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逃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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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太过熟稔,乃至于方沉看到聂时的那刻迅速开口:“我可没丢掉你。”

    聂时眼珠动了一下,瞥向方沉,不给他反应直接凑近,雪花夹在两人的唇中间冰冰凉凉。此刻冬夜,他们接吻。聂时伸手扣住方沉的脑袋,报复性地咬他舌尖,仿佛在质问方沉为什么没有立刻向他走过来。

    太过孩子气的举动引得方沉发笑。他在接吻的时候笑,嘴角弯起来,让这个吻持续不下去。冬夜的凉意在两人之间消散,剩下吻的余温,暖呼呼甜丝丝。

    “你吃醋吗?”方沉晃着脑袋有点嘚瑟,问得声音却很轻像怕打碎什么,眼睛还不住偷瞄着。

    “是。”

    聂时回得太简单又太认真,一时叫他怔愣,但很快他扬起头,“你很在意吗,我和她?”

    “只有你。”聂时做出回应,语气理所应当,“我在意的只有你。”

    方沉笑了一下像在妥协,暗处却藏着别的——更像松了口气。他把手伸出来,五指并拢放在聂时面前,状似随意却是在做一个回应:“那就在一起呗,凑活一下过日子。”

    说得好轻松,好像他们本就该在一起一样。

    聂时把手搭上去。

    随后方沉指着自己身后的楼房:“高欣怡。你不是见过吗?前段时间还问我你怎么不来了,她一直以为咱俩是一对。”他说着扬起下巴,带着莫名的小骄傲,眼里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我没否认。”

    聂时想要吻下去,把那甜软的笑意也一并吞入腹中,想头顶交错缠绵的月光和眼前的少年都唯他所有。

    “她家这片最近总是出事,所以我送她回来。”方沉丝毫没有察觉,伸手捧住聂时的脸,仔细端详着观察他还有没有不开心。

    聂时扯住他的一只手,在手心里落下一吻:“嗯。”

    方沉忍不住“哎呀”一声,怎么看聂时怎么觉得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可爱,想在空地转一圈,刚松开手转身就被聂时扯住袖子。

    方沉转过头聂时垂下头低低说一句:“还是有点在意。”说完又捧着方沉一侧脸颊轻轻吻下去。

    落下的雪花都要变成小粒的棉花糖,聂时完全不掩饰对方沉的依赖。方沉抬手摸了摸聂时的脑袋,又重复之前的话:“我可没有丢下你。”

    所以你也不要丢下我。

    这是方沉未说出口的话。

    其实聂时跟下来的那一路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许多次他想走上前把方沉叫住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却生生忍住紧盯方沉的背影,深刻感到对方离自己很近又很远。

    他们有整整一个月没见,如果他不来找方沉,方沉会不会把他忘了?因此方沉靠近他时他低头吻下去,存了龌龊的心思,要方沉记得他。厌恶也好,他要方沉必须牢牢记住他,不能忘记。

    他们之间的羁绊远不止“恋人”这么简单。相互依附缠绕而活,无论哪一方离开,另一方都要被扯断。

    那不如用最温情的方式,用“恋人”的身份绑住双方,编织一个假象。

    第二天上班,高欣怡问方沉:“昨天怎么回事,你和聂时吵架了?昨晚他跟着你你怎么都不理他?”

    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阳光暖烘烘地照耀,方沉歪歪头,他所有的动作都充满少年气,浅色的双眸牢牢抓着人的眼球,说出的话却令女孩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我是个坏人吧。”方沉说。

    昨晚他在半路上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紧张了一小会儿趁对方不注意往后看,自然看到了聂时。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停下来,想着他们似乎一个月没见了,一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以后可能离得更远……步子没有停,他还在往前走,揣着不安和坏心思走到最后,忍到女生走进楼道才转头。

    他远没有表面那么阳光那么积极向上,站在日光里也存在影子。

    那些发芽的绿色植物相互缠绕钻入骨髓,填满彼此空洞的内心和淌血的身躯。

    顺着藤蔓寻到尽处才是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都是在救自己。”

    是甜甜的一章啊!

    ☆、第三十五章 安稳

    聂时读完研就留在本校当老师,同级的男女都佩服他有这样的毅力。

    大学毕业时养父母的意思就是让聂时趁早找个好工作,最好再找个条件不错的姑娘谈婚论嫁。可惜聂时性子拧,有了小儿子后他们又很少管束他,他也很久没向家里要过钱,因此他们只好把话咽下去,不做过多干预。只是每一次他们叹气都像是在说——看吧领养来的孩子果然养不熟。

    在读期间聂时有很多次挂着吊瓶写论文,通宵几宿完成课题研究,往往方沉睡醒一觉,电脑屏幕还亮着,聂时还保持一个姿势敲打键盘。读研费用高昂,奖学金对他很重要,他必须保持成绩优异。

    无数熬红眼的日与夜没人在意,人们注重结果也只看到结果。

    许多人搞不明白聂时明明有更好的工作可以选择,干嘛费劲挤进学校,教师的工资不高压力还大。如果单单是想留在本市远不止这一条路可走,聂时偏偏选了最难最苦的那一条。

    方沉完全不爱动脑子,所以在最开始他仅以为是聂时想要成为更优秀的人,他有这个野心和能力。

    聂时任课有一个月,方沉才想到要去看看他,他看过聂时的课表,知道他今天上午满课。

    这所大学他来过很多次,一点也不陌生也没有新鲜感,寻楼梯往上走,夏日干燥炎热的风兜进衣领,方沉和好多人擦肩而过,最终站在阶梯教室的后门,一眼看到站在讲台的聂时。

    聂时穿着西装——今早他亲眼看着他穿上,纽扣一颗一颗往上系掩住腹肌和胸肌,远比现在穿戴整齐的样子好看得多。

    天气炎热聂时也不傻,外套搭在椅子上,穿着里面的白衬,第一颗扣子解开,袖口也挽着。

    恍惚还是几年前,聂时还在上大学,也是夏天,比如今更热,八月份,聂时做完家教从学生家里出来,给方沉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得到回答后寻过去。

    他到冰激凌店时方沉已经把雪糕吃了一半,坐在靠窗的吧台旋转椅子。

    乳白的雪糕半化,奶味弥漫在口腔里有些腻,方沉伸出一只手向他挥挥,活力满满的模样。

    “我们那里没有空调啊我要热死了,趁午休过来蹭空调。”方沉说着把椅子转向聂时,撑起身子半扬着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这里雪糕好贵啊。”

    他只是随口一说,开开心心的,抖着小机灵,谁知道聂时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崭新的,应该是今天刚发下的工资,落在方沉眼前把方沉吓到了,眼睛瞪圆:“你干嘛!”甚至有点小凶。

    聂时又将钱往前递,方沉毛了,往后缩一下,看聂时嘴角往下拉,不敢再动眨巴两下眼,最后干巴巴说:“……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见聂时还是不收手,他叹口气,哄孩子一样地:“那你请我吃雪糕吧,好不好?”说着从聂时那里抽出一张一百。

    这是聂时下学期的学费,整个暑假聂时都没有空闲,边兼职边看书偶尔还要回校帮导师干活。

    他们没有留在这家店,方沉没法习惯这家冰激凌浓郁甜腻的奶味,拉着聂时踏出去,走进火炉一样的夏天,去平时常去的那家没有空调的店里买了杯装雪糕。

    他当着聂时的面把找来的零钱揣进自己兜里,煞有其事拍拍口袋:“我的了。”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

    店里有情侣在说悄悄话,男孩亲昵拥着女生,方沉多看了两眼,转回头发现聂时正盯他看,立刻警惕说:“我没有羡慕,不想那样,真的!”

    “……嗯。”

    大概是不甘心,聂时抬手抚摸他细软的头发,方沉笑起来,眼里闪着盈盈笑意,手边是未吃完的雪糕:“先申明,我没嫌弃你啊,真的真的真的!”他把“真的”讲了好多遍,看似是在回复当下这件事,实际他知道聂时在意什么。他们两个没有更好的生活,永远都是在努力活着,聂时在意自己给不了他更多,还要拖他一块陷进泥沼。

    有什么好在意呢,方沉只想要不腻的雪糕而已,他明明给的了。

    ……

    下课铃响起来,学生涌到门口,方沉还没缓过神,有人撞到他的肩膀说了声“对不起”他才低下头。

    他突然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聂时还在讲台上站着,他整整一上午都有课,半倚桌子在书本上勾画着。

    方沉看到一个女生拿手机偷偷拍照,她离讲台很远,把相机拉近了只照到聂时一个模糊的侧颜,照完激动握住旁边女孩子的手摇晃两下。方沉视线似乎有些明显,女生停下敏感转过头看过来。

    方沉眨下眼,女生自觉偷拍被抓包,悄悄脸红。方沉不再看她,她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沉,方沉和她对视时似乎想友善笑一下,不止为何做到一半停下了,嘴角抿住垂眼看向地面。

    方沉清楚一定不止一个人偷拍聂时,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耀眼。他打了退堂鼓,任性地不想和聂时打招呼了,也不想他知道自己来过。

    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在门内,女生发现刚刚还站在讲台的老师往台阶上走来。方沉抬起头,聂时已经快走近他,他下意识退后一步,使得聂时也跟着僵住。

    聂时为什么想要当老师呢?在聂时读研期间,方沉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是聂时自己喜欢。聂时的养父母并不支持聂时从事这份工作,他却觉得聂时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上课铃响起来,聂时不得已回到讲台,眼睛却一直瞄着方沉。方沉知道自己走不了只好就近坐下,恰巧坐在拍照的女生旁边。

    方沉有太久没听过课,坐在座位上怎么也不自在,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同学。”那女生小心看着他,“你和聂老师认识吗?”她以为方沉是学生。

    方沉胡诌道:“嗯……有点亲戚关系。”

    “啊、难怪……”女生还想说什么,前面忽然安静了,聂时停下讲话,明明没有看向他们这边,女生却觉得头皮一麻,挺直背认真听起课。

    一整节课下来,女生又是借给他书看又是借给他笔用,下课时还积极提醒方沉:“你是有事来找聂老师的吧?还不快去,一会儿人走了。”

    方沉在女生的目视下硬着头皮走上讲台。聂时在等他。

    方沉闷着头语气颇为沉重:“……老师。”

    聂时一愣,半秒后手握成拳压在嘴边干咳一声,点点头往外走。

    方沉跟着他,头恨不得埋进脚底。

    聂时没有回办公室,他们在洗手间,一个隔间里,聂时的手往下伸,亲吻方沉发红的眼角,听他发出细微的如同小猫一般的□□。而后他要求方沉:“再叫一遍。”

    “什、什么?”方沉吐不清字,嘴里像含了一块软糖沁着丝丝缕缕的甜意。

    聂时吮他的脖颈,眼睛闭着蹭蹭他的发间,“再叫一次,求你。”他音色低沉地说着“求”,舌头伸进方沉口腔里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