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次理所当然地点头。
阿初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勉强说了句：“不错，挺惊喜……”
第40章 爱的必修课
搬回楼上卧室的第一夜，两人用自己的方式一番庆祝，折腾到很晚。
阿次洗完澡，靠在床头边抽事后烟，边打量着置物架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侄子们百天时拍的全家福。他笑得很僵硬，阿初的表情也不算自然，两个孩子就更别提了——爱钟太过敏感，见到摄影机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哭，爱华则抓着小金锁往嘴里送。于是阿初耐着性子摇晃哄逗小哭包，显然已经烦透了，而阿次则全力跟怀里的小吃货拉扯小金锁，还要尽可能冲着镜头露出微笑……应该说，摄影师能抓拍到这个镜头已是极为难得。拍完之后，阿初就把哭出鼻涕泡的爱钟往沙发上一撂，抹着额头的汗对摄影师说了句“接着拍他们吧，反正我不照了！”，然后就溜达到院子里打电话谈公事，完全没有身为人父的自觉。阿次只得和刘嫂一同拿玩具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勉强配合摄影师给小哥俩拍完照片。
所以，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目前唯一的合照了。即使四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镜头上，也没别的照片可供选择，只能摆出这张了。
不得不说，这次被父亲撇在沙发上的经历给爱钟幼小的心灵带来了重大创伤，从此之后，只要一见到阿初，他就开始抽泣，进而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停不住。阿初被儿子嫌弃了两三次之后，远远看着在阿次怀里不哭不闹的爱钟，纳闷地说：“他才这么点儿，怎么就能分清楚咱们俩啊？”阿次也想不明白，只能理解为爱钟太敏感了，能感受到亲生老爸有多不靠谱。值得欣慰的是，爱华依旧是谁有食物冲谁乐，从来不记仇。
相框旁边是那双精致的玻璃鞋，在灯光照射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
阿初从浴室中走出来，腰上随意地围着大浴巾，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般：“发什么愣呢？”
“没有，我在看你那个宝贝玻璃鞋。”阿次抬手指指那个方向，“不是必须放在柜子里吗？以前挪一下你都跟我急，现在怎么肯摆出来了？”
“哦，已经出柜了，就无所谓了。”
“歪理。”阿次瞟了他一眼，忍不住一番品头论足，“干嘛把自己搞得跟个希腊男神似的？这浴巾裹得，再多走几步就得掉。”
“反正没出屋，掉了也没事。”阿初自认为在卧室里加装浴室的决策相当英明，坏笑着说，“而且希腊神话里裹着单子的都是女神吧？掉了才是真男神！”
“你够了。”阿次掐灭了烟，往被子里缩了缩，“晚安。”
阿初蹭上床，侧头看着弟弟，突然伸手抚了抚他的嘴唇，一阵心疼，“啧啧啧，你看看，都咬破了！干嘛每回都死犟着不出声啊？”
阿次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不想吵到别人，闹得人尽皆知。”
“怕什么？这屋子隔音的！”
“我知道！可是睡客房时不隔音……我习惯了。”
这个家不只住了他们两人，还有牛叔、刘嫂、刘阿四等佣人经常出入。所以在卧室以外的范围，两人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正常的距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每天下班回到家里还要戴着面具表演给别人看，委实有些辛苦，但关起房门的刹那，总有种偷情的刺激感。
自从阿次开上大切之后，每天就不用大哥顺路送他上班了。这使阿初纠结了好一阵子，总觉得相处的时间被无形中压缩了。为了改善这种局面，他得了空就跑去弟弟的单位小坐。虽然阿次泡的速溶咖啡在口感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总比以前的劣质红茶上点档次。
转眼到了春天，暗褐色的树枝上冒出绿芽，带来新的希望。
“我最喜欢三月的天气了，万物复苏，春回大地。”阿初托着一次性纸杯，品着速溶咖啡望向窗外，似乎只是随口谈论天气，并无其他含义。
“我觉得还有点冷。四五月份比较舒服，可以带着爱钟爱华去郊外踏青。”阿次也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喝了几口之后，撇撇嘴，又加了两块糖进去，“你还加不加糖？”
“不用。”阿初摇头，不再欣赏窗外的风景，走到阿次身旁，问：“你们单位今天怪怪的，怎么一个女的都没有？”
阿次指了指日历：“今天三八妇女节，局里组织全体女警看电影去了。”
“哦，这样啊！”阿初侧头望着弟弟，“都已经是3月8号了，16号还远吗？”
难怪这家伙前一句夸三月天气好，后一句往妇女节上引，拐弯抹角绕来绕去就是为了提醒他生日快到了！阿次抬头看看大哥，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惊喜，所以提早一个星期提醒你，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吧！”阿初笑眯眯地强调，“惊喜就要意想不到的，打火机已经出局了。”
阿次皱了皱眉：“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制造惊喜。这个太难为我了。”
“上点心，你完全可以。我很期待的！加油！”阿初把空纸杯丢进垃圾桶，挥了挥手，迈着轻松的步伐扬长而去。
他走后，阿次立刻用手机联网搜索，到底送男人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手表？可大哥已经有块百达翡丽了！手机？那家伙的手机是上个月刚换的啊！领带？好像已经有不少了，况且在服饰方面，阿初自有一套审美标准，别人挑的未必瞧得上眼……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不清楚送男人什么生日礼物比较惊喜，临时抱佛脚还要用百度的！
以前留学时，也送过舍友钢笔之类的小礼物。可阿初明白提出要求，必须有惊喜，就不能送太传统保守的东西……不行，这法子行不通！阿次有些挫败地把手机丢到桌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子里还在想着礼物的事情——“惊喜”二字说来容易，却要同时满足创新与合意两项标准，还是从阿初的喜好出发比较妥当。大哥喜欢什么呢？阿次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床上那档子事，大哥好像只对情|事比较热衷的样子。送情趣用品？不，那等于自己挖坑埋自己！充气娃娃呢？现在有点搞不清楚大哥的性取向了，这充气娃娃到底该送男版还是女版的？阿次拍了拍脑门，还是送点思想健康向上的吧！阿初还有很多正常的喜好啊，他喜欢喝咖啡，看原文书，性格里带着点小浪漫，还有些孩子气……阿次突然想起置物架上的玻璃鞋，来了灵感——灰姑娘有了玻璃鞋，又怎么少得了南瓜马车？
打定主意，他立刻上淘宝搜索。遗憾的是，淘宝上有玻璃南瓜，玻璃马车，就是没有玻璃南瓜马车！倒是有塑料的，样子也不错，但是摆在玻璃鞋旁边就不搭了……
记得辖区里有家工艺制品厂，说不定可以碰碰运气！这厂子去年有俩职工一言不合，打架闹事，还是阿次去处理平息的。所以厂领导也给杨警官行了方便，没提每次最低定制1000件的规矩，按着他的画的草图单独加工了一个玻璃南瓜马车的摆件。
阿次坐在办公室里，掀开礼品盒的盖子，欣赏着这份独一无二的礼物，越看越有成就感。他试着想象阿初收到礼物时的惊讶表情，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好像还少点什么？阿初有点文艺青年的小浪漫，再写个祝福语会更完美。他想了想，提笔在便笺纸上写下：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你现在连南瓜马车都有了，幸福还会远吗？
这时刘云普突然走进来：“呦，阿次，怎么笑得这么温柔，写情书啊？”
阿次立刻把字条塞进礼品盒，扣上盒盖，放到办公桌下面：“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个门？”
“你从没说过要敲门，今儿是怎么了？” 刘云普抻着脖子往桌子底下看，“藏什么吶？”
如果刘云普把这事提前跟阿初汇报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阿次的心情直线下降，决不能让自己的一番心血毁于一旦。他直接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扯着刘云普往门口走：“我刚好有事，要去后楼一趟，咱边走边聊！”
“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我看看行不行？你，你说你去后楼还锁什么门啊？万一阿成回办公室没带钥匙怎么办……”最终，刘云普挣扎着被阿次拖走了。
……
生日当天晚上，阿次拎着单位发的蛋糕和礼品盒刚进门，阿初就迎上来接东西。
阿次把蛋糕盒子递给他，坚持自己抱礼物：“晚点再给你。”
“还挺神秘！”阿初撇撇嘴，抱着蛋糕盒子往楼上走，“咱俩在卧室吃。”
阿次笑起来：“卧室越来越高能了，住宿洗浴餐饮一体化！”
进屋后他还真吃了一惊，小桌上放着两份牛排，一瓶红酒，居然还点着蜡烛！
“满意吗？”阿初走到一旁，挑了张cd放，悠扬的旋律使氛围更加浪漫。
“你做的牛排？”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次挑眉，“今年的礼物没什么新意啊，和在医院做蛋糕那次差不多嘛。”
“当然不能只是这样。”阿初从角落里抱起一大捧玫瑰花，“还有这个。送给你！”
“为什么又是玫瑰啊？”阿次记得自己在住院时并没表现出对玫瑰的热爱。
“因为玫瑰是带刺的！”阿初笑眯眯的，重点强调了“刺”的发音。
阿次翻了个白眼，心中感慨大哥这些泡妹子的小伎俩，原封搬过来居然还能胡诌出理由！他接过花放到一旁，便开始吃牛排——消受不起鲜花的浪漫，还是牛排比较实际。
阿初看他吃得挺香，便没再催他送礼物——都已经拿到家里了，还怕它飞了不成？
两人喝着红酒，吃着牛排，又切了几块蛋糕吃。酒足饭饱后，阿次觉得已吊足了大哥的胃口，才把礼品盒奉上。
阿初看到南瓜马车，果然很高兴：“你看，我就说你能制造惊喜的！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阿次也挺开心，得意地讲起这礼物的由来，“这是我设计好，找厂家定做的，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
阿初看到弟弟写的字条，更是感动：“谢谢，我现在就已经感到很幸福了！”他把南瓜马车摆在玻璃鞋旁，左右看看，很是满意。回过头，冲阿次伸出一只手，“王子，跳支舞吧！”
阿次摆摆手：“我不是王子，我只是赶马车的车夫，负责送你到城堡的。真正的幸福还要靠你自己去努力寻找。”
阿初的笑容瞬间失去光彩，短暂的怔愣之后仍笑着说：“我今天想跳，别扫兴！快过来！”
“我可不会跳女步。”阿次这样说着，却很配合地握住了大哥的手。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随着舒缓的曲子轻轻晃动起身体。
阿初拥着弟弟，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送惊喜吗？”
阿次察觉到，大哥今晚有些多愁善感：“为什么？”
阿初似乎是醉了，没解释，自顾自说起别的：“你说王子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地找灰姑娘？”
“他爱她，想与她相伴一生。”
阿初轻笑：“她有什么可爱的？”
“她美丽、勤劳又善良。”
“不，王子见过世面，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勤劳和善良更不可能，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看出她品德好坏？”阿初嘲讽地说，“知道吗？其实王子不爱灰姑娘。他只是没被人拒绝过，碰巧遇到一个在12点甩掉他的女人，觉得很与众不同罢了。”
阿次并不赞同大哥的观点：“不，这不足以令他娶她。”
“对，但找她像大海捞针一样。在一番挖空心思，劳神费力的寻找中，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更加了解她，想要接近她，讨她欢心，这才产生了爱……所以，付出是爱的必修课。”
阿次知道他在讲醉话，便顺着话往下问：“那灰姑娘呢？什么时候爱上王子的？”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爱他……只是生活得太辛苦，需要一个寄托，不然就过不下去了。”
“你别想得这么现实。童话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不接地气……换个角度看，其实挺励志的。” 阿次拍拍他的后背，心想，也许我不该送南瓜马车，令他发散出这些，徒增伤感……瞧这生日搞的，明年送礼还是谨慎保守点吧。
第41章 算你狠
阿次的28岁生日没有和他哥一起庆祝——晋升一级警司，必须进行十天的封闭式集中培训。出发前他忙着把手头的工作汇总、移交，还要收拾行李，根本没空思考生日的事。到了警院，反而清闲下来，才开始为没给阿初准备生日礼物而暗暗后悔。
培训的第二天，就是他俩的生日。晚上阿次走出宿舍楼，漫步在报告厅与操场间的路上，给自己点了支烟——同宿舍住的两人是其他分局的，并不抽烟。作为一个有素质的烟民，必须自觉跑出来再抽。
不知道大哥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管教爱钟和爱华？想起侄子们，阿次唇角不觉翘了翘。自从这两个小家伙学会叫“叔叔”之后，便追着他奶声奶气地喊个没完。他也好奇小孩们是如何区分开他和阿初的，仔细观察才发现，孩子们每次靠过来都先吸吸鼻子，闻不到烟味时才喊“爸爸”。然而，随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孩子他爹的态度也越发冷硬。有天他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听到爱钟撕心裂肺的哭嚎，阿初却像没事人一样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着八卦杂志，看得津津有味。而小吃货爱华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心，他曾亲眼看到阿初指着地上的苹果皮对小儿子说：“如果你不把自己制造的垃圾捡干净，我们今天晚上就不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