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今日齐昭彦还约了燕宸喝酒。”
梁玄靓眼神微动——齐昭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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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谁知我心
真正的信任,生死与共,到底是什么呢?
为君为臣,真的有信义可言?
齐昭彦这几日直感觉右眼皮子跳的厉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就算是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也难免会往不好的地方想。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最近有什么处理不当的事情,最终叫来溯之,询问了太子的近况,确认没有什么差错之后才算安了心。
末了想想明日进宫奉书该向陛下说些什么——自从燕宸旧疾复发,梁玄靓就分了点心在燕宸身上。虽然依旧会召见大臣门商讨国事,可齐昭彦看得出来,陛下有点心不在焉。
发愁地揉着眉心,齐昭彦叹了口气——难道陛下真的对燕宸动了情?
这可不妙啊……
他想着等明日早朝过后和陛下好好说说。
好歹我也算陪伴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圣上总得听我两句吧。不过忠言逆耳,唉……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还未等他想好面对梁玄靓的措辞,早朝过后,梁玄靓主动留下了他。
来到偏殿,梁玄靓让跟随的人都退下。他坐在椅子上,笑着说到:“昭彦,来,坐。”
齐昭彦见他满面笑容,心中更加没底,但还是恭敬行礼,在梁玄靓的旁边坐了下来。
梁玄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昭彦啊,你是何时跟在朕身边的?”
“回陛下,是十八年前。”
“那时候朕四岁,你十二了吧。”
“是。”
“唉。”梁玄靓叹了口气,似是怀念又似是感叹,他说你于朕来说,与其说是臣子,倒不如说是兄长。
朕当年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你就陪在朕的身边。对朕,你是七分敬重三分情义。对你,朕可是三分敬重七分情义啊。
“臣多谢陛下垂青。”齐昭彦端起桌上的青瓷茶壶,给梁玄靓斟满茶。他说还请陛下看在臣为陛下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莫要耍弄臣了。
梁玄靓一笑,说向来只有你在朕面前耍贫嘴的时候,朕什么时候敢耍弄你。
齐昭彦却说,陛下是心如明镜,仁爱宽恕,不与臣一般计较罢了。
不过贤良有云,君子当行无愧于心,古人有训,为人臣者当有舍命直谏之胆魄。臣谨遵此言,愿为陛下谋万世之福。所以臣才斗胆为天下百姓祈福,提醒陛下莫做当局者,迷了双眼。
笑容僵在脸上,梁玄靓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不解与惊讶。他打量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是否是太长时间未好好审视过身边亲近之人的心思,竟然低估了齐昭彦的智慧。
这人与他相伴十八年,比他的血缘都要了解他,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怕是早就知道,却介于君臣身份,才会如此隐晦和拘谨。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梁玄靓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的雾气,“以往朕见到你,总是一阵安心,朕希望以后也如此。”
“天下安,则陛下安,臣也安。”
短短三句话,却是一字一言都咬得十分重。梁玄靓指尖一颤,竟是差点没能握住茶杯。他看着齐昭彦那坚决的表情,心中竟有一丝慌乱,“……非要如此吗?”
朕不过是想把燕君然留在身边而已,你何苦为难他。
见梁玄靓面露悲伤之情,齐昭彦一怔,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晃过脑中——已经是多长时间,未曾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
或许是他逼他太紧,又或者是他自己逼自己太紧。逐鹿天下本就不是一件易事,齐昭彦看着梁玄靓一步步走到今天,却渐渐淡忘了他曾经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童。而自己背负着扶持他,守护他的使命。
……所以,我才更不能允许威胁陛下的事情发生。况且,还是燕宸那个前朝余孽。
“臣知道,陛下欣赏燕宸的才华。可是陛下不能忘了一争天下的初衷啊!”
非吾志短,敢争朝夕。天地笑我,我征天地。如吾为君,定创盛世。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国土。南北之地歌舞升平,东西之天日月交辉。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四方诸国俯首称臣。
君明臣贤,天下太平。名流千古,史书留青。
自己曾经的志言一遍遍在耳边响起,梁玄靓不禁攥紧手——就是因为这个信念,他才蜕去了往事不堪回首,走到了现在,如今却是要别人来提醒他了。
他何尝不知晓,留燕宸在身边,会被人后人如何诟病,又怎么会不知道“前朝余孽”这四个字,有多大的威胁?
难道身为君王,还要身不由己?
“朕知晓你的意思了。”长叹了一口气,梁玄靓说:“再给朕一点时间,让朕考虑一下。”
闻言,齐昭彦跪在地上,对着他叩首行礼。如此大礼却如同一块巨石,瞬间压在梁玄靓的心头。
到底是什么变了?
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暗夜云空一片星,浩瀚如海,灼灼生辉。倒是月亮被云彩隐去,粼粼湖面只剩下点点光斑。
站在清湖边上,燕宸看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星光有些出神——这些日子得白徐调理,他的旧疾好了不少。不过总是这般折腾,再恢复也不及以前,每日咳来咳去连他自己都烦。年青又总是看着他,连墨香轩的门都不让他出。这几日总算是有所好转,便寻了半夜偷偷出来,免得几日不见风,旧疾没好,还闷出病来。
想来这皇宫到了晚上也寂静的无聊,宵禁一过,灯都不留几盏。不过好在有促织几声,倒是让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禁开口念到:“星落清水间,风碎镜湖面。梦中天涯许,梦外无处安。”
“清风知我意,幽夜送香来。眉染相思意,何故羡长安?”另一个声音响起,燕宸不禁转过身——梁玄靓身后跟着两队掌灯的宫人,这周围立刻就变得亮堂堂的。燕宸觉得有些刺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梁玄靓见他神色,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这般神情?”
怪朕这灯火,坏了这夜色?
“臣不敢。”燕宸淡声回到,“不过是一时不适应。”
“呵,看来朕是把你养得越发娇气了。”嘴上这样说着,梁玄靓却起手一挥,让宫人退后了几步。他走到燕宸面前,笑着问到:“你身子可好了?”
“活蹦乱跳,异常新鲜。”
“最好如此。”听见燕宸如此呛声,梁玄靓自知他已无大碍。便说就算如此,你也少出来吹夜风,免得叫朕担心。
燕宸表情并无多变,他说陛下该担心的应该是突厥的公主,新封的丽妃。
你这几日老是往墨香轩跑,怕是旁人又要说我这个前朝余孽媚主祸君了。
梁玄靓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他颇有底气地说到:“你若是真的在意别人的看法,当初就不应该让朕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