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被用了很的酷刑，整得怪惨的，十指的指甲盖都被尽数剥去，不过年过去了，现在指甲也重新长了起来，不仅看不出曾经的伤痕，而且还长得老长。虱子的壳很硬，掐死它们的时候会有脆生生的“哔啵”的声，然后陈习便会念叨着数字，，二，三……二十四，二十五……四十，四十……潮湿的地牢里，虱子到根本掐不完。
刚数到五十，过道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门外起了骚动，各种各样的犯人们全都扑到了牢房门口，哀嚎着“大人冤枉啊”“大人救救我”等话语。陈习没有太在意，但此起彼伏的叫声显然干扰了他的进度，他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第五十只虱子，正在想今天要不要就先告段落了的时候，那脚步声却停在了他的牢房外。
关押陈习的牢房和其他普通犯人的牢房还不太样。其他人都是几个人住个敞间，和走道之间只用排木质的栅栏隔开，以便狱卒在走道里就能将牢房内的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陈习的牢房不仅窄小，而且没有栅栏，只有扇木门，将牢房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自然也看不到点外面的光景。陈习习惯了黑暗，所以木门打开的瞬间，过道里烛火的光亮刺得他睁不开眼，于是他连忙俯下身，将脸埋在身下臭烘烘的草席里，发出“呜呜呜”的惨叫声。
来人迅速关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也不嫌脏，手就那样抚上了他的背。
“陈习，陈习？你没事吧？”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陈习连忙又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叶希夷脸担心的面孔。方才装疯卖傻的劲头立马没了，他翻身坐起，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希夷身狱卒的打扮，见他没事，松了口气，道：“就是来看看你……”
“只是来看看？”
“嗯。”
陈习有些失望，于是数落起来：“唉，跟你说了少次了，没事就别来看我了，每次都搞得我以为皇上有了什么打算，害我白激动场。我就这样了，也不会糟了，再说你每次都这么潜入地牢，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大概早就预料到陈习会有这许牢骚，叶希夷垂下眼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剥开层层的纸，烤鹅肉的香味在这弥漫着刺鼻臭味的牢房里显得十分突兀。陈习看到烤鹅，不由住了嘴，咽了口口水，问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看不到太阳月亮，分辨不出白天黑夜，陈习总是不知道又过了久，每次叶希夷来，他总要问问时间。叶希夷按捺着心里的难过，平静的回答：“冬月初四了，昨天是冬至节。我进来的时候二刚过。”
“是吗，原来现在是晚上啊……”陈习抓起烤鹅连咬了几大口，嚼也顾不上嚼就囫囵吞了下去，顿了下，又问道：“她们……都还好吧？”
不用问是谁，叶希夷也知道，陈习关心的是他的妻女，他点点头，答道：“很好。江淮王似乎已经把你给忘了，怀恩院的那群人也还算是有良心，都还记着你的好，上面既然不管，他们也就不催着月娘和小眠干活了。”
陈习舒了口气。
“那就好。现在又快冬天了，我怕他们又让月娘天天在冰水里洗衣裳。她的手小时候就已经冻坏了，现在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能行……”
“你放心，我照看着呢。我已经给她们送去了几床棉被还有木炭，定不让她们受凉。”
陈习直不停的点头，点着点着，又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她们。”
叶希夷劝慰道：“别这么说。对不起她们的从来不是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和你点关系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何况，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啊。”
叶希夷沉默了会儿，又开始咬牙切齿：“都怪那个该死的顾承念……”
陈习随即打断他的话：“得，我就那么随便说，你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到最后都要扯到顾大人身上去。我记得后来你这毛病已经好很了呀，怎么今天又犯了？”
“……”叶希夷扭过脸，不说话。陈习低下头，又猛啃了几口鹅肉，解了馋，才叹息着道：“顾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当初要不是皇上不听我劝，非得要染指个大臣，还是这么个性子迂直的书呆子，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可皇上也可怜啊，我从没见过皇上那么喜欢个人，结果最后落到这步田地……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算是得到了教训，我没尽到我的职责，没拦着皇上，任由他为所欲为，我活该下狱，皇上呢，想想就知道他有难过了，至于顾大人……都是个‘死人’了，人死万事空，别提了。”
“……”叶希夷低着头，抿紧了嘴。陈习终于发现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如果我告诉你，姓顾的又回来了呢？”
第53章 五十三 囹圄之器
陈习瞪大了眼睛，噙着大口鹅肉看着叶希夷，好半天才使劲咽下去，吸了口气急忙问道：“你是说真的？”
“……真的。”
“他来做什么？”
“我没问。”
“你该问问来的……”陈习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个叫林仪的文官家里，看样子像是管家之类的。”
“林仪？那是什么人？”
“个六品小官。今年秋天，他因为治水有功，从介平民之身被授予了官职，现在是神英军录事参军。”
“神英军，那不是冯元英的地盘吗？你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
说起这个，叶希夷又有些不高兴。“那谁……皇上让我去调查这个林仪的底细，结果我就在那里碰到了他。”
“这样啊……”陈习点点头，道：“皇上肯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让你去查……那这林仪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个江湖人士，”叶希夷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是个厉害角色。”
“是吗，有厉害？”
“……反正我打不过。”
陈习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张开嘴看着叶希夷：“居然有你打不过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顾大人到底准备做什么，你探听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我去他们的住所查探的时候，被那个林仪发现了，所以什么都没查出来。听说那个林仪第次入宫朝见，就在朝堂上怒斥江淮王，不过转身就又住进了江淮王送他的房子。再加上那个顾承念也和他在起，我觉得不好说。”
陈习低头沉吟半晌，又问：“皇上呢？知道了以后怎么看？”
叶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