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伸出手,却被一股灵气狠狠打开。
莫逐流浑身灵气混乱,暴躁的气流把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啪。”
腰间一轻。那块赤色玉璧,终于也裂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
|w?)小激动
第14章 第 14 章
“喂,没事吧。”
莫逐流醒的时候,看见温尝正在照顾他,除了脸变尖了点,对方还是老样子,长发高高束起,左瞧右瞧不见碎头发,端正严谨得很,因而年纪虽轻,旁人却无法低看他的能力。
温尝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温度降下去了。你是不知道,你先前身体滚烫得,扔冷水里都能把水烫热咯。喂,你没烫傻吧?”
见床上的人愣愣的没有反应,温尝急忙去摸他手腕的脉搏,道:“不应该啊,南红玉保你一命,不应该有事啊。才五年没见,难道是认不出我了?我是温尝,温尝你认识不?”
他焦急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像是在教婴孩学说话。莫逐流被他逗笑了。但又突然从对方话里抓住了关键词:“南红?”
莫逐流下意识去摸腰间。腰间空空如也。
这时温尝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探入莫逐流颈边衣襟之中。
他的手指冰凉,摸索一下就轻轻挑出一根红线,上面串着的,正是那块原本断成两半的赤玉。
温尝说:“还好裂得不过分,还可以修补。若是碎成渣,可就真的没办法救你了。”
莫逐流分明记得,自己用了全力一掌拍向自己,然后就没了知觉,怎么会还好端端在这里。便问:“怎么回事?”
温尝叹气道:“当初果然不该让温老宗主指导你灵气之术。你先得‘化丹手’称号,在修真界评价褒贬不一,人人避之而不及,而如今又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莫逐流于是明白,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没死成。
温尝差点想一巴掌呼在他脑壳上,怒道:“你他妈找死啊!你和温若寒两人怎么回事,就算不愿跟他,怎么还打算把自己弄死呢!要弄死也该弄死温若寒那个家伙!”
虽然温尝一向对温若寒抱有敌意,但毕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莫逐流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虽然温尝说得如此无情,但也只是嘴上的气话,否则也不会跟随温若寒多年还不离开。
莫逐流便说,我的命是他救来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杀了他,否则我是个什么人了?
“你……你就是个傻子!”
“温尝,是不是这块玉碎了,我也活不成了?”
温尝陡然没了声响。半晌,他才淡淡道:“嗯。”他又说:“除非你舍了这一身法术和修为。”
也就是掏出金丹咯?
莫逐流惨笑一下。这算是对他这“化丹手”的恶报吧。
“温尝,”莫逐流最后拜托对方,“姑苏蓝氏的二公子身体一直不好,你有空去亲自看看好不好?”
温尝哄着道“好”“我一定去”,然后替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肩头。
莫逐流没在床上躺多久就能下床了,也还没等他主动去找温若寒,对方就主动找上了门。
温若寒的模样愈发冷漠,也愈发有宗主的架势,俯视满脸憔悴的莫逐流,不掩一身的锐气。他只丢下几句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命又能给我带来几分价值。”
“我不需要你,你滚吧。”
依稀记得上一次温若寒对他说滚,还是那次他要同江家前去捕水虎,便扯了个谎说自己是去云梦玩儿。但那次他只当温若寒是醋劲发了,全未当回事,听着也只是耳朵痒痒,回来送了礼物笑着哄哄,对方也就消了气。
可是这次,温若寒却是来真的。
是啊,自己的命值几分钱呢?果真是他太自以为是,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听温若寒把一番羞辱的话语说完,莫逐流最后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温家。
他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说服自己留下。再留下未免太厚脸皮。
他一边跑出温家一边在惨兮兮地想:自己算什么东西?
他莫逐流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会有那个能耐改变温若寒?
春末,城外一排树抖落了满枝的花。
街上人仿佛一年四季都很多。如今时局稳定下来,街上小贩所卖的货物种类也多了起来,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莫逐流抱着采购回来的东西,站在陈旧的告示牌前,那上面的告示撕了又贴,贴了又撕,也早已经不再张贴他的通缉。
转眼过去那么多年,改朝换代,物是人非。转来转去,他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这么说来也是有些可笑了。
回铺子的时候,其他小工正在后面进货,老板撇着胡子站在一边监督他们。
铺子仍然是那个铺子,老板也仍然是那个老板,不过相比于当年,如今是越办越大,店面好看大气了不少,不再是那个朴素到寒碜的小铺子了。
老板见莫逐流来了,便招手让他赶紧来帮忙。
莫逐流赶紧放下手里最新一期的修真界快报,转而给一小工搭把手。
他在这里工作了有四五年,收入稳定,身体康健,生活平淡如水。他会定时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如今修真界的大小事。
比如哪家的少爷公子成亲了有孩子了,哪家的老宗主退位了。
温家如今稳定得很,温不云依旧坐山监督,但依莫逐流看,过不了几年,温家就会有大变故。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莫逐流这日正在柜台算账,老板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瞧外边。一看,原来是不知哪家不懂规矩的,竟在对边摆起了小摊,抢起了生意。莫逐流于是把账本和算盘让给一边的小工,自己出了门去,打算去劝那人离开。
摆摊的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看他一身破烂的道袍,指不准是被哪家赶出来的。
莫逐流先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看看他卖的东西,果真是些修真秘籍之类的,不过既然上面写了“秘籍”,肯定是个瞎编出来的唬人玩意儿,毕竟玄门百家各家的秘籍可没这么好偷出来,更别说编印成册一套一套整出来卖。
刚想客气一点说道理把人打发走,就有脚步在这摊前停住了。莫逐流一看,竟是个女子,虽然她穿着素雅,但头插价值不菲的金钗,举手投足又流露魅态,猜测是风流馆的女子,只是年纪已不小,怕是身处那处,很不得待见。
那里的女子,不去逛胭脂水粉店,怎会对这种物事感兴趣?
只听那女子开口道:“请问有修真的书么,我想买给我儿子。”
那摆摊老头随手一指,道:“喏,那儿都是,一本二两,两本三两。”
见女子真的要掏出钱袋来,莫逐流赶紧止住了,三言两语让老头赶紧离开此地,去别处卖去,那女子还想追,莫逐流便拦住她,一指对面修整得漂漂亮亮的铺子,道:
“去我家买吧,方才那老头卖的是假货,姐姐赚钱不易,信我一回,不会错。”
莫逐流生得秀气,不算上那五年,如今不过二十有七,唇红齿白的,精神气足。那女子微红了脸,连声说了感谢。
女子姓孟名诗,有一个儿子,如今年幼,是位玄门人士在此处风流之时留下的情债。
她坚信说那人还会折返此处带他们母子俩回去享福,莫逐流听罢笑笑,并不说话,只是日后特意在店内挑了些书留给孟诗,尽可能关照母子俩。孟诗不知道他会法术,莫逐流也不愿旁人知晓。
后来孟诗带了孩子来看他,店内所有人立即对他报以另眼相看,莫逐流大窘,连忙领着母子二人出去后门说话。
“孟姐,您怎么来了。”莫逐流问这话的时候,孟诗身边的男孩缩在他娘亲背后,胆怯地抬头看他。
孟诗蹲在男孩身边,温柔道:“这是我儿子,单名一个瑶。我带他来看看你。阿瑶,是莫叔叔给你挑的那些书,还不谢谢莫叔叔。”
这孩子生得有他娘亲几分姿色,看上去温软中有股难得的坚毅,就是眼睛不太像,男孩的一对眼是无辜极了的样子,直把人心给看化了。不过现在年纪尚小,若长大了,也许就是另一种感觉。
男孩腰板端正,几乎是毕恭毕敬地对他说:“多谢莫叔叔。”
“嗯。”莫逐流应声,忽又想起,大概这孩子如今还未认祖,不可冠以父辈的姓,但若要他直接用母亲的姓氏,却又显得太可怜了,想了下,只好直接唤一声“阿瑶”,然而这一声刚喊出,莫逐流就是一愣:怎么觉得这名,好像先前听谁喊过?
孟瑶也才七八岁,就被孟诗整日监督着练功,然而孟诗对修真之事全无了解,幸亏有莫逐流偶尔关照指点着,否则这孩子还指不定走上哪条歪路。
馆子里不方便教育孩子,孟诗想将孟瑶寄托在莫逐流这儿,一来看书方便,而来得以莫逐流直接指导。孟诗虽以文采出名,但毕竟不是出身读书人家,识字有限,她又一心想把孩子教导有成,说日后那位仙家来了,看到自己儿子有如此成就,定会高兴。
“放心,我会每月给你寄银两,我……我会努力赚钱,只拜托你照顾好我的孩子。”孟诗抱着男孩,眼泪哗地留下来,把脸上妆都弄脏了。
莫逐流心软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