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宝石与幻香的古老仪式变得无限渺远,唯一真切而鲜活的是他们交缠的肉体。
急湍般的快感将沈劲松席卷,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他濒死般高昂着头大张着嘴,却像被投入热焰炼狱里,连空气都被蒸腾尽了。随着把花心都捣烂的一下重锤,他眼前骤然一黑,像是被冲下百丈瀑布。他浑身痉挛,穴道喷出阴精,内壁紧绞得玉尘飞同时射精。
沈劲松扬起的头重新放下,被抽去筋般瘫软无力,便是这般也不肯撒手,要把玉尘飞搂着,要把他的阳具含纳着。
夜凉如水,越发显得相拥怀抱如此温暖。玉尘飞埋首啮咬他的肩头,他倦懒爱抚着玉尘飞流水般顺滑的长发,听着两人徐徐平复的心跳和喘息,不由幸福地闭目微笑,只觉平生不能更满足了。
殿堂里彻底黑下来,城中却燃起了焰火,像下了一场又一场浩大的银色星雨。
过了会玉尘飞重振旗鼓,将沈劲松翻过身,握住他劲瘦的腰身,将他的臀部拉高。红热的冠头慢慢挤开后穴的褶皱。后穴用了香膏,穴肉紧致缠绞,又与女穴是另一种滋味。
起初沈劲松只是苦熬,被顶住穴心时一声闷哼,再被反复插弄就得了趣,阳具抽离时主动沉腰抬臀相迎。
他浑圆的劲实臀肉被撞得一晃一晃,前面的女穴被灌满了白浊精浆,大腿根湿黏黏的一片泥泞。他的背沟像盈了一线星河,深凹的腰窝让人心折。他的手臂无力支撑上身,用额头抵着地,两颊泛着红潮,双眼茫然失焦,微微张嘴呜咽,嘴角流涎亦无知无觉。
玉尘飞见他这样实在辛苦,又把他抱坐着颠弄,两人面贴着面,四目相对,玉尘飞眼里似星沉海底,笑意粲然。
沈劲松陷落在他的怀里,沐浴在他的爱里,遍体焚尽,血肉成灰,就算倾尽所有也无以回报。
烟花寂灭的间歇,玉尘飞无声道:我的新娘。
怎舍得与你分离,和你本是天生一对,拿蜜浇牢的,再分开时非得把皮剥了不可。
沈劲松昏沉沉里竟见玉尘飞泪流满面。他心慌意乱地去舔去吻,哑声道:“小飞,怎么了?”
问完自己先顿悟了,只因当年他也是如此。
今夜温柔的名字,叫做不舍,叫做割舍。
第十四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凉爽的破晓前夕,间闻几声宛转鸟鸣。
殿宇内的黑暗似被蛋清般的清透天光稀释,不再那么浓稠。
天要亮了,梦也该醒了。
“小飞,你想怎么做?”沈劲松蜷在玉尘飞怀里,疲惫而平静地问。
他省却了许多废话,譬如:你想要做什么?
玉尘飞还能做什么,国破,家亡,父兄亡,部下死,还能做什么?
如此血海深仇,若是善罢甘休,实是枉为人了,何况玉尘飞本是睚眦必报的狠戾个性。
他早已不是遨游九天的白龙,但抽掉筋扒掉皮,仍流着西幽草原上孤狼的血。
狼是天底下最记仇的动物。
此度重逢,沈劲松有万分之一的奢望。
一是玉尘飞能在他一人身上发泄仇恨,二是自己能竭尽所能地去弥补他,去爱他,去照顾他,去给他一个家,使他不再流离。
仇恨无法一笔勾销,但爱能不能抹平伤痛?
可在如此深仇大恨面前,他沈劲松又算个什么东西。
爱不能平,恨不能销。
熹微晨光里,原本隐没在暗影中的殿宇如水落石出般,慢慢展露出它的本相。
本该供奉神龛的廊堂被一扇高大的密印青铜门占据,其上摇曳着殿外的合欢花影。
玉尘飞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回答他。
“我要天下缟素。”
亡国灭族之恨,非得倾尽天下不可!
——我要这江山重燃战火,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人人丧其父兄子弟,山南山北披麻戴白,才能殉我故国,解我之恨。
如此疾暴血腥的答案,慢慢写进掌心里,竟也有些情意绵绵的温存厮磨之感。
沈劲松遍体觳觫,浑身的血都凉了,头脑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明,似把私情一瞬尘封,只剩下超然理智仍在运作。
他心念电转,反复推敲,小到一路来的蛛丝马迹,大到天下局势,玉尘飞的图谋便呼之欲出。
“你要让狄景开战。”沈劲松寒声道。
当年狄国和景朝联手灭掉西幽,两国以苍龙雪山为界,划疆而治。狄国渡海而来,数载扎根散叶,如今已经颇成气候,堪为肘腋之患。
但沈劲松既然敢与梅旧英赌上国运,制定联狄灭幽之计,实是仔细考量过狄国和西幽的长期国策。
西幽是缺乏稳定根基的游牧民族,势利则南侵,势失则北遁。景国但凡稍有内乱,再遇强敌进犯,亡国就在旦夕之间。相较之下,狄国商业繁盛,文明进步不逊于景国,奉行“一起发财”的合作共赢原则,当年狄国灭幽,除却东进国土的必要,更因西幽阻断了它与景国的商路联结。
景朝和狄国是东西大陆的庞然大物,失去中间屏障后两国短兵相接,难免渐生龌龊,但谁也吞不下谁。数年来商贸往来,主政权贵们赚得盆满钵盈,更加不愿自断财路。
两国联盟虽不是固若金汤,但也算利益环环相扣,不是说打就打得起来的。
更何况这几年梅旧英代皇帝放权,沈劲松一手主导兵制改革,景朝已渐渐扭转积贫积弱的军事面貌。再有十年积累,真与狄国打起来也不怕的。
算上过去二十年,便是梅旧英所谓三十年之期。深谋远虑至斯,苦心孤诣至斯,怪不得当日沈劲松辞行时他方寸大乱。
沈劲松虽已着意扶植了许多青年将领,总还是不如他的威望和远谋,本该多放他们历练几年,积累人望和资源。他却不顾大局,仓促间一走了之,实是爱玉尘飞爱得疯癫了,到了这把岁数,平生第一次任性。
他已经舍弃了太多。他也是人,肉体凡胎,七情六欲。孤身一人时死便死了,血肉填给山河。但他已有了乖巧却多病的儿子、桀骜却受伤的郎君。
他有了一个摇摇欲坠却遮风避雨的家。
过去他为卒、为将;如今他为父、为母、为夫、为妻。为人。
第一次上手,笨手笨脚的,但进步很快,毕竟用心极了。
假以时日,假以时日……可没有时间了,昨日血债已经透支了清白明天。
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
玉尘飞写道:我爱你。
沈劲松闭上眼,将每一道笔画都印在心中,“我知道,我知道……”他喃喃道。
两情相悦,他们谁也没辜负谁。
当年玉尘飞爱他,他也报之以爱。如今他对玉尘飞死心塌地,玉尘飞也不忍真的伤他——折辱这样毫不设防的爱人,算什么男人。
再说,若是这样便能泄愤,未免也太看轻了玉尘飞。
玉尘飞又道,我恨你,但不怨你。
为将者忌妇人之仁,火攻手段何等残酷,可易地而处,他亦会如法炮制。
接着他笑了笑,似嘲讽似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