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真是个奇葩!阿次摇摇头,很是无奈。他曾一度认为供着玻璃鞋的阿初会是个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温柔型老爸,完全没想到这货会拿出管公司那套规矩来管教两岁半的幼子。他隐约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也许这就是阿初童年在继父家生存模式的翻版。
想到这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摸出手机,给阿初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阿初接通后,先把电话给了两个小家伙:“叔叔!叔叔!我们坐车车!”
阿次笑了:“是吗?坐车到哪去啊?”
“看花!爸爸说,我们去看花!”
“看花啊?天黑还看得清吗?”阿次估计这俩小宝贝听岔了,便说,“把电话给你爸吧。”
听筒里很快传来了阿初的声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瞧你说的!”阿次弹了弹烟灰,轻声说,“生日快乐。”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谢啦!”阿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可惜不能一起过生日……不然,你陪我赏月吧,也算一起庆祝了。”
“好,我正好在外面。”阿次抬头望见黑压压的天空,转身向后才找那孤零零的半个月亮。心中带着些许惆怅,莫名开始想家。他没让情绪蔓延开,笑着转了话题,“你不会是边开车边赏月吧?”
“放心,阿四开的车,已经停下了。”阿初“砰”地关上车门,又东拉西扯聊了些琐事,突然说,“阿次,生日快乐!”
阿次愣了愣,心说大哥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然后就听到一声炸响,天空中绽放出一朵亮红色的烟花。接着是黄的、蓝的、紫的……听筒里也传来爆炸升空和炸开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带孩子们来警院这边放花了?”
阿初呵呵笑着:“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嗯,我都没想到。难怪突然叫我赏月,就是为了让我冲着这个方向吧?”阿次心里很是感动,嘴上却忍不住提醒,“注意安全,看住了爱钟爱华,别让他们离得太近。”
“知道,没敢让他们下车,现在正扒着车窗看烟花呢……你等等,我让他们跟你说。”
阿初回到车上,把电话塞给俩孩子。阿次立刻听到侄子们兴奋的声音:“叔叔!叔叔!爸爸放花,特别好看!”
阿初在旁边小声催促:“来的时候怎么说的?都忘了?祝叔叔生日快乐了吗?”
俩孩子立刻学舌:“叔叔生日快乐!”
“谢谢你们。”阿次仰望着绚烂的烟花,笑得格外温柔。虽然因为封闭培训无法走出警院与亲人们一同庆祝,但这个生日却令他终生难忘。
八天后,阿次回到家,把生日礼物补给了他大哥——一副素描画,画上阿初搂着爱钟爱华,三人表情都十分开心,左边还画了些烟花,显然是他想象中生日当晚的情景。阿初看了,觉得不妥,非要让他把烟花擦掉,画上警院大门和他自己。
本着生日礼物尽量满足受赠者要求的原则,阿次照着大哥的意思改了,改完却越看越觉得别扭,忍不住说:“怎么看着跟探监似的?”
阿初困惑地望着他:“本来就是探监啊!你不就是被拘留了十天吗?”
“是封闭培训!”
“跟拘留有差别吗?”
阿次凝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起码我还能给你打电话。”
“是么?可是你没画手机,不算!”阿初没给弟弟补画手机的机会,直接把“探监图”收走,裱起来挂到爱钟爱华房里。
阿次每回看到这幅画,都恍然有种自己曾蹲过班房的错觉。万幸的是,他大哥没在裱画之前题上一句“好好改造,早日团圆”,不然就齐全了。
……
爱钟爱华三岁时,刘嫂辞职回老家给女儿带孩子去了。临走时阿初塞给她一个红包,感谢她一直以来的辛劳。阿次认为应该再找个保姆照顾爱钟爱华,家里有个细心的女人打理,对孩子的成长有益。可惜一时没有可靠的人选,阿初又不想冒险找个生人住进来,最终决定把孩子送到托儿所,晚上再接回家自己照看。
新的问题就在这时暴露出来。
阿初应酬多,虽然派了刘阿四去幼儿园接孩子,但回到家后,通常都要由阿次来带。起初他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心情好时还会教两个侄子画简笔的兔子。但才三天,他就发现了刘嫂的重要性——看孩子是重体力活,看两个孩子无异于搬山。更没天理的是,孩子的生父,他的亲大哥,不但没在他移山时帮忙搭把手,还在他累趴下之后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
这种晚上“愚公”,半夜“孙悟空”的兼职还没坚持一周,阿次就发火了。
当天阿初有饭局,阿次只得推掉单位的聚餐,回家陪孩子们,晚饭后,到花园里抽根烟的功夫,屋里就传出了哭声。他跑进屋一看,跌坐在地板上哭的居然不是爱钟,而是爱华!连忙跑过去抱起来哄着:“爱华不哭,叔叔看看,怎么了?摔疼哪了?”
爱华咧着嘴哭,小肉手直直指向了坐在沙发上的爱钟:“呜……哥哥,呜呜……”
阿次拍着爱华安慰,扭头看看爱钟:“是你把弟弟推到地上的?”
爱钟委屈地望着阿次,大眼睛立时湿润起来。
“停!叔叔相信不是你推的!千万别跟着哭!”阿次急忙改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爱钟也哇哇大哭起来。
牛叔立刻从厨房跑过来,帮忙哄孩子,但是效果甚微。阿次在侄子们的“啼哭二重唱”下,头皮渐渐发麻。这时候如果阿初在就好了!两个孩子多少有些怕他,运气好的话,一个眼神过去就能止哭。想到这里,阿次连忙给大哥拨了个电话,请求支援。
该死的手机,这时候竟然没信号!阿次蹙眉想了想,干脆打给刘阿四,让他转达好了。
“喂?二先生?”
阿次急忙说:“阿四!他们吃得也差不多了吧?你转告我大哥一声,俩孩子哭起来没完,让他赶紧回来吧!”
刘阿四为难道:“他们已经吃完了,刚进了ktv,可能还要很久……要不我先回去帮你看会儿孩子?”
我推掉聚餐回家帮他哄孩子,他居然大着脸跑去ktv享乐!阿次额角抽了抽:“不必了,告诉我是哪家ktv!”
……
阿次开着车在路上飞驰。他承认自己冲动了,把两个哭啼不止的孩子推给牛叔,确实难为老人家了。但是杨慕初实在太过分了!饭局也就罢了,居然还去ktv续摊!
虽然去唱ktv算不上重罪,但自从车祸之后,阿次已经近三年没去过娱乐场所了。他都快忘了迪厅里彩球灯的亮度和ktv里立式麦克风的手感。当他变得越发内敛、顾家,竭尽所能地帮阿初分担家庭的责任时,这货居然安心地做起了甩手掌柜!到底谁才是爱钟爱华的亲爹啊?
当他冲进ktv包间时,火气又往上蹦了一格——房间正中央站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领带歪挂着,一看就是喝高了,正掐着嗓子挑战《o beijg》。见他进来,也不唱了,攥着麦克风高呼:“老板!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换了身衣服?不是吐了吧?”
“没你的事,接着唱吧!”没等阿次回答,坐在沙发上的杨慕初先说话了。他冲阿次招招手,又示意身边穿着迷你裙的陪酒女让出个位置来,“阿次,过来坐。”
“歪领带”像被点了哑穴,包房里的一屋子人也都怔住了,统一向阿次行注目礼。阿次黑着脸走过去,想当场把人拽走。不过也仅停在想的阶段,真这么做阿初就颜面无存了。毕竟当着这么多下属和客户的面,这点面子还是应该给他。于是阿次端坐在他身旁,用眼神示意他,差不离就回家!
阿初对众人的注视很不满,说道:“都别这么大惊小怪。这是我弟,又不是外星人!老高,接着唱啊!不唱我可扣你工资啊!”话音刚落“歪领带”立刻回魂,声嘶力竭地吊着嗓。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跟阿次打过招呼,夸了几句类似“哥俩真像”、“比杨老板还帅”的废话之后,便恢复了他进屋前的状态,三五一群,笑闹起来。
阿初慵懒地往靠垫上一歪,笑问:“你怎么来啦?是不是想我了?”
刚才坐在旁边的陪酒女已经跑去跟一个猥琐的胖子贴身跳热舞了。阿次扫了一眼,厌恶感丛生,冷着脸说:“爱钟爱华在家哭个没完。”
“没事,小孩子哭一哭,能锻炼肺活量。”阿初不甚在意,贴近阿次说,“既然来都来了,就唱一首吧!我还从没听过你唱歌呢!”
阿次瞪了他一眼,没言语。
“你别有压力,跑调根本不算事儿!出来玩就图个高兴,你看他们都没在调上。”阿初似乎喝了不少酒,手臂大幅度比划着,冲靠近点歌机的人喊,“给我弟点一首唱警察的歌,叫什么来着……哦,《少年壮志不言愁》!阿次,这个会吧?”
阿次挑挑眉:“不用,我自己点吧!”
阿初见弟弟起身往点歌机的方向走去,忙提示道:“点完按‘优先’!下一首就唱!”
阿次没搭理他,迅速点完歌。
≈ beijg》终于被“歪领带”声嘶力竭地吼完了,众人客气地鼓了鼓掌,寒暄式的恭维了两句。这空档,阿次已经站到包房正中间,把麦克风调高了些许。他扫了阿初一眼,后者正茫然地望着屏幕上的歌名——算你狠。
不明白?那您就好好听吧!阿次扬了扬唇角,随着前奏,轻轻摇摆着身体,伸出一只手轻拢着麦克风,仿佛正勾着情人的后颈,带着一股子匪气开了腔:“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不耐寂寞,尺度游走,别以为地下恋情密不透风!”
阿初在沙发上挺了挺腰杆,坐直了身体,认真地打量着弟弟,似乎在揣测他的心思。
阿次挑衅地冲他大哥抬了抬下巴,唱道:“我说算你狠,善用无辜的眼神,谎话说了两次我就当真。我说算我笨,软不隆咚的耳根,只为一时的气氛,搞一肚子的气愤。”他跟着节拍换了个姿势,突然咬牙发狠起来,“你跟别人吃香又喝辣去,丢我一个人在家里吹冷空气。我会活得很好,真的没关系!”
第42章 喜当爹
阿次开场唱完《算你狠》之后,便给牛叔打电话问情况。
“早不哭了,你前脚刚出门,他们俩就抹干眼泪玩起了玩具,现在已经准备睡觉了。”
“这样啊?”阿次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们”。
“还没找到你大哥?”
“找到了啊!怎么这么问?”
“他半小时前回过电话,就知道孩子不哭了,碰见你没提这事吗?”
阿次暗暗磨牙,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流氓兔”!怪不得他听说儿子大哭的事一点都不在意,原来早就知道事件已经平息。还装模作样地说什么“练肺活量”,让人干着急!不过孩子不再哭闹,总算使他松了口气,索性撒开了发泄,反客为主在包房里开“个唱”。其他人偶尔插个一两首进去,倒像是演唱会的表演嘉宾。
散场前,众人劝当了一整晚“听众”的阿初唱首歌。
阿初却死活不肯点歌:“早跟你们说了,这个我真不在行!就别难为我了!”
“你别有压力,跑调根本不算事儿出来玩就图个高兴,千万别扫兴啊!”阿次扬扬眉毛,把原话还给了他哥。
阿初思索了一阵,终于妥协了:“好吧,那我就唱一首。帮我点一下,张信哲的《过火》。”
阿次听到歌名一愣,若有所思。
大概是酒后腿软的关系,阿初并没像他弟弟那样走到中间单手扶着立麦耍帅,只是捧着无线麦坐在原位,闭着眼睛酝酿情绪:“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
阿初全情投入地唱着伤感的歌词,他的嗓音比张信哲低沉,却另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