,还没到花旗银行,他开口问道:“怎么回事?”神奈川回过头:“前面封锁了!”本田菊疑惑地朝前方望去,透过厚厚的车窗玻璃,他看见前方拐角处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前站着一群士兵,正端着枪过往的行人车辆进行盘查。

    “把车开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样好吗?是法/国士兵吧……”神奈川为难的喃喃道。本田菊冷哼了一声:“我倒想了解一下法/国士兵有什么权利在那设封锁线。把车开过去。”神奈川只好照做。

    那些法/国兵疑惑地看过来,有两名直接跳到车前将车拦了下来。神奈川打开车窗探出头去:“怎么回事?”对方看上去并不理解,指了指挂在一旁的中英文招牌,上面写着“安全排查”的字样。

    本田菊走下了车,队伍内的人全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相互使着眼色,挤成一团窃窃私语。

    “你们之中谁会英语?”本田菊用英文喊话道。一个年轻又整洁的士兵不大友善地用英语打了个招呼。本田菊注意到,他甚至懒得称呼自己为 “sir”。

    “你们在搞什么安全排查,可以跟我这个日/本驻华使馆附武官说明一下吗?”士兵磕磕巴巴地回道:“我们只是奉命排查。各国大使们联名商议关于使馆界的人流管理和警戒的事宜,最终决定由英/法两国的驻军轮班值守,确保使馆界的稳定。”“奇怪,你所说的各国使馆难道不包括我们日/本使馆?”本田菊脸上漾起冷笑,“一,此事日/本使馆有接到任何通知?还是你们自己决定了这一切?这可不公平。二,对于像我这样在使馆拥有正式职位的人也要排查吗?三,你们所说的安全问题又指什么?”

    士兵红着脸大声叫道:“长官,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执行命令并保护使馆界的安危!比起浪费时间,您还是快点接受盘查,这样也可以早点放您进去。”“可笑,我本就是有权自由出入的公使,还轮得到受盘查了?”本田菊泰然自若地摊开手倚在车旁。

    封锁线外的后来车辆困窘地排成了一条长龙。另一位法/国兵脸色难堪:“长官,请您先将车挪开好吗?您不愿意接受检查但可以让后面的车辆先通过吗?”本田菊摇摇头:“你们可以撤下封锁线。”再来一位法/国兵索性摸着腰间的枪,颇具威胁意味的说道:“长官,请您配合我们的公务。”“我实在不记得有什么使馆界的公务是要绕过我们日/本进行的。”本田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身后水泄不通的人群。

    背后传来“砰”地一声惊天巨响,本田菊回过头,正气势汹汹地蹬着高筒军靴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的是英/国使馆的亚瑟?柯克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挤了一大堆人在这里?”亚瑟那对剑眉夸张的颤动着、看上去十分滑稽。法/国兵战成一排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长官!”亚瑟将目光投到了本田菊身上,盯了本田菊有数秒,才迟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本田菊大尉是吗?”本田菊扫了一眼横在车前的封锁线:“柯克兰先生,这种状况您是事先知道的吗?”

    亚瑟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紧张被本田菊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转向那个法/国兵:“弗朗西斯呢?”“今日先生他不在。”

    亚瑟叹了口气,本田菊停留在他脸上的目光令他感到一阵焦躁。他想起今天上午临时接到的电话通知,再对上本田菊没有焦距的双眼,心中的疑虑风起云涌:“本田先生,想要进入使馆界就让他们检查后通过不就好了,”亚瑟朝身后努努嘴,“这是在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本田菊面不改色:“但是我为何要接受这样无礼的盘查?在某些人眼里,这使馆界是可以随意摆布的地方吗?”亚瑟那双深邃的祖母绿色眸子在面面相觑的法/国兵脸上游离了一阵:“实不相瞒,近日使馆界各国使馆都有发现关于电波干扰和第三方监测的事宜……”亚瑟踱着步子绕到本田菊身后,一双绿眸中包含着意味深长的信息,“我所说的频繁受到电波监测和干扰的,可不包括你们日/本使馆。没有日/本使馆或银行上报关于通信方面的疑虑,所以……”亚瑟停住了脚步,句子断在这里,他话里的意味已是一清二楚。

    本田菊勾起嘴角走近亚瑟:“这样的主意,是你们共同商讨出的,还是某位公使的建议呢?”亚瑟对他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也不好轻易作答:“本田先生还是别再继续计较下去,你我都不想耽误正事吧。”

    ——“这里怎么了?”封锁线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解了亚瑟的燃眉之急。那条红得耀眼的长围巾随着主人的步伐与迎面打来的寒风飘摇着,刺痛了本田菊的双眼。伊万?布拉金斯基。

    在与伊万的紫瞳对上的那一瞬间,本田菊的心脏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他咬紧牙关,以此掩饰坚硬的牙齿因为震怒、冲动与兴奋而格格打颤的声响。他的手条件发射地抚上了花纹繁复的黑色刀鞘,拔刀的冲动呼之欲出。

    伊万的眼中充斥着努力按捺的戾气,笑容转瞬即逝:“本田菊大尉。虽然还没正式认识过,但您的大名我早已听说了。我是苏/联使馆顾问,伊万?布拉金斯基。”

    本田菊连给予笑容、逢场作戏的功夫都免了,眼神凌厉地扫过去:

    “这种主意是您想出来的吗?”本田菊指向横在他们之间的封锁线。伊万耸耸肩,笑得狡黠:“希望您能理解,我们这是无奈之举。使馆界是各国政要往来的重地,任何风声都会牵动各国的神经,还望大尉配合,遵从使馆界的秩序。”本田菊的手已牢牢地把住了刀柄:“您要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该注意外交秩序的人应该是你们这些自作主张的人吧?”伊万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亚瑟:“不如问问柯克兰大使,这段时间我们两座相邻的使馆受到了怎样的通信干扰。而且经调查,干扰在我们这片集中的最为严重。那么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下,有人刻意去针对我们呢?”亚瑟点点头:“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再找不出到底谁是始作俑者,那么实在有辱秩序。”

    本田菊抬头望向天空:“通信方面的干扰在远离发信源的情况下照样可以行得通,封锁排查毫无意义。”“本田大尉果然是对无线电颇有研究的专家吗?”伊万的笑容更添一层寒冷。本田菊毫不畏惧地刻意挑衅道:“是的,我就是无线电方面的专家,若是真的有心去干些什么对贵国使馆不利的事情,那还真是轻而易举。”

    这样一来,相当于宣战了。

    伊万周身肆无忌惮地涌现出杀意,这让同样如此的本田菊感到如释重负又快意连连。

    “可以让我通过了吗?布拉金斯基先生。既然是徒然的行为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吧,这样费心费力又是何必。”

    “本田菊大尉这么说的话,就算了吧,毕竟绕开日/本使馆还是有点不妥的。”亚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伊万,伊万并没有转向亚瑟,一言不发地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紧盯本田菊。亚瑟观望着他们二人无声的对抗,虽然他并不清楚状况,但莫名的压抑却笼罩在在场每个人身上,亚瑟确信他们在暗中较劲。

    “你是本田菊大尉,说得当然是值得采纳的珍贵意见,”伊万最终将目光从本田菊身上艰难地移开,口气比北/平干冷的空气还要寒冷几分,“只是请您要理解,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我们使馆界有必要提醒某些胡作非为的人好自为之。小心引火上身,招来横祸。”这等于是他在这次小小的妥协了?不。他就是想给本田菊一次警告。他叮嘱弗朗西斯与他的士兵要特别小心日/本使馆的人,他故意要让本田菊被拦在这儿,然后他们借此相互试探,最后宣战。

    本田菊昂首致意:“在下倒是想领教领教什么叫‘引火上身’。”他转身利落地拉开车门,就在他要钻入车内的一瞬。他又转而满面春风地压低声音对伊万说道:“需要在下帮您问候您落难的同志们吗?在下想,是时候向不了解在下的人展现一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美学了。”本田菊维持着笑容重重地关上了车门。伊万的内心因惊愕而剧烈震颤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难以自制,寒风捎带着伊万如雪白灰烬一样幽暗的言语掠过本田菊的耳畔:“我要杀了你。”

    随着车门被大力关上,汽车启动发出颇具威慑意味的引擎轰鸣声。单薄的、随风摆动的封锁线在气派的车面前不堪一击。伊万摆了摆手,让法/国兵退到一旁。他强壮的臂膀力道十足的一挥,封锁线随着清脆的声响被切断。

    本田菊的专车随即呼啸而过,卷起了伊万厚重的大衣与围巾,掠过伊万浑身的还有钻心刺骨的森森恨意。

    「3」

    王耀前脚刚踏入宅邸,就看见有一大群人从主宅那大步迎上前来——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表弟!”最先开口的是王耀的大表哥,无论是偏分的发型还是贼眉鼠眼的面容都给人种不可信任感。王耀企图让自己看上去笑容可掬些,但事实上他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是啊,我一接到电报立马就从日/本赶回来了。”王耀的目光越过大表哥,他身后站着一大帮子的亲戚,这种家人满堂的情景别说平日,就是大过年也不见得就碰得上,一听说父亲死了,居然那么默契,一个不落。

    大表哥身旁的表嫂最先打破僵局,满面春风地拉过王耀,亲昵的口气让王耀不自在地抖了一下:“走,耀哥儿,杵在这儿吹什么冷风啊,进屋去咱一家人好好聊聊。难得你嫂嫂忙活了一下午为你准备了接风宴,你可一定要赏脸尝尝嫂嫂的手艺!”

    王耀脸上维持着应和的笑容,连连敷衍着点头,也没听表嫂嘴里念叨着的琐事,被她强拉往屋内。屋内是一派丧葬的装饰,王耀抬眼望去,无边的白在占据着整座宅邸之时也在占据着他空荡荡的内心。直到跨入这屋子,直到表嫂说昨天早上已经将父亲安葬妥当之时,王耀才真切意识到:他生命中的珍视之人是真的永远离去了,毫无征兆的、令人措手不及的别离。

    说来也奇怪,在回家的途中他全程保持沉着冷静,就在刚刚还理智地与王濠镜商量继承家业的对策并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但就在踏入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的一刹那,他的眼眶不由得酸涩得泛红,他想开口说话,但喉头却被一股沉实的气流堵着,根本无法发声。

    就在王耀失神地凝望着天花板时,他忽然发觉有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正施加在腰身上。他低下头,他的妹妹,王湾,不知从哪蹦出来用她纤细的双臂箍紧了王耀的身子。她的眼眶四周泛着淡淡的朱红。

    面对久别的最为依赖的大哥,王耀原先还猜想着他这个娇惯的小妹妹会不会激动得哭出来,但她此刻低眉顺眼,看上去如瓷娃娃般格外安静乖巧,她像只小动物一样用柔软的发丝蹭着王耀的脸,王耀觉得脸上痒痒的,胸中本如死灰般冰冷的某块忽地就热乎了,他伸手把住王湾柔软的腰肢,慢慢地把两人分开。王湾望着他,在挤出一个灿烂笑容的同时,眼眶里渗出了几滴泪珠:“你回来了,大哥!”

    “嗯,我回来了,以后我一直陪你到底,湾湾。”王耀温柔地一下下捋顺王湾略微凌乱的长发。

    王耀被径直领到了那个曾是为大过年准备的大圆桌旁,十几号人都围坐了下来。这些疏离的面孔,恐怕也只能从名分上被称之为“亲人”吧。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的美味佳肴,按理来说,家里刚死人这么大的事是不宜大兴灶火的,可王耀也明白,他们所有人又何曾是真正为了父亲的死而来的。

    先是辈分最大的伯伯假惺惺地说了几句欢迎王耀归来的客套话,之后他便故作庄重地执起筷子,王耀紧接着下筷,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吃了,没过一会儿便寒暄开来:

    “耀哥儿这次从日/本那边赶回来没耽搁事吧?以后还回日/本吗?”大表哥笑眯眯地往王耀碗里夹菜。王耀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不。父亲病逝突然,家中事务繁多又无人料理,我作为长子最应该留在北/平,以后……也会一直留在这儿料理家业。”

    此话一出,四下忽地就没了动静。王耀冷眼扫视了面面相觑的亲戚们一圈,他们做梦也没料到自己居然直截了当地说要接手家业吧。表嫂挤出一个讪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哟,耀哥儿可真是出息!年纪轻轻就要料理这么大的产业。”大表哥反应过来,立马接话道:“这不…现在呢…耀哥儿你刚回中/国,对各地的业务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吧?待会儿我们好好商量下。京城这边的事务…因为我们不常驻,自然日后全靠耀哥儿了,但上/海、还有东/北那……”大表哥意味深长地瞄了伯伯与叔叔一眼:“眼下情况复杂,东/北和上/海的厂子就由我和叔叔、伯伯照应着,到时候等稳定下来了再谈谈关于股份的事,可好?”王耀很清楚,家中真正的大头都在东/北和上/海,这摆明了是想唬弄他。

    “这段日子家中多谢各位长辈的操持,但如今丧事已办妥,大哥也平安地回到了北/平,就不该再劳烦各位长辈费心了。”王濠镜适时地插了一句。王耀深吸了一口气,趁机朝在座所有人大声宣布道:“各位长辈,不满你们说,父亲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大好,老早就为以防万一拟下了遗书交代这些事,而这些安排只有作为长子的我知道。就在刚才我从银行那取回了他老人家的遗书,里面已经明确说明了:在他走后,将由我来接手这些家业,包括分布在东/北、上/海、重/庆、北/平的棉织厂与丝织厂,还有投资药品、化工业、歌舞厅等副业的股份也一并归入我名下。”

    亲戚们的脸色霎时间都发生了戏剧性的大变,刚刚还能维持着勉强笑容的表嫂也板下了脸。伯伯气势汹汹地把筷子一放:“这是怎么一回事?濠镜,嘉龙,你们不是说没留下过什么遗嘱吗?!”“这不关嘉龙和濠镜的事,父亲只跟我一人讲过,濠镜他们也是刚刚才听说。”王耀泰然自若地拿起筷子,准备继续这顿气氛诡异的晚餐。

    大表哥的脸因为一时发急而涨得通红:“不是…这事怎么我们这边也没个芯,耀哥儿你可得给个准信……”“我这里有父亲亲笔的遗嘱以及他留给我的股份协议、贸易合同等重要文件。”王耀示意濠镜把他的包递了过来,从包里拿出文件袋高高地举到头顶:“这些文件由父亲值得信赖的至交,花旗银行的琼斯行长保管,他亦可以帮我证实这些文件的真实性和效力。”

    “这……”亲戚们一个个都陷入了面面相觑的沉默中。最先打破僵局的是表嫂尖利的嗓音:“这算个什么事?!上/海那边的厂子自从二老爷说要兼并时可一直都是由我们家操持,要不是姨她,还能低价就卖出去吗?那可原本就是祖祖辈辈的家业。”见王耀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表嫂索性一吐为快:“耀哥儿,你个空读书的少爷哪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个理!上/海厂的股份之事二老爷在世时就一直敷衍着说要返还一部分,结果呢?到如今没个准音反倒全都变成你们家自个的了!当年时节不济,二老爷说都是自家人,当然得帮。好啊!这帮着帮着全成你们王家的囊中物了,好歹你也给我们条生路啊!”

    “这叫什么话!父亲收购那些厂子可都是重新整合置办!从机床到经营人员哪个不是父亲在操持?!况且当初把那厂子盘下来父亲出的价也不少吧!”王嘉龙忍不住拍桌而起。王耀连忙伸手把住王嘉龙的衣角往下拽,想让他坐下来,谁知道王嘉龙干脆的衣袖一甩,气势汹汹地与表嫂大眼瞪小眼。王耀只好无奈地站起身摁住王嘉龙的双肩费力地往下拖:“好了,嘉龙。都是亲戚,这样大吼大叫成何体统。”“就是,这一家人什么跟什么啊。”大表哥见王耀给了他们台阶下,立马把表嫂拽回到位置上去。

    叔叔冷哼了一声:“得,年轻气盛的,个个都这么能耐。”明白对方意有所指,王嘉龙刻意挑衅地斜眼一瞟,叔叔当真察觉到了,气愤地差点打翻了架在饭碗上的筷子。王耀温和一笑,语气轻松,企图化解这种弩张剑拔的气氛:“表兄表嫂切莫生气,一家人难得因为丧事聚集北/平商量下一步,为了点利益纷争伤了和气又何必,我看就先把这事搁一搁,明儿个专门商讨如何?嫂嫂的疑问我也自会给个交代。”

    王耀处事不惊的安然姿态倒真有几分一家之主的味道,王濠镜朝王耀投去赞赏的目光。

    表嫂分明不服气,刚张口又想说什么,但大表哥又及时紧抓住她的胳膊,用眼神阻止她出声。

    坐在王耀右侧的王湾自刚才就座便一直低头不语,她悄悄地在桌底下握住了王耀的手,力道不大不小,却让王耀感觉像捂着个暖手袋一样。

    刚才这位少女扑进他的怀里并用尽全力抱紧他时,他的心还紧张得几乎要停滞了。这样深入骨髓的、最单纯的依恋,仿佛要将他浑身揉皱。他没有抗拒的权利,只好全盘接下。他为此而隐约不安了起来:这样激荡汹涌的、再纯粹不过的恋慕之情,对于血肉之躯是否真的太过于沉重了?

    随即,王耀为自己居然有这种懦弱的疑虑感到羞耻。若是从前,他怎么会有这样无端的顾虑,但是…就在他真正体会到这种纯真之情的意义时,他就本能地想逃避了——本田菊正是给他这样的真切感受的第一人。

    王耀边把王湾的手紧攥在自己的手里,想不着痕迹地抹杀将一切思绪指向那个禁忌之人的心。就让那段疯狂又鲜活的记忆永远藏于他脑海深处,摒弃回溯,一路向前。

    此刻王湾掌心的微热提醒了他,也鼓舞了他:往小了说,他是为了家人而战,他绝不能过早倒下。往大了说,他是为中/国而战,他绝不能轻易止步。

    (4)

    阿尔弗雷德几乎是在本田菊一进门就腾地站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同事都一脸疑惑地望向他。本田菊径直朝他走来,这下阿尔弗雷德反倒有些窘迫:“嗯…你好?本田?”本田菊似笑非笑地望着阿尔弗雷德:“在下有事想与您商谈。”

    本田菊与阿尔弗雷德走上二楼时,意味深长地瞄了本田樱一眼,后者紧张地与他对视,猜不透他的意图。

    到了接待室内,本田菊在真皮沙发上坐定,阿尔弗雷德挠头笑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了?本田?对了……”说到这他局促不安地将手交握了起来,“上次我…你记得吗?我以前跟你说过……”阿尔弗雷德抬眼,发觉本田菊根本充耳未闻。

    “喂,本田!”阿尔弗雷德不满地叫道。本田菊眨了眨眼睛:“在下有一事想要向阿尔先生了解。”“什么事?”阿尔弗雷德赌气地将头扭到一边,本田菊直接把话题引往别处了,这意味着这场谈话注定不是他占主导地位。

    “在下想问,阿尔弗雷德是否是耀君的金融顾问?而且,是指处理特殊事务方面的。”

    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急剧冲击着阿尔弗雷德毫无准备的心,他瞪大了双眼:“本田…你……”“是或不是。”本田菊朝沙发靠背重重地倒去,他微微昂起头,审视着阿尔弗雷德的双瞳微缩,绽放出一丝冷光。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咬紧了牙关。他意识到他的回答很有可能决定了王耀的安危。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开口:“你……”

    本田菊舒开了笑容:“果然是阿尔先生吧。”这下阿尔弗雷德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着,想要理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本田菊来打听关于王耀的事,他们认识吗?但为什么是来找自己?难道帐号的事暴露了,那本田菊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他想要干什么呢?

    阿尔弗雷德慎重地坐直了身子:“本田,关于我的生意方面的事情,我是无法就私人立场告诉你的,这是规定。”本田菊抬头望着天花板:“那些虚假资料根本不可能通过业务的审批,但您作为负责人却将它们尽数办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阿尔弗雷德警觉地望着本田菊:“资料?这不可能,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阴沉严肃的神情: “而且比起这个,你为什么成为日/本军官又为什么要问起这些事情……你不认为应该和我说明一下吗?”

    “不。在下认为那是保密事务,”突如其来的无形压迫感充塞在空气中,令本田菊不快地屏住了呼吸。

    本田菊用戏谑的目光凝视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先生,您现在可以答复在下了。”

    阿尔弗雷德冷哼了一声:“我的回答是:不。”他说得那么义正辞严、铿锵有力,这确乎是他第一次对本田菊用这种口气说话。

    阿尔弗雷德对眼前这个在面容上与两年前相差无几、但实际上却早已天差地别的本田菊十分陌生,他感到既失望又懊恼。他刚才在忐忑或是期待什么?现在与这个家伙对话的意义何在?

    阿尔弗雷德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正要夺门而出时,被突兀横在了眼前的太刀所阻挡——

    “在下想提醒您,不要拿性命开玩笑。”本田菊的口气很冷淡,像是例行公务的陈述,他说这话时眼神淡漠如水,甚至没有看阿尔弗雷德一眼。

    阿尔弗雷德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千思万绪在那张精致而虚伪的面具下涌动着。阿尔弗雷德想努力克制住不快,但显然失败了:“你是站在日/本军官的立场上警告我这个美/国公民吗?”

    本田菊缓缓地踱到阿尔弗雷德面前,毫厘之间,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阿尔弗雷德满载怒火的脸:“实际上这是友善的忠告。”

    “本田菊,你找我就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个?”阿尔弗雷德的那双跟海蓝钻同色的双瞳随着尾音一起颤抖,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你……”

    “最后问您一遍,您的答复是?”本田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阿尔弗雷德的双肩随着激动的语气抖动了起来:“见鬼了!本田菊!”

    阿尔弗雷德的怒气令本田菊匪夷所思:他在生什么气呢?这么思索着,本田菊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您不准备回答在下的问题,也不想接受在下的忠告,既然如此在下自然也没必要对您说出这一切。”阿尔弗雷德发出了干冷的嗤笑:“真是奇怪的对话,我们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尔弗雷德做了个很深很深的深呼吸,“本田,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你……”“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在下提醒了您,您不能继续您这种玩火自焚的行为,”本田菊轻声呓语着,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否则,在下会要了您的命。”

    阿尔弗雷德在本田菊收音的一刹那,有种脱力感。本田菊没了谈下去的兴趣,就算阿尔弗雷德不合作,本田菊也有手段查到那些资金动向,顶多是风险大了、费力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已经理清了王耀的障眼法。能如此轻易地破解,到底也有运气的成分吧。

    本田菊冷着脸转身,但这次换他被阿尔弗雷德横在面前的臂膀拦住了。像一堵无形的墙,本田菊偏过头对上那双与海蓝钻同色的双瞳时,有种被逼迫的不自在感。阿尔弗雷德目不转睛地锁定本田菊的双眸,语气郑重:“我会阻止你的本田,如果你妨碍到……”

    本田菊弯身笑了:阿尔弗雷德根本就是在状况之外,完全不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却莫名奇妙地要掺和进来。“这和您无关吧。”本田菊作势要绕过阿尔弗雷德,但阿尔弗雷德没有让路的意思:“就这些?”“什么?”阿尔弗雷德的嗓音因为比平常低沉而透出满满的磁性:“你不准备说明一切,也不准备答复我……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