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一起去。”
“阿次,你有这份心,我很感动。但是……”阿初话锋一转,“你的英文水平如何?”
“……比数学好点。”阿次不自在地回答。
“基本的沟通还可以吧?”阿初似笑非笑地问。
“hello,how are you这类的还行。”阿次有些汗颜,“我是学日语的,而且好多年没用过英语了……不过到了英国,肯定很快就能补上。”
“到英国就晚了。你要明白,我不可能一边照顾继父,一边给你当翻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计划是下半年去,如果在这之前你能用流利的英语交谈,我就带上你。”
阿次寻思着,几个月的时间还算宽裕,报个补习班应该来得及,便问:“我还需要学习别的吗?比如护理学什么的。”
阿初摆摆手,说:“不用啦!家里雇了保姆,再加上我绰绰有余。你年假时间不长,搭上值班的补休顶多三个礼拜,还不够旅游的。到时候我找个同学带你四处玩玩。”
“我不是去玩的!把情况跟领导说了,请个长假也不成问题……”
“我知道。但是公司这边也得靠你给我当‘稻草人’。人都有惰性,光靠我开视频会议根本不够,你还得替我隔三差五到公司转悠一圈。”
阿次翻了个白眼:“听你这口气,还想在英国久住啊?”
“嗯,我是去照顾老人,又不是登t台走秀,不能再像半年前一样打个卡就回来。”
“那你准备呆多久?”
“起码要等大姐生完孩子,我看要在那边过圣诞了。而且还要看继父恢复的情况,如果二姐度蜜月回来也准备生孩子,可能会更久……”
阿次低头,扯着蓝兔子的耳朵,半天没说话。
“有什么意见吗?”阿初问。
阿次重重叹了口气,把蓝兔子丢到他怀里,说:“有!既然要那么长时间,就别拿毛绒玩具敷衍我!”
阿初望着弟弟,绷不住笑出来,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该给你定做个充气的。”
……
阿次打定主意要去英国会会阿初的奇葩继父和姐姐们。
上次阿初匆匆赶去,又匆匆回来,半年没再露面,说不定早已招致那一家子的不满。这次过去,如果他们态度良好,他就按阿初计划中那样提前回国。但凡让他发现这三个人像使唤佣人一样叫阿初做这做那,他绝对会拽着大哥一起回国,不再受那个窝囊气。
不过时隔多年,阿初已不再是当年的拖油瓶,如今想给他气受也没那么容易。
阿次明白自己是多虑了,但总觉得大哥这阵子并不开心,实在让人不放心,所以他只能拾起多年没说过的英语,开始恶补。阿初倒是说话算数,依照赌约每天晚出早归,尽职尽责地接送孩子。这也给阿次腾出不少补习时间,经常不知不觉在书房耗到深夜,直到阿初来催才回屋睡觉。平心而论,以前升学都没这么用功过,阿次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他闭门苦读到忘我状态时,阿初也悄悄做起了小动作。
一天晚上,孩子们都睡了,阿初到书房帮弟弟纠正口语,手机突然响了。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显示的人名立刻掩住屏幕,对阿次说:“我去接个电话,你继续。”
阿次点头,看着他从书房走出去,直接进了隔音的卧室,心一点点下沉。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手机屏幕显示的那三个字应该是“和雅淑”。
他闭目靠在椅背上,完全没了温习的心情。
几分钟后,阿初回到书房,笑着问:“困了吗?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阿次睁开眼,望着大哥,用尽可能轻松的口气问:“刚才谁来的电话?这么神秘?”
“哦,高鸡血打来的。我们有个剧没通过广电审查,得删几场戏。”
阿次挑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你怎么不当着我说啊?至于躲到屋里接吗?”
“我是怕打扰你学习。”阿初笑呵呵地回答,脸不红气不喘。
“哦,是这样啊。”阿次点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学得犯困,咱们回屋吧。”
回房间后,阿初先去冲澡,阿次趁机拿起他的手机,翻通话记录,却什么都没翻到——通话记录已经删除了。
跟高鸡血打通电话也至于删记录?阿次讽刺地扯扯嘴角,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原位。
第二天一早,阿次用内网调查了和雅淑,她几天前已经回国了,而荣升却没有入境记录。这也许能说明,她的第二次婚姻并不美满。
午饭前,刘云普来找阿次吐槽李沁红的诸多不是:“我怎么这么背啊!以前在刑侦就成天听她呼来喝去,好不容易调到治安,还没消停半年,她歇完产假也调过来了,还是管着我!你说,除了整天摆脸色瞎嚷嚷,她还会什么?”
阿次喝着咖啡,淡然道:“她会做的,我们未必会做……比如生孩子。”
刘云普大笑起来:“生孩子也算本事?”
阿次点头:“算……而且,无可替代。”
和雅淑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过了这么多年,仍令阿初念念不忘。且不论一日夫妻百日恩,单凭她是爱钟爱华生母这一点,就无人能取代。
第80章 滚蛋
阿次做了个很长的梦。前半段是英语考试,他奋笔疾书,总算在收卷前答完所有的题目。没过多久,成绩出来了,虽然没达到优秀,总算也过了及格线。他拿着成绩单去找阿初,阿初夸了他两句,然后依照约定和他一起去了游乐场。两人对坐在摩天轮里悠然赏景。阿次突然在地面的人群中发现了另一个阿初,正跟和雅淑亲昵地耳语着。
“那个人和你好像。”阿次指着那俩人的方向,对阿初说。一转头才发现,对面坐着的根本不是阿初,而是一个表情诡异的蓝兔子抱枕!
他惊得连拍了几下玻璃,冲地面的工作人员喊,“停下,我要下去!”却没人理会。
摩天轮还在匀速上升,阿初与和雅淑的背影越发遥远,已经看不清楚了。阿次心急之下,一脚踹开座舱的门,从摩天轮的最高点跃下。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没掩住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这里跳下去,作为这段感情的结局。之后翻过这一页,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他想弄清楚是谁在说话,却不敢睁开眼,怕看到自己结束自由落体运动后,拍在地面上的那个瞬间。
然而,落地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疼痛,或是解脱感。阿次紧张得浑身一颤,却像是砸在棉花上。他睁开眼,立刻看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蓝兔子。本能地一记直拳,这个碍眼的抱枕终于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阿次转转眼珠,看到了枕头、被褥,还有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
“醒了就这么暴力!”阿初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带,走过来把地上的抱枕捡起来,随意掸了掸,撇嘴道,“幸好我先起床了,才逃过一劫。”
还好都是梦……阿次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脸,问:“你干嘛把这玩意放床上?吓我一跳!”
“我想起床,你却一直扒着我。没办法,就只能给你找个替代品了。”阿初耸耸肩,把蓝兔子放到椅子上,“怎么?不喜欢啊?”
“不喜欢!你想走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别搞什么替代品!”
“这是怎么了?”阿初坐到床上,俯视着他。
阿次敛了敛情绪,感觉自己被梦境带得有点跑偏。不过这个梦体现了他潜意识中的猜测,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敲一敲阿初:“我做了一个梦,想听听吗?”
“当然。”
“我梦到咱俩去坐摩天轮,一半时你跑了,换成那个抱枕和我关在一个舱里。”
阿初点头道:“我明白了,梦和现实重叠起来——它挨这一拳真不冤枉。”
“我还没说完。”阿次撑着床坐起来,平视着阿初,继续说,“我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没别的办法,就从摩天轮上跳下来了。”
“你……”阿初皱着眉,略想了想,才说,“你以后少去搭理追命。”
“这跟追命有什么关系?”阿次问完才想起来,昨天那小子闹失恋,专程跑到警局玩跳楼,所幸并无大碍,只是扭伤了脚。阿初说的没错,这个噩梦确实有追命的责任,从摩天轮上跳下来时听到的那句,分明是追命的跳楼歪理……只是,这事大哥是怎么知道的?“刘云普又跟你打小报告了?”
“我渠道多得是。”阿初挑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昨天就是刘云普坏的事!”阿次懊恼着,要不是刘云普搅局,追命根本不可能从他的窗口跳下去,“赶上追命也是个二愣子,拉开窗户就往下蹦,场面根本控制不住。”
阿初噗嗤笑起来:“你总算明白我当初的感受了吧?二愣子?”
“我跟他不一样!他爬窗户是为了跳楼,我是为了翘家,而且做好准备工作了。”
“你少来,就那几块床单算准备工作?最后还不是我提供的绳子!”
“就算没有绳子,我用床单也可以安全着陆的!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算了吧。你已经不用翘家了,还有试的意义吗?”阿初把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阿次手上,“后来怎么样?追命跳完楼以后,你又干嘛去了?”
阿次喝了两口水,边回想边说:“后来我带追命去医院了,然后送他回家,再然后……”他猛然顿住,想起自己和追命坐在床上抽着烟,喝着酒,吐槽着傅晚晴、和雅淑,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自在地托着水杯遮住自己的表情,又喝了几口,用余光打量自己裸着的上身,心里越发没底,只能探大哥的口风,“你怎么接到我的?”
“我打你的电话,关机了。找你同事,也没人知道你在哪。只能找到追命家,没想到你还真在他们家……的床上。”
“……我喝多了。”阿次继续把脸藏在杯子里,小口地喝着,一杯水很快见底了。
“我当然知道你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跟追命睡在一起,还搂得那么紧?”
阿次呛了一口,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阿初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叹道:“我今天有董事会,该出门了。不过你可以再睡会儿,我给钟朗打过电话了,替你请了半天假。你下午再去单位吧。”
阿次连连点头,在没跟追命核实之前,他什么都不想再谈。
阿初前脚出门,阿次后脚就翻出手机准备打给追命。无奈的是,手机没电自动关闭了。他给手机充上电,并利用开机的时间,跑到浴室简单洗漱了一番。他揉了揉眼,惊恐地发现镜中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两块明显的暗红色瘀痕——颜色和大小都有别于往日的欢爱痕迹,况且阿初从不在他锁骨以上的范围做文章。阿次崩溃地想到,很有可能是追命那个不靠谱的小子,喝醉后错把他当成顾惜朝了。问题是这么明显的位置,阿初一定早看到了!
阿次越想越后怕,立刻给追命打电话求证。当然,这种事得问得有技巧些。比如问他昨天喝醉后有没有梦到顾惜朝,梦里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没想到那货很傲娇地回答,梦到顾惜朝搬回家了,后面的内容少儿不宜,就不说了——够让人呕出一大口血的。当阿次继续追问时,追命干脆讲起了美梦成真的过程,一觉醒来顾惜朝真回来了……讲到最后甚至兄控属性作祟,为了抓紧时间跟顾惜朝装可怜,连阿次的意见都没问,就径自结束了通话。
阿次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才认命地给阿初拨电话,用非常疑惑困扰的语气说:“大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过敏了,脖子上起了两块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