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霍卫同人)[汉武/霍卫] 元狩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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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quot;白头司马≈quot;,自然是大将军和小霍从少到老的故事,大概4章,治愈系_

    大将军唱的"卫氏家法"实为猫为尊者讳,当晚真相是:"爬不动了,爬不动了,爬不动,爬不动,怎么也爬不动,怎么也爬不动,真糟糕,真糟糕",请按"两只老虎"旋律吟唱(_-)

    第12章 番外:白头司马 2

    二、从军行

    上谷、渔阳狼烟冲天之际,匈奴人忽然发现,汉军一支奉命驰援的主力凭空消失了。

    这支队伍不久前出长安,声势浩荡一路北进云中,显然意在支援战事吃紧的东线。这一调动,亦正符合匈奴人所预期的作战构思:将汉军主力吸引到上谷,再趁虚而入,直捣长安!

    然而,茫茫夜色中,数万骑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失去了踪影。这不符合常理,而汉军亦必有一个隐秘的出击目标,若非渔阳、上谷,又是哪里?

    匈奴人尚未意识到,就在这一刻,汉匈战事的主动权易手了!

    元朔二年,车骑将军卫青挥师深入敌境,以四万铁骑破匈奴河朔驻军十万,收复河南地。

    大军略做修整,奉诏凯旋,离长安还有些行程,军中忽然来了一人。

    赵信才到大帐外,已听见里面一阵嘻笑怒骂,声音象车骑将军,语气全然不象。赵信顿了顿,他已听说,车骑将军的外甥来了,据传这外甥是打小跟将军长大的,两人感情好得很,难怪将军这样开心。

    此刻,车骑将军话说得特别快,赵信汉语平平,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那口气与他所追随的那位沉稳低调、胆略过人的青年将军很不同,要活泼得太多。

    赵信自顾是外人,正寻思要不要换个时间来过,随后而至的公孙敖听听里面的动静,却哈哈一笑,还扯了他一把,两人就一起进去了。

    这一进帐,正见卫青飞起一脚,他脸上笑眯眯,足下却最少用了五六成力,把赵信吓了一跳,他知道将军这一脚的份量,那是踢得死人的!将军踢的那少年却全没当一回事,熟练的一侧身,轻轻松松就闪过了。

    卫青闻声抬头,见了部下,脸上正色,手上却还不忘偷袭,不动声色的胳臂就往霍去病脖子上一箍顺势带进怀里。舅甥俩的身手都漂亮,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本来颇具高手风范,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就有那么点象小孩扭打。

    舅甥俩各自额上见了薄汗,不知是不是一见面就打了一架玩?两人的腮帮是鼓鼓的,又像才私下分了什么好东西吃一半?眼睛可都亮晶晶的,是一色的神采飞扬。

    他们两个素日亲昵惯了,兼久别重逢,谁也没觉得有啥不妥?公孙敖是熟人,早见识过卫青遇到他那宝贝外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得意劲儿,唯赵信颇为讶异,万没想到车骑将军也有如此一面?!

    车骑将军待人宽厚,驭军严而不苛,绝少疾言厉色让人当面难堪,接触过他的兵士,无不如沐春风。

    然而,真正让赵信这胡儿也倾服效命的,却是这个人身为一军统帅的决断。越是重大决策,车骑将军脸上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不随意发号施令,一旦开口,却是条理分明、言简意骇,心思细密而处置明快,跟这么个有头脑、敢担当的上司,赵信一直非常愉快。

    可,正也因为同样缘故,赵信总又有些怕,车骑将军,他好像总能清醒看透别人,却不让旁人真正的明白他。

    莫道车骑将军与公孙将军那么熟,可赵信冷眼看去,总觉得那种熟稔中仍隔着点什么。

    赵信原本觉得,这大概是汉人和匈奴人不同,他们不轻易交心,直到这一刻,他才赫然发现,原来车骑将军,也会笑得没一丝戒备,几乎有点傻呵呵的孩子气了。

    这,让赵信真不习惯。

    然而,或许是今日忽然见识到了车骑将军的另一面,赵信对他那外甥便颇有些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霍去病从头到尾没说话,赵信也看不出什么,只觉那少年坦荡荡的,仿佛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骄傲的紧。

    卫青回来,只见霍去病正默默站在那幅巨大的堪舆图前,专著的看着长城外的草原大漠,少年眼里闪着光,眉毛不时展开,又轻轻皱起,完全看得出神了。

    霍去病从小喜欢看地图,甚至是痴迷,此刻,他看的不只是一幅图,而是那刚刚结束不久的河朔之战。行军路线,上谕已写得分明,这幅长安到河南地的地形图更是霍去病这段时间的功课,早日夜看得烂熟。

    可,纸上谈兵,与真正的行军作战是两回事,霍去病想知道的,不只是上谕、军报的几个地名,他更想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卫青这幅图上的细节,回答了他多日以来的各种疑问,又让他想得更深。

    有只手伸过来,在图上某处一点,仿佛是明白他的心意,霍去病侧脸看过去,卫青没笑,可眉宇间满是自信,阳光落在他黑色的眼眸中,如同洒满金光,让人蓦的有些五目具迷。

    卫青讲解的话不多,但很认真,他讲了一阵,渐渐没了声音,只用心的一个人看着。霍去病很喜欢这人全神贯注的样子,从小他就知道,卫青唯有做这件事时,会把他都忘得一干二净。可,熟悉的欢喜倾慕中,又有一丝焦躁。卫青不久前蓄了胡子,这让霍去病有点陌生,这一刻,这人离他很近,又象离他很远,霍去病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克制着,面上丝毫不露,他明白,能否真正走到卫青身边,在他自己。

    元光六年至今,整整三年功夫,霍去病没能和卫青一起过生日,无他,这段时间他舅舅一直忙着东征西战,龙城、雁门、乃至今日的河朔大捷,三年多,卫青大概只匆匆回过长安一次。

    终于,霍去病厌倦了在堪舆图上找卫青的影子,他是想到就做的人,得知班师消息,就一个人迎了过来。见到舅舅的那一刻,霍去病非常高兴,有无数话想对卫青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一瞬,他模模糊糊的忽然有些明白,几年前,马邑消息传来那日,何以卫青要冒着大雨回家看看他的心情。

    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卫青看着看着图,忽然就没来由的转眸对他一笑,霍去病顿觉心中一片温软,有胡子没胡子还是他舅舅,于是亦扬眉报以灿然一笑,亦晃得他舅舅一阵眼花缭乱,两人就自然而然的站到一处,又再很愉快的指着堪舆图比比划划起来。

    河朔大捷,乃大汉开国以来对匈战事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胜,亦是首次收复故土,至此,某些这两年满嘴骑奴、看城门、裙带将军的人皆哑口无言,而世人始知≈quot;长平侯卫青≈quot;这几字的份量。

    大军回到长安之日,百姓夹道相迎,看着那面≈quot;卫≈quot;字大旗下英气勃发的年轻白马将军,四周欢呼雷动,这一仗下来,人们似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

    某个初冬下午,天蓝得有些透明,卫皇后宫中,皇后专程留了长平侯吃饭,席间,瞧瞧这个一门心思只知道打仗报国的兄弟,做姐姐既是欣慰又是关怀,就徐徐说出了一番大道理。

    所谓成家立业,如今长平侯的年纪已不小,功业已建,家里却还没个女人,真不像话。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长平侯又整日厮杀疆场,皇后这个姐姐,当得为他的终身操心。

    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道理,卫青也就含笑听着,却不怎么在意,或许是冒姓之故,他对子嗣这问题看得不重,至于家,他又不是没家。且,一念及此,卫青倒想起他家去病,顿时就走神了。

    卫皇后见他这不开窍的样子,只哭笑不得,青弟这人,除了匈奴眼里就一个去病,去病长去病短,将来匈奴打光了,外甥成家了,这舅甥俩感情再好再投缘,难道指望外甥养老送终?更何况

    姐弟俩正说着话,平阳公主来了,她虽早是一子之母,颜色却犹胜当年,此刻除了双唇略略施朱,全身并无一丝藻饰,越发显得肤白如雪,发光如漆,气度高华。

    平阳早年便与卫氏姐弟熟识,这些年和卫皇后已是姐妹相称,唯卫青长年在外,依旧当她是故主敬,见她如此容光,不免局促,公主却很坦然,落落大方直如老友般殷殷谈笑了两句,便与皇后闲话起来。

    公主听了卫皇后的话,只微微一笑,柔声劝道:"皇后也不用着急,我看长平侯如今的样子,是已有念兹在兹之人了。"

    她的声音很淡,卫青却听得一愣,蓦的抬头正正瞧了她一眼,他看得太是直白,细究是失礼了,平阳也不以为意,只垂眸一笑。

    卫皇后在侧,将两人的情态都看在眼中,心下一动,青弟是完全不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身形颀长、英姿勃发,最易让女子心动,如今看公主的样子,未必可惜公主去年寡居后已改嫁了汝阴侯夏侯颇,否则

    卫青自宫里出来,先回营中转了一圈,把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处理了,又在外间没什么目的走了走,途中胡乱买了些吃的,虽都毫不浪费的吃了,却只索然无味。

    二姐的话,乃至言外之意,他不是不懂,姐姐关心的是他的终身,亦希望他能结一门得力的亲事。他这两年一直在外带兵,对朝内风云,感受不那么深,窦婴、田蚡、主父偃这些事,卫青想多了头疼,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直背对名利,面对强敌。

    这一晚,他一个人在外面走了许久,等他回家,已是满天星辰,霍去病自然早睡了,卫青也没多想,习惯性的跑去瞧瞧他,却见房里灯熄了,枕边还扔着卷兵书,卫青顺手想拾起来看看他读到哪卷,不想霍去病警醒,只这一丝声响就睁了眼。

    屋子很黑,去病的眼睛却非常亮,睁开的一瞬森然冷光如剑锋般一闪,待他认出是卫青,便又复睡意朦胧的一笑,含含糊糊叫了声≈quot;舅舅≈quot;。卫青亦报之一笑,随手在他眼皮上一抹,让他继续睡,自己则顺势在榻边坐下来。这种事在二人本就极其平常,谁也没再说话,霍去病见了他很高兴,还半梦半醒的往里让了让,便又阖眼安睡。

    卫青看着他睡觉,边看边想回来听到去病的各种≈quot;劣行劣迹≈quot;,越想越兴致勃勃,怎么看怎么好,所有烦心事忽就一扫而空。

    谁也不知年轻的将军这一刻是怎么想的,很突然的,卫青捣乱似的低低伏身,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的对熟睡的那个人说了一句话,说得很快,声音很轻。

    "去病不一样。"

    霍去病睡得沉,没丝毫反应,卫青笑笑,正想起身,那人却又在睡梦中一转身,似乎是感觉到熟悉的体温,人没凑过来,只一手捞住了身侧卫青的手,十指交缠,指间还很满意的轻轻磨蹭了一下,他完全没醒,这动作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心中欢喜亲近,纯粹自然而然。

    卫青的眸光却蓦的一跳,年轻将军的脸上反而没了任何表情。

    嘿,念兹在兹

    有些东西,他,好像是明白了,去病还不懂,

    不懂也好,

    明白了,又有什么好处?

    半响,卫青自己又笑了笑,也把霍去病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神色很平静也很复杂,他什么也没说,只侧身往榻上一躺,自己亦阖目而眠。

    不久,车骑将军长平侯卫青迎东邻淑女阿娴为妇,越一年,便喜得一子,当时,卫青在外带兵,写信给儿子起名"伉"。有人说,以长平侯今日的身份,仍不忘青梅竹马之交,这是长平侯为人重情意,这个≈quot;伉≈quot;必是取其伉俪情深之意。

    娶妻生子,对卫青本人的影响有限。那一年,他好像明白了些东西,意外中又有些自然而然,他也并不特别烦恼,他的人生,原本就一直有些更重要的事,需得他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所以烦恼也罢,欢喜也好,他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想。

    冬夜中,那一丝念兹在兹的烦恼与快乐,在他,真是奢侈了。

    这段日子,霍去病亦十分忙碌,无论卫青是否在长安,他总有大半时间在军营里,除了演练骑兵外,他常常日以继夜的一个人看着沙盘或堪舆图,一声不响,只目中时而精光一闪。

    自太后王氏去世,对匈战事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这段时间,长平侯卫青虽以天子诏组建内朝,但,车骑将军真正在长安的日子依旧不多,他的目光和足迹始终不离北疆。

    为巩固河朔一战的战果,汉乃以军民十万,筑城朔方,而匈奴并不愿意放弃阴山以南这片水草丰茂的草场,不时试探袭扰筹建中的朔方城。

    河套地区瘟疫的消息传来,阿娴腿都软了,一场大旱,卫青担心粮草,就又去了北疆,算起来,人是正在疫区。全家都劝她不要急,毕竟是有双身子的人,急坏了自己,反叫卫青担心。

    家里乱作一团,终于想到去找霍去病打听具体消息时,才发觉霍去病已干脆去了黄河之滨。

    长安还是金秋,边塞已经很冷,霍去病赶到的时候,卫青正在睡觉,倒不是疫病,只是连日奔波太过疲劳。

    霍去病几句话问清首尾,便不大惊小怪,只守在他榻边,耐心等舅舅醒过来。他一面等,一面打量卫青的大帐,案间东西堆积得杂乱,这不是卫青的风格。霍去病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嘿,又是内朝,又是军务,又是干旱,什么都在卫青一人肩上,这是想累死他舅舅?

    卫青之前忙了几天几夜没阖眼,得空累到只想好好睡一觉,军中一切从简,他只卸了甲,脸都没洗,仗着自己年轻火力壮,倒头胡乱裹着披风就睡下了。

    霍去病顺手给他收拾案台,先翻到几件重新缮写的军报,正是卫青的笔迹,他舅舅有个习惯,想事的时候会顺手把军报重新摘抄一次。霍去病数一下,案上就有十几份,他掂了掂,心道难怪舅舅忙到嘴角起泡,他全部整在一侧,再抽出一份,却是卫青写给他的家信,只写了一半,这是他舅舅的另一个习惯,打起仗几个月也记不起他,可其他时候,再忙也会记得写信给他,卫青说话很简洁,写信却是长篇大论。

    卫青中间醒了一次,还迷迷糊糊瞅着他笑笑,霍去病顺势拿热手巾给他擦擦脸,还给他递了碗水,卫青一口气喝了也没说什么就倒头继续睡。霍去病就笑了,舅舅难得会这样睡得没了警醒,也就不太象带兵打仗的将军,倒笑得象好几年前逗他玩捉猫猫的舅舅。

    无论如何,总算见到人了,霍去病一言不发快马加鞭的赶了一路,这一刻,心里却静下来了。从来如此,他自幼好动,没一刻肯静下来,可若舅舅捉了他圈在怀里躺到渭水边,舅舅读兵书,他那时还不识字,也能歪在舅舅身边乖乖的一靠靠一晚。

    忆及往事,霍去病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他自己所不能觉察的温柔之色。若说心有不足,舅舅肩上的担子太重,他想为这人多做些什么,比拭汗递水这种事多一些。

    这一觉,卫青睡得很安稳,他真正醒来的时候,霍去病正坐在身边看家信,闻声笑吟吟的转过头,笑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看得卫青一愣。

    他梦里是见到去病跑来了,还又长大许多的样子,那熟悉的气息让他有说不出的放松,于是就纵容自己尽情睡下去,睡梦中似乎还有人给他擦脸递水,动静不小,可这样他都没想醒过来,这梦让他很快活,不想,去病是真的来了。

    或许是白天睡够了,吃过简单的晚饭,卫青提议,去河边走走。此刻,汉军就驻在在黄河一畔,所谓河边,就是黄河之滨,旁边几个将领听了,都说疫情不明,不甚赞成将军再去吹风,霍去病却没怎么说话。卫青便笑笑换了个话题,待众将散了,舅甥两人就不出声的策马出了营。

    此处地形自然是做舅舅的熟,卫青便纵马前面带路,霍去病一直觉得,舅舅骑马的样子很好看,此刻,夜色中的卫青便如一只青狼,霍去病目光一闪,便也策马追了上去。

    北地苦寒,河边风很大,上游河面已结了冰,黑暗中声势不如春夏那样水声惊天。卫青无事会来此散步,他每次来此,听那水声呼啸,会突然想起自己少时独自从河东过河去长安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