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霹雳同人)【金银双秀】青鸾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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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醴泉茶

    鸾凤宫内,鎏金凤翔炉中飘出袅袅香烟,宛若神山盘绕终年的云雾。层层帷幕之后,是在叙话的四人。

    傅栖梧与双秀对坐饮茶,傅斯年则在茶海旁沏茶。

    “二位觉得此茶如何?”三杯茶过,傅栖梧话锋一转,静看双秀。

    原无乡将手中的玉石茶盏放下,思虑一番,率先道:“初闻此茶,好似有翠竹清香扑面;观其形色,形似竹间嫩芽,颜色翠绿,绿中又带着些许嫩黄;品其茶汤,起初极为苦涩,而后逐渐变得轻滑滋润,满口生津,吞下之后,齿颊留香,余韵悠长,好似身处冬季已过,春雨后的竹林一般。”

    他讲完,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身侧的倦收天,意思是——好友,到你了。

    傅栖梧一直注意着原无乡的举动,自然也望向倦收天。

    倦收天在原无乡评茶时就一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好像在看茶盏,又好像透过茶盏看人一般。见他二人都见视线投过来,不慌不忙,神色淡然:“原无乡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傅家家主向来内敛自持,擅于观人。他见倦收天正襟危坐,行进间又自有章法,略有孤傲却不骄倨,想必是个极为有涵养之人,且他虽然寡言少语,冷面冷情,但动作与仅有的语言间都对原无乡多有维护,应是性情所致。

    而与原无乡交流时,好似春风流水一般畅意,但言语中又可以窥见他的几分强硬作风,在他二人中,应是主导的交流对象。

    此外,傅栖梧又注意到此前于宫门前所见二人的亲密举止,虽然落地后放开了牵着的手,但通过这些信息就可以将他二人性情与关系猜测了七八分。

    傅栖梧心中思绪虽然百转千回,但面色如常,继续与他二人交谈。

    “银骠当家所言极是,古籍所言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醴泉茶正是取其意,以竹米制成茶,用醴泉冲泡而成。其形色味道,由苦入甜,就好似过冬迎春的竹子,又与凤凰涅槃重生之意相通,乃我傅家家传之茶。”傅栖梧的一番解释,又赋予了这茶别种意味。

    傅斯年安静沏茶,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发一言。

    “如此,多谢傅家主款待。”倦收天淡淡点头回应,静听下文。

    “……时城当年也十分赞赏此茶,如今离开也有一百多年了,不知道现在他人在何方?”傅栖梧说完,殿内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他见倦收天与原无乡二人面露窘色,一时不解。

    原无乡坦言道:“我们乃是苦境之人,此前在中阴界修行,误入此地,对于傅家主所说的时城先生,”他顿了顿,看了看倦收天,见他好像没有别的表示,才道:≈quot;并未有所耳闻。”

    话甫落,就见傅栖梧并没有露出意外神色,“我那好友离开时就提到了贵客是外境之人,在今日便会在后山一遇。他讲得神秘,也没有透露太多,只说到时便知。”倦收天问道:“可否告知这位时城先生身形相貌如何?”

    傅栖梧点头,却有些为难地问道:“恕我难以用言语形容,可否让斯年为我取笔墨纸砚来绘图一观?”原无乡无可无不可,图比言语更为来得直观,这位傅家家主愿意一展丹青也未尝不可。

    傅斯年听了,纠结地看了一眼傅栖梧,但没有说什么便应了。

    “还有一事,”倦收天手中所持拂尘一动,又问,“请问此地是?”

    傅栖梧答道:“此境单名邕,以凤凰为尊,所以民众筹资建立了鸾凤宫。鸾凤宫位于邕之中心,由我傅家世代守护中心钥匙,掌管祭祀之事。此外又有嵇、风、荀、裴四个世家,分别镇守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鸾凤神殿……”

    如此这般,二人大致了解一番。

    “原来还有这方大世界,是我二人孤陋寡闻了。”原无乡正色道,“还想请问傅家主,可知前往苦境或是中阴界之法?”

    傅栖梧摇摇头,神色有些遗憾,“我未曾听闻过,时城好友虽然是异界云游至此,却也没有透露过他是如何来又如何走的。也许内子有幸知晓,但是……”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一般,神色凄然,“……内子已在早年间过世了。”

    “斯人已逝,还请傅家主节哀顺变。”原无乡向来温柔,听闻傅栖梧所言,便出声劝慰。

    正是一事方平,一事又起。原无乡心有所虑,他二人虽然对这方世界有诸多好奇,但在异界之中迷了路回不去苦境,却也是一大难事。

    双秀对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对方所想,发愁起来。

    傅栖梧收敛神色,见双秀二人有异,便也安慰道:“邕之大,无奇不有,虽然此地未曾听说过此等奇闻异事,但说不定其他地方会有。最近刚好是一年一度的朝凤期,除了四大世家外,各地都会有朝凤之人前来,届时可以就此事一问。若不介意,可先在此处住下,我对苦境之事也极为好奇,还望可以交流一番。”

    双秀目前无他可选,且还有诸多疑虑未解,欣然应允。

    “二位感情真好。”傅家家主看他二人仅靠目光交流就可以知晓对方心中所想,感叹道。

    倦收天难得露出一番神色,点头道:“这是自然。”

    因见双秀所行所言,亲昵异常,傅栖梧一时触其回忆痛处,当年与拙荆的相处细节都逐渐浮上心头,竟因此而心绪不宁起来,一时间顿觉内息紊乱,然而无力压制。原无乡见状,在其穴位一点,出手为他平息体内乱窜的内息。

    调息结束,原无乡收势。傅栖梧睁开眼,有些虚弱,“多谢当家出手。我与拙荆恩爱多年,早年内人故去后便落下这份心魔,一直无解,方才触景生情,让二位见笑了。”

    “无妨。”双秀都对傅家主此言有些不解,为何看到他二人反而会触发心魔?然而一时想不通透,又不便在此时与好友一论,就压在心下不提。

    此前已有下人备好四宝,放到一旁退出去了。而傅斯年此时才姗姗回迟,发觉傅栖梧有异,估计心魔是老生常态,并未大惊小怪。只是告罪道:“家主,方才下人说风家已经快到邕中了。”

    傅栖梧点点头,“届时人到了就按以往的安排即可。”

    “家主你的心魔未平,不如由我将两位贵客带到客房安置。此时天色还早,还可带贵客到宫外游玩一番,以尽地主之谊。”傅斯年说道,又见双秀没有异议,傅栖梧点头道,“还未来得及将时城相貌绘出,待我先回去调息一番,再请二位一叙。其余便由斯年做主招待,多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第06章许愿灯

    与傅栖梧暂别后,双秀随同傅斯年离开。

    三人一行还未走出殿外,就听闻外间疏雨萧瑟,竹叶沙沙。

    几个下人备好了三把纸伞在垂花门等候吩咐,为首的侍女身着翠竹纹长衣,面若银盘,一双杏眼看上去十分讨喜,她恭敬对三人行礼,告知傅斯年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傅斯年转身对双秀遗憾道:“原本想着带二位一游鸾凤宫,可惜天公不作美,现下不如先往客房休憩一番,两位意下如何?”

    见双秀无可无不可,傅斯年伸手示意,笑道,“请往这边走。”

    当即有下人在前方领路,众人信步而行,至抄手游廊。

    原无乡抬头望去,见秋雨如雾,游廊一侧的荷塘因时节已过显露出颓败之相,却好似无人看顾一般放任自由,一派凄凉瑟意,心中略感奇怪,又看见身旁好友也注意到这件事,出声询问:“我二人方才听傅家主所言,近期是一年一度的朝凤期,将有不少信徒前往此地,而夏季已过,为何还留着这些残荷败叶?”

    他身旁那侍女浅笑,细声细气地解惑:“二位贵客,此地原是年年都有打理的,只是后来家主看书时,偶然读到一句‘园翁莫把秋荷折,留与游鱼盖夕阳’,心有所感,便吩咐我们日后不要清理这荷塘了。”

    道真一向敬重一切生生不息的事物,听到这番解释,对傅栖梧顿生几分好感。再看原本这片冷清景象,无端有了些许暖意。

    傅斯年将双秀带到灵鹤殿后又有下人寻他而来,他因事匆匆离开,临走前又告罪一番,吩咐为首的侍女好生照顾两位贵客,并留下几个下人在这里供他们支使。

    倦收天与原无乡向来不需要人服侍,就以休息为由,让下人自去做事。

    房内,原无乡立于窗前,看窗外绵绵秋雨,又有阵阵凉风流入,无端吹乱了他的银白鬓发。

    “好友,你觉得傅栖梧的话几分可信?”他没有回头,凝眸望着殿外因骤变天气而变得灰蒙蒙的天,还没等到倦收天回答,突然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房间不好,看不到旭日东升,你肯定不会喜欢。”

    不知道倦收天何时从桌旁走到他身后,看他散乱的发丝挠痒一样随风抚过自己的脸颊,而后伸手帮好友将银丝别在脑后,淡淡道,“静观其变便是。”

    他倦收天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因为他的身旁,永远都有原无乡。

    双秀用过饭食,雨已停了。就有此前见过的讨喜侍女前来传信,说少主邀请他们两人今夜一同前往邕中街市。

    “你叫什么名字,可否与我们讲一讲,这邕中街市的有趣之处?”见原无乡好奇心起,那侍女回道:“小女名叫雁岚,贵客有所不知,我们邕每年秋季便是朝凤期,这段时间在邕中所开的夜市便统称邕中街市,此街市彻夜通明,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二位可以随我们家少主今夜去逛逛。”

    原无乡见雁岚不愿透露更多,心中好奇更甚,便做主直接点头应了傅斯年的邀约。至于倦收天的意见……原无乡知道他向来宠他,不用问也知道他会作何回答。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二人稍作休整,在下人的引导下又见到了傅斯年。

    见他二人出现,傅斯年面上笑意更深,开心地迎上去道,“方才我走得太急,还没有和二位深谈。”

    “无事,我们边走边说。”倦收天同原无乡并行,傅斯年引路。

    天色已暗,午间那遮天蔽日的云雾不知何时全然消散,可见满天星辰。

    一行人自鸾凤宫正门走出,只见前方大道两侧都挂满各式纸糊的鸟雀灯笼,而这灯笼做得十分精巧,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头部又一致朝着鸾凤宫,微风吹动,好似展翅而飞,应了那句“百鸟相随兮,有凤来仪”。

    原无乡对新事物向来好奇,眼里亮晶晶的,一路走走停停,有滋有味地看那鸟雀神态,不时拽一拽好友的衣袖示意他赏灯。

    烛火跳动,倦收天不赏灯却垂首看他身侧好友,有应必答,目光温柔缱绻。

    傅斯年与侍女雁岚跟在后头,他们是本地人士,对这些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然而今日莫名觉得眼睛有些难受,以为是烛火亮得晃人,不由得揉了揉眼。

    穿过了百鸟朝凤灯群,渐渐就听到一些声音——商贩吆喝,行人交谈,还有丝竹声声,流水淙淙。

    邕中街市不多时便到了,街市设在此地河道两旁,人群摩肩接踵,他们四人一时走散了。

    原无乡以前也不是没有逛过市集,早就料到会这样,经验丰富,早早拉着好友的手,没有失散。他们虽然武力超群,但面对人山人海,还是被挤到一个卖面具的摊贩跟前。

    小当家眼尖手快,拿起一个面具,兴奋又意外道:“好友,你看这是什么?”

    再看倦收天也拿着一个面具,两人相视而笑。

    那是他们在不动城时燎宇凤和银豹所戴的面具。

    小贩见状,赶紧招呼道:“两位真是好眼光呀,这是我们这卖得最好的两个。”

    傅斯年出门时给他们都备了一些邕中钱币,倦收天都给原无乡收着了,原无乡给了钱,便兴致勃勃地戴上了面具,又是一个气势汹汹的小豹子。

    面具下,倦收天忍不住无奈宠溺地笑着,他的好友都是这般跳脱,但他从来都觉得这样很好,也陪着他胡闹。

    两人又去尝试了邕中烧饼是何滋味,倦收天不甚满意地摇摇头,坚持觉得伙房老翁的更为正宗,原无乡见他一本正经,捉弄他道:“那倦收天,你说说,是我做的烧饼好吃,还是老翁的好吃?”

    “自然是好友的更好吃了。”倦收天理所当然地道。

    他二人一同修业时,也读过诸如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然而那时年少,性子还没有那么沉稳,除了练剑修道,平时原无乡与倦收天也会做些少年人爱做的事情,斗鸡斗蟋蟀,爬树捅马峰,什么调皮做什么。

    那日实在无聊,老翁告假回乡,倦收天突然一时想吃烧饼,却又苦于无门。原无乡知道他爱吃,也曾偷偷看过老翁做饼,为了给好友一个惊喜,就让罪负英雄骗走倦收天半日,挽起袖子亲自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