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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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卡壳了下,才别扭的道:“……我还没告诉他。”

    “什么?!”陈习吃惊地瞪着他,“为什么?不是皇上让你去查的吗?你想什么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皇上呢?”

    叶希夷扭过头。“我不想说。”

    “你——”陈习想说什么,却被叶希夷黑着脸打断:“我就是很不痛快!自从你被下狱以后,这是他第次叫我去,居然还是为了姓顾的!你就有没有想过,对他来说,我们这些卖命的人到底算是什么?!”

    陈习不说话了,停了会儿,开始低头啃手里的烧鹅。叶希夷看着他蓬乱的头发,瘦削的肩膀,忽然就有些激动,他把抓住陈习的胳膊,沉声道:“我说……别等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我救你出去,我带着你和月娘小眠,我们干脆逃走算了!再这么下去,我真怕……我怕我下次再来,你就真的疯了!”

    陈习仍然不说话,又啃了两口,叶希夷有些着急,便使劲摇他的胳膊:“你说话啊!”

    陈习被摇得脑袋前后直晃,却仍然不说话,好半天,才伸出手使劲拍打叶希夷拽着他的胳膊,憋出来句:“噎住了,噎住了……”

    “啊?!”

    黑暗的牢房里,叶希夷根本没发现陈习的脸已经被大口卡在食道里的鹅肉憋得通红。叶希夷慌忙从腰间摸出他随身带着的酒囊,打开来,递到陈习嘴边。陈习抓住酒囊,仰起脖子灌了大口,这才将那口要命的鹅肉咽了下去,然后打了个嗝,有些埋怨的看着叶希夷:“我吃东西的时候你能不能别乱晃?噎死我了……”

    叶希夷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酒囊,问:“还喝不喝?”

    “不了,喝了被人闻出味儿来就糟了。”

    “得了吧,就这臭哄哄的地方,谁能闻得出来?”

    “哈哈……”陈习笑了笑,有些自嘲的看着叶希夷,问的问题很可笑,眼神却是认真的:“我现在是不是很像猪圈里的猪啊?”

    叶希夷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其实真的很像。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去向何方,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是死是活都没人会知道,存在的意义都已经被彻底抹杀了。叶希夷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自从江淮王掌控大权以来,大理寺地牢里关押的人中,被折磨疯的不在少数。

    陈习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看不见的天空。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相信皇上。我相信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不管。皇上定也是样的想法,他相信我,相信我不会被这种小折磨弄疯。”

    他转头看着叶希夷,道:“我和你不样,你是自由的侠客,而我是皇上的兵器,我清楚我在皇上心中的价值,皇上也很清楚我的极限。虽然直被人们认为是卑贱的奴才,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是,我相信你可以带我走脱,但那不是皇上想要的我,也不是我想成为的我。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然后他低头将烧鹅骨架上的肉细细的啃掉,边啃,边含糊的说道:“况且,我的观点也跟你不太相同。你总觉得是皇上放弃了我,但是我不这么认为。作为个重犯,都半年了,没受到任何拷打,你觉得这正常吗?皇上肯定是想了什么办法保护了我。至于顾大人……”

    陈习停止啃骨头,认真的回忆着。“最后见到顾大人的时候,你也在的,他那个绝望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人被逼到那份儿上,也已经很可怜了。你懂我的意思不?”

    “不懂。”

    知道叶希夷是在闹别扭,陈习也不以为意,叹气道:“你啊……你永远不会理解对于顾大人来说,他失去的是什么。”

    “哼,说得好像你很理解样。”

    “我呢,只能理解点点。我其实看得出来,顾大人当时,是很想能有个他身边的人,只要有个人原谅他,他或许就还能撑得下去。只可惜啊,陆大人竟是点都不肯通融。我后来想过几次,最后的时候,顾大人见的要是冯小三爷就好了。”

    叶希夷斜眼瞟着他脏兮兮的脸,道:“我说,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啊,你怎么能在自己被困筹莫展的时候,说出这么体贴别人的话来?”

    “有点事情想,日子总还好过些嘛。”

    陈习边说着,边将烧鹅的每根骨头都吸吮干净,又舔了舔手指,这才将骨头残骸用刚才的纸包起来,递给叶希夷。每次都是这样,叶希夷带来的食物他都会当即吃完,怕放在这里会被人看到。陈习包得很细心,最外层的纸上点油腻都没露出来,叶希夷低头看了看,沉默地将纸包揣进怀里。陈习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行了,谢谢款待,赶紧走吧。”

    “真受不了你……”叶希夷也起来,看着陈习,对方看着他,又笑了笑,然后严肃的探身拍拍他的胳膊:“赶紧去告诉皇上吧。你明知道顾大人对皇上来说意味着什么,告诉他顾大人回来了,兴许他就振作起来了呢。啊,还有,抽空也关照下顾大人,现在京城这局势,他现在这么回来也很危险的。”

    “他怎么会危险。”叶希夷不满的嘟囔:“你以为那个林仪是吃素的?”

    “哈哈,好吧……”陈习满是脏污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衬着他鸟窝般的头发,杂乱的胡须,身褴褛的衣裳,显得那么不真实。

    “等着吧,早晚有天,我会出来的。相信我。”

    冯元英刚跨入江淮王府的仪门,就碰见了刘济。刘济像是要出去的样子,见到他后停下了脚步,微微躬身道:“姐夫。”

    于是冯元英也停下来点了点头。“世子殿下。”

    刘济审视着冯元英的脸,道:“姐夫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冯元英苦笑着叹气,摇了摇头,没说话,刘济明明已经知道了原因,却仍然执意问道:“听说冯老将军病重,姐夫可去探望过了?”

    “他又怎么会肯见我。只是听去看望过的人跟我讲,恐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言下之意,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还有干耿直的文臣坚持忠于刘深,但冯况倒,刘深最坚强的支柱也就倒了,他就会陷入真正孤立无援的境地。两人对视会儿,刘济道:“姐夫为我家牺牲颇,来日定当厚报。”

    “这倒是无所谓。”冯元英又露出苦笑来,道:“世子殿下,你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吗?我最怕的,是怕被人瞧不起。只可惜到最后,恐怕我的父亲也不会瞧得起我。”

    “……”

    两人沉默了会儿,无话可说,于是刘济又问道:“那个林仪……现在可还算安分?”

    冯元英也从刚才的忧伤中走了出来,表情又回复了平静,答道:“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