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之土,皆是梁氏统治。你想找我,我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时打的是什么心思。”梁玄靓说,“你若不是为了争这皇位,何故会消失六年突然被朕找到?”
“呵,可是还是输给了陛下的足智多谋。”
“哎,是你把朕当小孩子看了。”
不过比朕大六岁而已,就把朕当小孩子,这是你输的原因之一。
“哦?”燕宸轻哼一声,说那臣还要向陛下请教一下,臣输的其他原因。
梁玄靓却笑着跟他说,输就输了,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倒不如和朕一起探讨一下未知的事情,比如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真心。
尽管梁玄靓已不是第一次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燕宸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他之前不明白梁玄靓为何留自己在身边,现在不明白梁玄靓为何对自己有情。加之苏淮媚王艺臻等人的死,他更不明白对这个人能有几分信任,还是说要十分防范。
与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心中的困惑越多。他想解开这些谜题,却又有隐隐的担心与恐惧。而这担心与恐惧之中,却又藏着些他自己动不懂的情感。
突然手上覆上温暖,燕宸抬头——梁玄靓握住他的手,皱眉说到:“你的手怎么这般冰冷?”
从宫人手中接过一盏灯,梁玄靓靠近燕宸,“这点灯火还有些热度,你若是冷了,便靠近点。”
这声音如同潺潺流水,缓缓流过心田。燕宸不禁向前迈了一步,却在触及灯火热度的一瞬间又退了回来。
梁玄靓有些不解,刚要开口询问,就听燕宸说到:“陛下可真会开玩笑,如此夏夜,当是乘凉之时,臣怎么会觉得冷呢?”
况且灯火虽暖,若是挨得近了,反而会引火自焚呢。
这句话像是一道厉风,吹灭了梁玄靓胸口的那点柔情。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说你是说朕,还是说你自己?
燕宸不语,只是转过身抬头看向那缥缈的星空。
到底是说你还是说我?
或许是我们两个吧……
许久,梁玄靓突然开口,语气中似有叹息,又似有寻求,“到底如何,你才能相信朕对你的情义?”
“我不是说过了吗?”
天上星河空中月,还有这江山万里。若是你能给我这些,我便信你。
“你……”梁玄靓似是要发怒,却见清风吹起燕宸黛青衣摆。那一瞬间,眼前的人似是天界的仙子,欲要离他而去一般。
一瞬间,就触及了他心中的柔软。
“罢了。”他说,“与你争辩这些无意。”
太晚了,朕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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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上星河
又得了几日闲修功夫,燕宸开始忙了起来。一来自己一直因病不劳,会落人话柄,二来王艺臻等人之死还未搞明白,他实在是心里不安。
不过依司马嫣之言,苏淮媚是被梁玄靓下旨所杀。他连苏淮媚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那些前朝大臣?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想的实在是头疼,手中注书的笔也落不下去。燕宸叹了口气,吩咐下面的官员把这些个史书文献好好整理,自己去外面透透气。
此时已是此时已是夏末,虽然热气还未散去,风来之时却也带了点凉意。燕宸本想去冷宫看看司马嫣,却又顾忌梁玄靓那里,只能作罢。在偌大的皇宫里面走走停停,也不知到底去哪里比较好。这转着转着,竟碰上了阿跌舍尔。
阿跌舍尔身边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虽然是汉人打扮,却眉目深邃。燕宸打量着她一身的行头,心中便有了知晓。他鞠躬道:“国子监修书主簿燕宸,参见丽妃娘娘,见过侯爷。”
阿史那赫卓瞥了燕宸一眼,似是不满地“哼”了一声。燕宸见状,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作何。倒是阿跌舍尔,笑着跟燕宸寒暄了两句,又跟阿史那赫卓用突厥语说了几句话,之后离开了。
待阿跌舍尔走后,阿史那赫卓看向燕宸,开口问到:“你就是燕宸?”
燕宸低声回到:“正是。”
她上下打量着燕宸,然后冷笑一声,说梁玄靓的眼光倒还不错,你这皮相够格让他对后宫佳丽不闻不问。
心中微微一颤,燕宸的目光落在阿史那赫卓的脸上。他想,这个突厥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倾国倾城,却也如传闻中一样骄横跋扈。就算是作为利益的牺牲品来大凉和亲,她也不会放下自己的一身傲气,对待让她拂面之人,恶语相向。
不过这也不能怪阿史那赫卓——从她被封了丽妃,梁玄靓一次都没去过她的宣露宫。虽然梁玄靓并不像宫人传的那样日日留恋墨香轩,却也是隔三差五来看看燕宸。如此煞了阿史那赫卓的傲气,难怪她会如此敌视自己。
“丽妃娘娘谬赞了。”燕宸说,“早就听闻突厥公主美若仙子,今日燕宸有幸见得尊容,方知何为沉鱼落雁。”
“你说话倒是甜,可惜我的族人不信你们汉人的神仙。”阿史那赫卓啧啧嘴,说看你如今这模样,真想不到你原来是个驰骋疆场的英雄。
我族有句谚语,说坚强不屈是英雄的品质,贪生怕死是懦夫的本性。我族的战士竟是死在你这种甘为仇人男宠的懦夫手下,本公主真是为那些亡魂悲哀。
“能得到公主的哀悯是突厥战士们的荣幸。”面对对方的讽刺,燕宸表现得泰然自若,他说不过我们汉人也有句谚语,叫蜉蝣撼大树。
燕宸只是不小心,当了棵大树而已。
“哼。”阿史那赫卓甩袖转身,“你也别得意。”
不论迟早,梁玄靓定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丽妃娘娘关心。”燕宸的声音依旧温和,“丽妃娘娘背井离乡,远嫁大凉,孤苦无依,也无亲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燕宸义不容辞。”
这“关切”的话语直叫阿史那赫卓心中不快——这个燕宸如此不堪,居然还敢在本公主面前这么趾高气昂!
实在是气煞我也!
观阿史那赫卓脸色千变万化,燕宸暗自冷笑了一声——君子当谦让,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人,那我这样“礼貌问候”几句,也不算过分。
不愿与阿史那赫卓再纠缠下去,燕宸行礼说到:“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就此拜别丽妃娘娘。”继而转身大步前行,阿史那赫卓不满的抱怨也被他挡在耳外。
人啊,总是喜欢用别人的难过悲惨来体现自己的高贵幸福,却不知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
悲人哭悲客,伤人渡伤河。
燕宸想,这或许就是他的命运。他是悲人,又是悲客,自己悲上加悲,如一粒浮尘,平时可以视而不见,却在阳光的下原形毕露,体无完肤。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道多少。
傍晚的时候,阿跌舍尔派人捎来了信。他说来访的突厥使团过几日就要回突厥了,他心中挂念燕英雄,想明日约燕宸去坊间一游。
“这突厥的侯爷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啊?”年青对阿跌舍尔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这人对他家大人不怀好意。燕宸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这是在大凉,阿跌舍尔就算想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也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