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七五同人)鼠猫之朝野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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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心说师父从来未与了尘道君相交,难免提起他时都以“老家伙”相代,别是有什么过节吧,但还是笑着应了。他耳尖,听见白锦堂轻声嗔怪妻子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更加不明所以。

    符华之事还未了结,包拯急着回雄州府,众人都拜别白锦堂夫妇前去帮忙。一回到府衙,韩彰气冲冲迎上来怒道:“好个不见棺材不下泪的龟孙!他把密室烧成了煤窑,什么地牢机关会客室一团乌黑辨不出了,账目书信什么的更是一概全无,官中的账也都做平了的。”

    王朝马汉也报:“符华一口咬定那就是个储藏祖产的地窖,有多少人证都是陷害他。”

    “他就是欺负咱们没物证呗。”包拯沉吟道,“公孙,你去查他的官账。假账哪有滴水不漏的,若连你也查不出破绽咱就无罪释放吧。”

    “无忧散的生意是李逸操持,说不定他留了手准备。”展昭提议道,“李逸说想要操纵和报复,他瞒着符华所做的可能不止这些。”

    牢中,李逸一夕之间已是风前残烛,却用平静的笑容迎接他们:“就知道你们还得找我。我来带路吧,我不会在这里告诉你们。时候快到了,我可不愿死在这里。”

    他们只得将李逸抬进马车,顺着他的指引来到龙湾县姚家祖坟后面的一处乱葬岗。李逸指了个无碑坟包说“挖吧”,几个衙役挖了一会儿挖出一具薄木棺,打开一看全是账册信件。展昭忽然想起,之前李逸假扮甄明,听白玉堂谎称拿到了符华与肖仁密信时忍不住出手伤他,其实并非想要销毁密信维护官府,而是想得到密信、积攒扳倒符华的证据。

    垂暮之人缓缓道:“我本就不打算允许符华这种渣滓全身而退。凭这点功劳,可否容我到文默坟前坐坐?”

    包拯自然准了,马车在姚家祖坟前停下,李逸被扶到姚文默坟前,委顿跪坐在地。他说:“刚才那个棺材是我给自己置办的,麻烦你们把账册搬走,把我埋一下。我不配埋在祖坟,也不配烦劳琴歌妹子祭扫……小烛默儿生前跟着我受苦,死后就不要葬在一处了。”

    众人应了,看着他欠起身艰难抬手,缓缓抚过墓碑上的那个名字。

    “文默……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忽而他身体前倾抵在了墓碑上,手垂了下来,不动了。

    李逸提供的物证记载着雄州无忧散生意的全部账目和官员大贾的分红,还有其它罪证、书信不能一一严明,与公孙策查出的官账漏洞正可对得上。

    包拯开堂审判,将符华、王通、肖仁等及其他涉案之人一一提审。

    至此此案各种情由俱已明了。原来李逸行凶杀人早被符华查获,但符华看重他才学功夫,并未法办他,而是胁迫他为己所用,要求李逸帮助他操办无忧散生意并嫁祸给幽云教,又杀死渭河派二堂主甄明令他假扮,必要时待在掌门肖仁身边既可襄助又可监视。他还顺水推舟让仵作断言死者死于万蛛掌,帮助李逸将杀人罪名嫁祸给幽云教。

    符华欲以幽云教为掩护大发无忧散之财,表面撺掇渭河派剿灭幽云教以得到其财产,骗渭河派广散谣言把幽云教编排成恶毒邪教,实则只是想将矛头引向幽云教,挑唆江湖人争斗残杀。

    他的盘算因为李逸而失控。李逸无法接近修缘道人报仇,同时也痛恨符华这样将他人玩弄于股掌的贪官国戚,遂决心利用江湖人铲除幽云教,等符华失去掩护后再揭露他的罪行。

    人证物证俱全,包拯一一判处了涉案之人,符华的罪行当然难逃一死。

    包拯大喝一声:“请龙头铡!”张龙赵虎扛了一具气势威武的龙头大铡刀上来,据说是公孙策亲手设计的,还有虎头和狗头的配套造型。

    “我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你敢铡我!”符华不负众望地怒吼道。

    ☆、你不一样

    展昭正在人群中观看,听符华一声怒吼不禁悬起了心,担忧地看向包拯,只见他扭头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道:“嗯,熟悉的措辞。”

    “符华,你猜我为什么有包黑之名?”包拯黑着脸问,展昭心说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就听他自问自答道,“因为用你这种句式在我面前说话的人有很多,后来他们户籍都被画了个大黑叉!行刑!”

    符华被按在了刀台上,直到脑袋掉落时面庞上还带有一丝困惑,大概还在试图理顺“包黑”的问题:因为在包拯面前用类似“我是当今某某的某某,你敢铡我”的句式说话会包管挨铡然后户籍上被画黑叉销户,所以包拯叫作包黑,这个解释比起“因为包拯脸黑”好像显得十分复杂而且牵强。

    展昭耳力好,听到公孙策小声说:“不就是因为你连脸黑吗。”还听到白玉堂在自己耳边不屑道:“太后的侄子而已,依靠裙带关系才能勉强用上龙头铡,有什么可嚷嚷的。”

    一切恩怨已了,死者尸身都被发还家人治丧,甄明的尸首也被找到安葬了。然而多少曾经鲜活的生命确实不复存在了,多少曾经存在的希望和欢愉再也无法寻回。

    展昭觉得心里挺沉。白玉堂见他怏怏的,推他道:“现在不会有人无辜被杀、受无忧散所害了,你怎么不笑一个?”

    想想也是,何必盯着暗处不放呢?展昭稍稍偏头就给他笑了一个。

    白玉堂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想起,那日清明山下展昭扑过来拽住他的马缰绳不放,一脸真挚地仰头着头说:“我是去查明真相阻止恶徒害人啊。你也知道我爱管闲事,一想到雄州有人无辜被杀、有人受无忧散所害,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原来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说来你们兄弟拜了了世了尘两位道君为师,为什么锦堂大哥远在阴山习武,你却在陷空岛长大呢?”展昭闲聊着问道。对于传闻中孤高冷僻的了尘道君为何单单收了白玉堂为徒,他倒丝毫不觉疑惑。

    “呃……因为阴山风沙大,陷空岛气候比较好。”白玉堂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见展昭不可置信的样子只好补充道,“我小时候有咳喘的毛病,一到阴山就特别不好过,所以师父一年倒有大半时间陪我在陷空岛。”

    “是哮喘吗?你这次来北方没事吧?”展昭皱起眉,这玩意可难根治。

    “不是,练好内功之后早就不犯了。”白玉堂道,显然不怎么在意,“我哥说是小时候伤过肺所致,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弄不清。”

    “没事了就好。”展昭放下心来,“当年了尘道君睥睨江湖几十载未曾收徒,没想到一旦收了就这么疼徒弟。”

    “听师伯说,我师父他是太傲太挑剔了,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后来年纪越来越大看着别人家的徒弟都长成了好几茬,其实急得不行,整天琢磨徒弟跟个恨嫁的老姑娘似的。”白玉堂笑道,眸光中带着一丝骄傲,“好不容易得了我,我又特别随他的性子,他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好好,你这么天纵奇才你师父不疼你疼谁?”展昭忍不住笑他。

    “你这语气可以说是很真诚了。”白玉堂挑眉觑他,又正色道,“不过我那年才三岁,师父确实不是我自己去拜的,而是我哥给蒙来的。”

    原来,在白锦堂十岁、白玉堂三岁那年,其父母白墨夫妇双双过世,将他们托付给世交好友陷空岛卢家。父母丧事之后,白锦堂把弟弟交给卢方等兄弟,说要请就请世上最好的师父来教他,带够了银票就只身奔赴关外阴山,去拜了尘了世的师门。

    白锦堂本是龙章凤姿,这兄弟俩都看中了,为争徒弟还一五一十打了一架。打完白锦堂却一个头磕在地上拜了技输一筹的了世为师,对目瞪口呆的了尘说,松江府陷空岛他弟弟白玉堂是甩他一座山的好苗子,而且从小手把手教出来更根正苗红。

    了尘闲着也是闲着,当即一骑绝尘杀去陷空岛相徒弟了。卢方他们好久没得到白锦堂的信,正搂着白玉堂心疼,见一代武林宗师甚有威严地从天而降开口就要收这孩子为徒,自然是乐得差点把了尘供起来,按着白玉堂小脑袋就给他叩了个头。了尘一教之下发现白锦堂果然不是吹的,白玉堂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理想型徒弟:灵气,不粘人,一点就通,人狠话不多,爱给师父花钱,长得好看特养眼,一身傲气特有范儿。

    展昭这才知道白玉堂出身,金华机关白家。白氏家学渊源,白墨夫妇当年以机关术闻名天下,当初盛年辞世,乃是江湖人口中一大憾事。

    另外他彻底懂得白玉堂这个乖张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了。天赋异禀又被一群哥哥宠大不说,还被师父着意朝着这个路子教。不过他不太赞同“人狠话不多”这点,这耗子明明牙尖嘴利还非常皮。

    此间事毕,韩彰要遣各地召集的门人归位顺便收收租子,最早告辞了。白玉堂要回陷空岛。殷鸿想去开封探望大师兄,盼儿自然跟着他去做客,江离也说家在开封要回去看看,和他俩同行。

    展昭也打算一块去开封,临行前一晚跟白玉堂跑到软红楼找青萍姑娘致谢。

    青萍姑娘笑道:“五爷给的银子赎身都尽够了,还谢什么?”

    “那不一样,我若觉得银子足以打发你,就不会来谢了。”白玉堂难得认真地说。展昭忽然想,真正动人的风流,都是洒脱中带了那么点留不住的真心。

    “既如此,就请五爷把我当个可以喝酒的朋友。”青萍果真拿出私藏好酒招待他们,三人畅谈江湖趣闻、海内风物,宾主尽欢。

    饮至半酣时已入了夜,两人告别青萍姑娘,月下相携着离去。白玉堂虽小展昭两岁,酒量却比他好,此时行走在夜色笼罩的街巷间,瞧着展昭有些不胜酒力、脚步微微踉跄的样子,觉得心中欢愉又安宁。

    夏日将至,夜风也带了和暖,他索性带着展昭飞身上了一处屋顶,惬意地倚坐着看向他月华映照的侧颜。

    那双总是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这会儿有些懒洋洋的半眯着,似乎是觉得夜风很舒服,神态颇像只午后打盹的猫。

    “展昭,别的猫儿夜里眼睛才又圆又亮,你这只大晚上的怎么眯起眼了呢?”

    “泽琰又浑说……别的猫儿晚上抓耗子,我这只晚上睡……”展昭迷迷糊糊地说道,说到一半头歪在白玉堂身上睡了过去,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衿。这些日子连轴转,确实有些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猫儿?你这算是承认啦?”夜风一吹白玉堂也有点上头,自顾自地痴笑道,“你这只猫儿也会抓耗子,这不是抓得挺紧吗?”

    第二天展昭是在客栈房间的床上醒来,觉得头还有点昏沉。他扶着脑袋欠起身,迷蒙间视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含含糊糊地打了个招呼:“泽琰早。”

    意识到白玉堂双目清明地仍在注视着自己,他稍微清醒了些意识到了当前的状况,温言问道:“你怎么睡到了我床上?”

    白玉堂面不改色道:“因为你昨晚上搂着我不撒手。”

    “有吗?”展昭不禁有点耳朵烫,他愿以为是相反的情况,还准备大度地不取笑小孩子来着。

    “你真的不记得了?”白玉堂坐起身探询地问道。

    “好像……你让我抓耗子,我就抓来着?”展昭不确定地说道,心中纳闷说我又不是猫抓哪门子的耗子。

    “对对对!”白玉堂眼睛一亮,“你还哭着喊着非要当五爷的猫,不给你顺毛你就不睡觉,所以我只好睡到这儿了嘛。”

    这孩子真是给梯子就爬。展昭扶额,掀被子要起身,被白玉堂一把攒住手腕,正色问道:“猫儿,你真不记得昨晚上发生什么了?”

    展昭上下看看两人中衣都穿得整齐,虽然不记得外裳是怎么脱的,但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遂镇定道:“你说吧,我都认。”

    “你说不想去开封了,要跟我回陷空岛玩。”白玉堂笑得像捡了什么大便宜,“你得认啊不能反悔。”

    就这啊,展昭心说。“没问题,我跟小五他们说一声。去了你请我吃海鲜。”反正早几年去开封玩过,以后要去机会也多的是。陷空岛应该海鲜很多挺好玩的吧。

    “放心吧,喂猫管够。”白玉堂眼瞳中顿时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两人既商定了去陷空岛玩,便去问殷鸿盼儿和江离要不要一起。盼儿说刚从流风岛跑出来没多久不想回那一带,殷鸿也更好奇开封,江离则说着急回家。白玉堂问江离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却笑着混过了。于是送别了三人,又去向包拯公孙策辞行。

    包拯公孙策他们还有不少后续事宜要处理,比如收缴销毁无忧散,整顿雄州吏治什么的。他二人对展昭白玉堂又感激又喜欢,尤其是觉得展昭聪明能打还谦逊有礼貌,白玉堂虽然不谦逊没礼貌但确实聪明能打,于是极力撺掇他俩加入开封府豪华团队。

    展昭觉得有点突然,还没想好怎么婉拒,就听白玉堂说:“不了,谢谢,江湖再见。”被他拉住了就往外拖,连忙拱了拱手权作告辞。

    “这样不太好吧?还没和包大人、公孙先生好好道个别。”展昭和他并辔而行,不多时已出了城。夭夭和白玉堂的踏云相处得挺好,时不时头挨头交流着什么。

    “猫儿,你跟他们这么投缘,指不定哪天就碰上了。”白玉堂不以为意道。

    “你就打算这么叫我了?”展昭觉得挺郁闷,像白玉堂这个年纪的小孩一般叫他展大哥的。

    “是你抓着我非要当我的猫。”白玉堂信口雌黄道,“不过只有我能这么叫啊,你不要被别人拐跑。”

    “对了,”展昭忽然想起来一茬,“江离小兄弟也叫你泽琰。”

    “朋友之间不都是以字相称的?”白玉堂笑道。

    展昭忽然觉得有一点讪讪的,牵着马缰绳不说话。

    “不过你不一样。”白玉堂转过脸看他低头不语的样子,心中却莫名就有点轻快,“你是我的猫,自然是不同的。你就叫我的名好不好?”

    “玉堂?”展昭便微微偏头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