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表妹
"星儿，洗完了吗？ "
"快了， "年夜饭后的碗筷超级多，星儿洗了好一阵，重点是爸爸用的那只碗，星儿隔着抹布掂起，特意抽出来，放在了一边，一点都不想动弹。一想到要帮爸爸洗碗，恨不能摔了那只碗。可摔了之后，妈妈的语言风暴，星儿并不想面对，就假装没看到，漏洗了那只碗。
"等下，你表妹和姑母来家里过年。你和表妹睡一间房啊。 "
"哦，好啊，为什么他们不在自己家过年？ "大年三十年夜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自家过，表妹一家平时也不怎么来往，这个时候过来，挺奇怪的。
"这个事晚点再跟你说，你房间自己的东西收一下，腾出位置，还有衣柜的位置也要分一些给表妹。 "
"为什么？他们要住很久吗？ "
"估计要住一段时间。 "
看来是有什么事，姑父姑母吵架了？好几年前，姑父被抓到牢里的时候姑母也带着表妹来住过一段时间，难道这回也是有什么大事吗？
晚上，11点多的时候，半边脸一块一块紫色的姑母领着低着头的表妹和两大袋的行李来了。
星儿看着侧躺在一边的表妹，想起妈妈在偷偷跟星儿说的话：你姑父偷看你表妹洗澡，还趁她睡觉的时候乱摸她，你姑母受不了了，就领着她来咱们这儿先过一段时间。 "哎，现在这些人，一个个怎么都这样，你爸爸这样，你姑父也这样，真的是。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星儿的表情。星儿故作淡定，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睡不着吗？ "表妹虽然没有动，呼吸确始终平稳不下来。
"吵到你了吗，姐？ "表妹不敢大声说话。
"没有，我刚好也睡不着。 "星儿侧着身子，看着表妹的背影，好像看到了自己。
"我妈跟我说了你的事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星儿还是想跟表妹聊聊。
"你都知道了？ "表妹转过身，眼睛反着光，亮亮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眼里有泪。
"都知道了。在这儿，你就别多想了，安心睡吧，我们会保护你和姑母。 "
"我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表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果然是含着泪。
"他是我爸爸，亲生爸爸啊，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我在洗澡，他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吓死我了。 "表妹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睡觉的时候，还到处乱摸我，恶心死了，我妈跟他说别那样，他还打我妈？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父亲啊。 "表妹越说越激动。
"嘘，小声一点。 "星儿手指放在嘴唇上，提示表妹冷静些。隔壁妈妈和姑母正在睡觉，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好，客厅里还有爸爸在睡。
"姐，我该怎么办？ "表妹小心翼翼的问。
星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没办法告诉表妹自己的遭遇比她更糟糕。
"你别理他，小心一点，别让他有可趁之机。 "
"怎么小心，都住在一个屋子下面，我妈也没本事，不会挣钱，不可能跟他离婚的。在你们这儿住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了。 "
"我不想回去，姐我真不想回去，你帮帮我。 "表妹的带着哭腔，抱住星儿。
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都不要回去。星儿真想这么说，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别着急，先在这儿住着，我们慢慢想办法。 "星儿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暂时只能这么安慰表妹，一边埋怨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有时候，我在想，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傻丫头，瞎说什么呢？不许你瞎想。 "星儿紧紧抱着表妹。
"那我能怎么办？他是我父亲，我能逃到哪里去？然后那些画面，总是在我脑子里闪啊闪的，我害怕。 "表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闭上眼睛，睡过去就好了，就当做是一场梦。 "
"对我来说， 活着本身，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表妹的话，深深的刺痛星儿。这样的生活，对表妹来说是噩梦，对星儿来说，又何尝不是噩梦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的可怕噩梦？一场不能与人诉说的恶心的梦。
"怎么了？ "大年初五的晚上，表妹洗完澡拉着星儿在一边说话。
"刚我洗澡的时候，你有到洗手间吗？ "表妹边说边左右观望。
"没有啊。 "
奇怪了，刚好像有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表妹舒了口气，紧张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用毛巾顶着湿透了头发走开，碎碎念道。
星儿走到洗手间，发现脚下踩着的烟头，想起表妹的话，心里一阵凉。自己平时害怕爸爸透过门缝偷窥，会用衣服遮住，表妹可能没有这个习惯，
"姐，你站在这儿干嘛？ "表妹收起湿了的毛巾，挂在厕所。
"没什么。 "以后你洗澡的时候叫我。
"叫你干嘛？你要先洗吗？ "表妹没搞懂。
"别管那么多，洗澡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星儿不能让表妹再受到任何伤害。
"哦。 "表妹听从了表姐的话。
连表妹也不放过吗？不是人？星儿望着客厅里抽烟看球赛的爸爸，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仅仅凭借一个烟头，也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星儿克制不住内心的猜忌，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干的。可就算是那样又怎样呢？没有证据，谁会相信星儿，只好加强警惕，以防意外。
大年初十，在星儿回学校的前五天。表妹，姑母跟着星儿一家，一起爬七娘山。
"大冷天的，爬什么山啊？ "妈妈不理解星儿为什么要提议爬山。
"新年新气象，爬山有益身心，是新的一年好开始的兆头。 "山上气温较低，爬了一大半，妈妈和表妹的内衣都被汗湿了。
"姐姐说的对，你看，还是有很多人来爬的。 "表妹看着前面爬山的队伍，穿着蓝色，红色，黄色，绿色的登山服，一列一列的，略显兴奋。
"出来走走，透透气也好。 "姑母也挺开心的，满头大汗，并没有喊累。
"是啊，有美景，还有美人们相伴，我还是很幸福的。 "星儿直接略过爸爸那恶心的声音，忍不住想起，前天的事。
前天中午，妈妈和姑母出门逛街。表妹在客厅和爸爸一起看电视，星儿用电脑买回学校的车票。刚买完，上客厅找表妹。趴在表妹旁边的的人影，立马站了起来。星儿亲眼看着爸爸用他那满口黄牙，肮脏的嘴唇亲吻睡倒在沙发的表妹的手臂。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这样的人渣，星儿再忍不下去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弱小的表妹和自己一样遭遇那些不堪的记忆。
"就你废话最多。 "妈妈假装生气的骂了爸爸一句。
"是，夫人。 "爸爸装模作样的蹲了蹲身子，像个听话的下人。
"哈哈，我们快到山顶了吧，爬了快有两个小时了。 "姑母牵着表妹落在了后头，体力似乎不太行。
"才到一半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对星儿来说，到不到山顶都无所谓，接着说。 "这个地方风景不错，我们可以在这里拍个照。 "
"哇噻，真的好漂亮啊。 "半山腰上的七娘山，刚好能看到的被阳光披上一层金沙的海滩，两边的高山耸立，夹着海湾，海湾正对面的海岛，在被云雾遮挡，像是披上了一条绿色的丝巾，缥缈而梦幻，无比美丽。
"真的很漂亮，就是风吹的有点冷。 "表妹望着远处的白云和波光粼粼的海面。
"我们拍张照吧。 "妈妈提议，这也正是星儿想说的。
"好啊好啊，那边那位先生，能麻烦你帮我们拍个照吗？ "表妹追着一位男生，喊道。
"站在这边吧，刚好可以拍到海景。 "星儿站在没有护栏的位置，挥手示意大家靠过来。
"爸爸，你站这儿。 "爸爸愣了一下，快半年没听过星儿叫自己爸爸，一时没适应过来。
"好。 "爸爸乐呵呵地站在星儿旁边。
"爸爸再站近一点。 "星儿挽起爸爸的手臂，头微微靠拢，强迫自己忍着心里的那股恶心。
"好好。 "爸爸被星儿这么主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男生蹲在地上，举着手机，尽职尽责的找角度。
"准备好了。 "表妹喊起了，口号。 "1。 "
星儿贴在爸爸耳边，轻声说， "你准备好了吗？ "
"准备好了啊。 "爸爸特别兴奋。
"2。 "表妹还在报数。
"准备好了。。。就去死吧。 "低沉的嗓音在爸爸耳边响起。
"什么？ "爸爸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整个人就失控的往后跌落。
星儿收起伸出的脚，大声喊， "爸爸，爸爸。 "
"呀，天啊。 "姑母叫了起来。
妈妈站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爸爸，爸爸，来人啊，救命啊。 "英孚压着嗓子，学着星儿的语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