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伪装者同人)【楼诚】山河旧事

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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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出自明楼之口,文件洒了一地。两人的唇角都拉长,紧抿着唇,压着一股浓浓的不安。明诚率先打破沉默,“大哥,她答应过我”

    “一个当过特务的女人,她的话能信吗?”

    “我亲自去查。”明诚转身就要走。

    “回来。”

    落地有声,及时止住明诚的脚步。明诚怵在门口,等着明楼走过来。对方面色隐忍,剪着手。明诚心下轰然一声,眼圈忽而就红了,音调也染上沙哑。“大哥。”

    明楼直愣愣盯着他看,嘴角弧度终是松了一分。“阿诚,重庆的日子,又是提心吊胆又是处处留神,现在来这一出,更是草木皆兵。”

    “对不起。”再次从明诚口中说出来,成为一把钥匙,牵着线让他想到巴黎的事情,第一次找不到明诚,恐惧会一瞬间涌上来,揪着心。明楼叹气,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过来坐。”他掉转身往沙发处去,明诚安安静静跟着。

    红皮沙发没有平时软,明诚磕的难受。其实心下更不好过,“大哥,兴许向影心并未提起我。”他小心翼翼,明楼不行于色,明诚又觉得是在和自己呕气,服软的去抓明楼的手。“大哥。”嗓子里带着沙哑,传到耳膜就带出心底的柔软。

    明楼半恼半笑,“她要是把你供出去,你还有空在这和我耗?”

    “我这不是认错嘛。”明诚心下放松,又中了自家大哥的套路。

    “以后不可以冒失了。”

    明诚忙点头,红红的眼圈褪色,鼻尖也有些粉红,明楼笑着笑着就凑过去。明诚一把推开他,坐的老远,睨着他,“没什么事我走了。”又伸手指指地上散落的纸张,“自己收拾。”不给明楼反驳的机会,径直往门口去。关门前又伏在门边,“谢谢大哥啦。”真是小时候的模样最可人,孩子一大都会使唤自己了。明楼对着门轻不可及的咕哝几句,乖乖收拾了文件,每个字都整整齐齐,干净的让明楼安心。

    原来明楼并无把握,否则又怎会借机向郑介民探口风。明诚在身后握住明楼的手,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原来不知不觉间,明诚早就同他一样,那宽厚的肩膀上扛着担子,一分都不能放下,但好在知根知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郑介民向他们简单招呼几句又转移“战地”,明楼侧过来朝明诚耳朵吹气,“我看到谢之阳了。”明诚扬着下颚,朝对面的谢之阳点头,“我先去开车。”应酬场所明楼向来不多呆,明诚缓步走开,扑面的烟酒味,呛得他喉咙痛。

    谢之阳多喝了几杯香槟,已经有些醉了,面上红敷敷的。明楼问侍应生要了白开水递给他,低声说了句,喝杯水清醒下。谢之阳自然而然一杯灌下,冲的酒气上头,猛然一阵清明,头晕目眩着一会,倒是提神。

    明楼见他脸色暂缓,沉着声道:“战区的情况紧张,物资又匮乏,坚持不了多久。”

    “我给十一战区的情报太快,现下委员长刚重整了军统,若是继续,只怕会被察觉。”谢之阳注视着来往的人,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我也知道,可目光不能只盯着一个战区,炮火再不停歇,苦的是人民。”他鼻梁上的眼镜堪堪往下滑,谢之阳一声不吭。他俩身边站了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的说话。等了半晌,人才离去。

    谢之阳又开口,“战区计划我会尽快传达,还有一件事。”

    “嗯?”

    “十一战区的司令孙连仲。”谢之阳是认识这个人的,具体情况他不愿透露,到底是想给自己留点退路。

    明楼面色夷然,这个名字,明诚也提起过。被向影心的事一打断,全都抛诸脑后。“我也会尽快联系他。”

    酒杯空了,杯壁上的水珠渐渐掉下来,在小小一方天地里找出明楼的剪影。

    剪影被灯光拉长,明楼靠着车咳嗽,明诚扶着他的手肘,“大哥,又犯头疼了?”

    “没事。里头太闷。”因着前头的咳嗽,脸憋得通红。夜风凉爽,拂过脸颊,让明楼一阵松快,面前又是明诚熟悉的眉眼,不自觉扯开嘴角,“先回家。”

    明诚被他笑得茫然,慢吞吞的开车。透过后视镜瞧着明楼的脸色,车窗外五色流转的灯光在他的脸色竟映出浅浅的色彩,眼眸通透,明诚一时间竟有些六神无主。一个红灯,伴随着“叮叮叮”的声音,拉回明诚的心思。

    “这是怎么了?”

    街对面停着几辆警车,横着马路,形成一道屏障。警察手里拿着线,两个两个往相反方向走,明诚摁了几下喇叭,“估摸着要绕路。”重庆这几日老是大半夜的设路障,像是在查些什么。“那就绕吧。”明楼有些累,肩膀肌肉僵硬,隐隐发疼。

    一回家就歇在床上,大衣还没脱,压在身下怕有褶皱,明诚一个劲的拍他的胳膊,“大哥,先把衣裳脱了。”

    明楼闻言,轻笑着拉住明诚的衣袖,用力一扯,顺势握着手腕把他圈在自己怀里。耳朵蹭着鼻尖,明诚先是一愣,身子颇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就是笑,抖着肩膀又想忍住。

    “别闹,让我抱会。”

    怀抱温暖,明诚侧着身略有些不适,难免动来动去,明楼却估着他的胳膊。明诚的眼睫毛纤长,是蝴蝶的翅膀扑闪着在明楼面颊上挠痒。

    “明天准备联系孙连仲。”他没头没尾的来一句,明诚攒眉点头,又在明楼耳边低声吐露,“知道了。”

    明楼毫无防备的转过脸来,四目相对,明楼率先破功,带着气音,“肚子有些饿。”明诚笑得牙齿打颤,抚然着从怀里起身,自上而下对着明楼点头,“唉,等着。”

    “你这都三天没下厨了。”明楼跟在后头控诉,蝴蝶歇在明诚的脸上,睫毛黑而密,显得神情安逸。

    “不是说三日入厨下嘛。”明诚脱口而出后反应过来,好似呛住了般咳嗽几下,神色自若的把明楼赶出厨房。

    客厅灯光敞亮,宅子靠水,晚间便有些潮湿气,明楼却很享受晚间清风。开窗就见月亮,皓白一块,白玉珏挂在天上。明诚端了粥和菜,轻轻搁在桌上。

    一顿饭吃的安静,明楼倒是真饿了。等洗澡的一段时间,又磕在沙发背上打盹。明诚不好叫醒他,取了毯子先给他盖着。

    一夜醒过来,明诚也躺在小沙发上。毯子滑到底,明楼好笑的凑近看他,清俊里带着坚韧,他们是越来越像,原本还是怀里的孩子,一晃神就陪他到现在。

    明诚睫毛颤动,蝴蝶抖着花粉,似要醒过来。

    “大哥。”他习惯性揉眼睛,明楼给他递水。

    “怎么不回房睡,你肩膀有伤,缩着睡一夜,又疼了吧。”果真被明楼说中了,右肩麻麻的一块,连着脖子的一根筋吊着,整个人不能动。明楼转到沙发后,给他轻轻按揉。

    院子外有报纸扔进来,明楼特地定了几份。“我去把报纸拿回来。”明诚按住明楼的手,自个儿把胳膊抬起向后别,一路取了报纸回来,搁在桌上又坐下。实在是太疼,可他又怕明楼夜里着凉。

    明楼瞥一眼报纸,忽而察觉些不对劲,美联社的报纸,标题提到了北平大有西安事变之势,再往下看,竟牵扯到孙连仲,他猝然想起昨晚的路障,原来这几日的不寻常都与他们有关。

    明诚见他凝神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道:“出问题了?”

    章十一 连天芳树

    明诚轻手轻脚,手指颤抖的拂开明楼面颊上的水珠。混着一股腥气,指若红梅。昏暗潮湿的四方屋子,天窗的光离他们很远。明楼双手被束缚于木架之上,头垂着,听到压抑的呜咽声,风轻云淡的扯开笑容,费力,疼的眼泪直流。

    “阿诚,别哭。”

    “我没哭。”明诚眨眼睛,眼眶红红的,嗓子带着粗嘎。

    明楼笑着,絮絮叨叨的口吻,“你不该来的,我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看。你要多心疼啊。”一下比一下轻,泪水模糊视线,顺着淌下来,沾着唇角的伤口,雪上加霜,疼的抽气。

    “别说了大哥”明诚泣不成声,喉咙口粘着痛,嗓子都干哑了。

    明楼猝然禁了声,眼皮睡沉沉的,明诚的哭声也变得遥远,渺茫的一片,漫山遍野的向日葵,他带着一顶白色草帽瞧见坡岸上的明诚,挽着袖子,架起画架,认真的描摹他。

    明诚耳边嗡然一声脱口而出,“大哥。”

    惊出一身冷汗,旅馆被灯光照成淡黄色。明诚手肘撑着身子,缓缓悠悠靠在床边,心止不住的跳,他伸手按住胸口,掌心都是汗。台灯开着带起热度,暖烘烘的温着他的半边身体。明诚对了下表,他才睡了半个小时。

    或许是梦境太过可怕,明楼带着血迹的脸犹在眼前,绞的他心慌意乱。很长一段时间里,明诚脱离了噩梦的困扰。那是童年阴影的离去,但他眼皮狂跳,六神无主,一瞬间就回到了原点。

    他开始止不住的担心明楼。

    北平望不见重庆的时局,只盼着早些找到明台,确认情况。前日一早,报纸上传出的新闻来自北平,他们还没来得及替孙连仲拉线,他自个儿就找上门了——偏偏高调张扬。

    明楼恨不得亲自来北平怒骂一顿,部署多年的计划,就要毁于一旦。明诚压着不适,放低姿态赶去保密局。果不其然,门口堵着唐纵的人,好在明诚一向不愿理,递些钱上去就算。

    一路去找张荩,他现在恐怕也是焦头烂额。好在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明诚只敲了一下门,张荩伸手拽过他,手腕被攒紧,“到底怎么回事?”

    “我正准备问你呢。”明诚反手脱开他,直着身子坐在皮沙发上,神色紧张。

    张荩大跨几步自桌上抽出一张纸,“昨晚八点截获的。”保密局专用纸,底下盖着红印章,寥寥几行字,看的明诚胆战心惊。

    北平站请求联系重庆人员。后面还跟着一个孙连仲。

    明诚捏着薄薄一层纸,略含质问,“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孙连仲是十一战区的连长,我们本就不该和他过多接触。没有重庆命令,为什么要私下接触。”

    “明诚。”张荩忽而厉声喊他的名字。

    明诚有些抚然,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目前措施如何?”

    “保密局昨晚开始彻查,根据电报信号源,初步估计每早六点出现,持续一个小时。”

    “有办法完全确定吗?”

    “保密局动用了最新购买的侦查器,不过重庆地大,一时间查不出什么。我们现在担心的不止这一样。”

    明诚眼神一挑,侧着头淡淡道,“眼镜蛇想知道北平的情况。”

    “目前联系不到北平电台。我怀疑很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掌控了。”张荩踱到窗边,大刀阔斧的拉开窗帘,手指点着一角,“保密局内部也在清查。”

    “我们暂时不联系,如果有特殊情况”

    “我会告知眼镜蛇。”张荩背影对着他,在窗边哈气。

    模糊着一小块,白雾渐淡,映出明诚的离开的身影。张荩兀自叹了口气,手指摩搓着掌上的疤痕。真是回不去了。

    太阳在空中隐没,无风无雨干燥的很。明诚摇下车窗透气,车子一路往偏僻处开,停在一家皮货店门口。

    明诚的大衣划出弧度,敲了几下柜台,出来时换了一辆车。地面坑坑洼洼,乡下总是湿冷些,还带着几丝香气。他脑子思绪万千,不安感逐渐放大。不能再乱想下去了,明诚摇摇头,熄了火,亲自走进窄道里。

    几间平房挨着,小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明诚快步绕过他们,隐隐约约瞧见李台长的家,一众房子里寂静的可怕。他顿住脚步,外头的竹篓撤去,连木架上都没有衣服。处处都带着不寻常,半掩着帘子。

    几乎在一瞬间,明诚掉转身走起来,身体绷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湿冷钻进皮肤里,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他甚至不敢回头。

    安全抵达车旁,明诚按着方向盘喘气,深重的呼吸声。他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细窄的小巷子,一刻间就翻天覆地。他们之间设了个暗号,窗帘半掩代表暴露。明诚驱车离开,车子打了个弯,刺耳的车轮打滑声。

    他们的时间紧迫,明楼反倒显得镇定。事情已成定局,唯有保全自身。

    “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