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生日快乐歌。很简短,16秒之后悠扬的旋律就戛然而止。他几乎可以想象侦探站在窗前一脸局促地拉着琴的样子,并且死都不好意思再拉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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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辅落,夏洛克就收到一条短信。来自楼上的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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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那是什么动静?我刚才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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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秒后,约翰的手圌机也毫不示弱地圌震动起来。
——Shut up and sleep. SH
第2章 .Inseparable
“Oh, I“m sorry, I“m really, really sorry,..”
夏洛克把自己的卷毛脑袋裹在被子里,翻过身背向对着电话絮絮道歉的医生。尽管身体语言透出最大的拒绝和不感兴趣,优良的听力还是让他听清楚了对方压低声音说出的每一句话,甚至还有听筒中的女士提高了分贝的抱怨。
“Please...”还没说完“请别挂断”,约翰就垂下手机叹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把自己用被子蜷得像个雪球似的家伙,而那家伙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对他投来的目光不屑一哼,“如果真的不想吵到病人,你就应该去走廊上打电话。”而不是这么在他旁边假情假意地压低声音,顺便让他知道老好人约翰·华生又为了照顾室友而放弃和女友的约会。
“闭嘴,我又不是故意要吵你。”约翰正心烦意乱,懒得和他小孩子吵架一样计较,“我只是…”
这个没说完的句子中存在的停顿证实了夏洛克又一猜想,接茬道,“你只是不想让一走廊的人都知道你又被女朋友甩了。”
“...Yeah, yes.”早就习惯了各种一针见血的推理和吐槽,约翰皮笑肉不笑地拉过一旁的椅子,把椅背对着床边坐下径自抖开报纸,“Good dedution.”
感到自己的炸弹像是扔进了无人海域毫无杀伤效果的咨询侦探回头瞪了一眼该死的椅背和椅背上方露出的浅色脑袋,又转回头来,把自己的脸使劲往枕头里埋。
房间里一片安静。约翰开始在心里倒数计时,五、四、三、二……
“John,我要喝水。”
约翰叹口气站起身来,倒了杯水递过去。当赌气的沉默都超不过五秒,就说明夏洛克真的无聊到快发霉了。明显就是没事找事的这个家伙甚至都没抬手接杯子,就着室友的手把满满一杯水只抿了一口就倒回枕头上.
“Sherlok,你是得多喝点水,”约翰的手还举在那里,示意性地把杯子又向夏洛克的方向凑了凑,“你现在…”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John,你能不能别这么敬业,让那些‘这样做才会好得快哦’一样医生哄小孩的句子离我远一点!成天呆在这里只会让我无聊得死得更快!I NEED a ase!”
“我说了没门!”约翰把他按回床上——在没有粗鲁地牵动伤口的前提下,“Sherlok,离前一个案子结案还不到两天,你才清醒不到9个小时,你就不能安生点!”
“我睡了那么久才清醒都是谁害的!”
夏洛克大概是觉得丢人没有说下去,但那射向室友的怨念眼神正在无声控诉“还不是因为你当时一拳把我打晕”。虽然之后的昏睡就完全是手术麻醉的原因。
“那是因为你一直满身是血地乱跑还拒绝上救护车!”
“那是因为案子没查完!”
“换药时间。”推门的声音响起,护士小姐走进来扫了两人一眼,最后把责备的目光停在约翰身上,“先生,我以为你知道病人休养期间是不应该情绪激动的?”
“...I“m sorry.”约翰对着护士小姐妥协地耸耸肩,道歉态度良好,但为了稳住夏洛克又补了一句,“Lestrade都替你处理好了。你偶尔也该信任一下苏格兰场的能力。”
“事实上,”护士清了清嗓子,对此感到不满,“或许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单独休养...”
“不,”夏洛克从旁坚决地打断,“he stays with me.”
“Mr. Holmes…”护士对这样的表达和表达中的固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请你相信,我们可以照顾得好你…”
“真的?你作为一个昨晚看电影后和男友吵架于是去了酒吧还有点喝高的护士能给我这样的保证?抱歉,虽然你拿护士执照有三年了而且上班期间的表现的确很专业,但是John Watson的表现和你差不多专业而且他是医生,所以你的活儿可以让他来了。”
又来了。约翰在心里同情了她一把,但是相比发扬体贴女士的绅士风度而让夏洛克的无名火没地方发泄和看着她倒霉,他还是明智地决定选择后者。
“But...”可怜的护士小姐明显对这样全知全能的推理能力毫无心理准备,只来得及捡起夏洛克话语的最后一句作最后的据理力争,“But he“s not our dotor...”
“But you“re not him.Go away.”
约翰的眉毛皱在一起,忍受着护士小姐一路离开病房之前盘旋在他和夏洛克两人之间的诡异目光——诡异的原因无疑是夏洛克的一句“but you’re not him”.
一般人是会高兴的吧?会为了这种独一无二非你不可的重视而感动的吧?但是由于说这话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不是“一般人”,而是个每句话都有其或正当或不正当目的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症患者,约翰自然也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把这当成多么浓厚的情感表示而感恩戴德。何况他刚刚和女友分手——好吧,他承认,刚被甩了,因为女朋友又吃他室友的醋!
“Sherlok,别耍你的小孩子脾气。”约翰走到护士小姐放下**的矮柜边,摆弄药瓶的动作分明是隐忍着无可奈何的怒意,“不就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帮你换药么,别为这个就把咱俩说得跟一对似的!”
靠在床头的咨询侦探张了张嘴,显然差点就出声反驳那让他很没面子的前两个分句,但他精明高效的大脑很快考虑到约翰可能动真格的把那个护士叫回来的后果,当下还是决定采用迂回策略避开雷区,顺便可怜兮兮地倒打一耙,“John,专业点,你不能因为被女朋友甩了就迁怒到病人身上。”
我迁怒!这家伙把我呼来唤去还揭发护士那些我才没兴趣知道的个人隐私把她吓跑把她的工作扔给我还让她以为我是gay全都是因为他无聊所以要用他的smart arse报复社会玩玩,他好意思说我迁怒!
但是跟夏洛克在一起这么久,约翰早就学会了一心好几用,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否则在一直以来的同居生活中他就不会想着“这里哪天才能没有人体器官”说着“Sherlok你东西该整理了”,而做的事情却是把自己买来的牛奶面包见缝插针地塞进冰箱;在以往发生案件的夜晚就不会想着“我靠明天又会困死在工作岗位上”说着“天哪让我再睡十分钟”,而做的事情却是爬起来换好衣服跟着夏洛克冲到犯罪现场;在这次夏洛克受伤的时候就不会明明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罪犯,却要把所有精力用来叮嘱侦探“你受伤了赶快去接受治疗”,最后做的事情则是客观来讲对伤势毫无帮助的一拳打晕了他塞进救护车。
于是现在约翰仍然自制力良好地心里骂着你TM好意思说我迁怒,却专业地开始准备纱布、棉签和消毒酒精,一边短暂地瞪了夏洛克一眼一边问他现在感觉如何。
“Bored.”对方不领情地眯起眼睛放空视线,一面懒洋洋地回答。
“没人问你这个!”
夏洛克的左肩被罪犯挣扎中随手抓来抵挡的利器重重砍到,虽然及时追上来的约翰阻止了他继续施力伤到锁骨,虽然那么久没醒来并不是因为伤得重而是受伤之后的跑东跑西导致了失血过多,但那在深色风衣上缓缓渗透的深色粘稠液体泛起微光的画面还是让约翰一想起来就感到窒息,“现在疼不疼?你这么靠着枕头正好有点压到伤口。”
“I said, bored.”夏洛克不自在地皱了皱眉,撇开视线嘟囔道,“那才是会让我发疯的东西,而不是疼痛。”
哦…约翰挑了挑眉,把脸凑过去捕捉夏洛克乱飘的眼神——我猜你只是不好意思回答“不,别担心”或者“thank you for your onern”?
回应他的是恼羞成怒的回瞪——你还换不换药?!
“Sherlok,我再提醒你一次,注意时机,注意场合。”约翰收起了调侃,语气严肃,手上帮着夏洛克脱病号服解纱布的动作轻柔。夏洛克经常当着被害人家属的面忘情赞美凶手的作案手法“fantasti”,莎莉·多诺万为这个没少咬牙切齿地加重freak一词的语气——这就罢了,但这次,为了案子差点让自己失血过多地挂掉?“你不能为了案子什么都不在乎。这次是你自己快没命了,你怎么能为了一时办案的痛快过瘾就置自己于危险中不顾?而且是这么不必要的危险!”
可这就像是在战场上劝自己的战友“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一样的苍白无力。因为他知道说这些话有多没用,因为他知道对方有多么坚持多么义无反顾。夏洛克从来不会听他的话,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可是他无法阻止自己去想。他享受着,依赖着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场冒险来继续自己的生活,他自己被中国黑帮打昏带走被莫里亚蒂绑上炸弹当人质被美国人用枪顶着脑袋逼问室友一个密码,他接受那是冒险的一部分,是必要代价,可是他承担不起任何关于失去的可能性。
“…John.”
“……”这次是有一个约翰·华生在夏洛克·福尔摩斯身边,如果这次约翰·华生没能及时赶过去呢?
“John.”
“……”如果还有下次呢?!如果下次约翰·华生不在呢?!
“John,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什么感觉了吧,当我动不动就看见你被绳子捆着被炸弹包着被枪顶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What?”
“如果你不那么白痴,你就完全可以躲过在我看来是彻彻底底不必要的那些危险。那会给我办案省去很多麻烦。”
上药包扎的工作已经完成,夏洛克自己用右手利落地扣好病服扣子,再次裹了被子背对医生。
“…OK.”在医生一样一样收拾**瓶罐的轻微碰撞声中,飘来一句被碰撞声和句子本身的停顿不停打断的话,“Thank you for your
onern.”
第3章 . Inseparable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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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事实都告诫约翰绝对不能在咨询侦探手头没有案圌件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五秒以上,不然你绝对不知道他那运转得快烧起来的大脑会不会发热爆炸伤及无辜。
但他现在不得不没日没夜地在他旁边待着。
由于手术后的并发症,夏洛克的脑袋真的烧了起来,那一整晚体温都在39摄氏度居高不下。约翰不得不隔二十分钟帮他换一次凉毛巾,顺带还得应付各种断续模糊的胡言乱语。
他要投诉这家医院,!就算夏洛克观察力敏锐说话刻薄,那些医生护士怎么能因为这个加上一句“go away”就真的再也不进他们负责的病人的病房!把浸了凉水的毛巾拧干的时候他愤恨地加重了力道——那些家伙这些天就只顾着看热闹和吃闲饭了,至少要把他们的加班费都归他领才公平。或许还应该多些奖金,因为照顾对象比一般人难缠了八百倍。
“太吵了。”
也不知是因为拧毛巾的水声还是因为约翰脑中正在进行的愤愤不平的“thinking”吵到了他,夏洛克半睡半醒间嘟囔了一句。
ht…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约翰第无数次在心里压抑自己的怒火。他已经不知不和对方计较多少次了,如果对方没生病,刚才那句话或许还会换成“看在你处于办案状态不和你计较”、“看在你闲得快疯掉的可怜样不和你计较”,甚至是终极纵容版的“看在你是世界上唯一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咨询侦探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带着你的毛巾离我远点。”像是几个小时以来刚意识到有人在帮他降温一样,夏洛克突然半睁开眼,警觉地瞪了那条无辜的毛巾一眼。
“要是你想把自己的智商烧得低于人类平均水平,我不反对。”
“说了别把那玩意往我脑袋上放!”夏洛克伸手扯掉毛巾,眼睛都没怎么睁却还是准确地把它扔回医生怀里,“I don’t want to look like an idiot.”
“You ARE an idiot.”毛巾很快又被叠好放回侦探的额头,“…嘿,别乱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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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再次清醒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他从窗外太阳的方位判断出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然后他看了看床边矮柜上的表,九点零七分。毛巾早就不在他额头上了,而是歪斜着搭在矮柜上的水盆边缘,叠得很不齐整。这可不是约翰收拾东西的一贯作风,看来昨天晚上他被自己折腾得连叠毛巾的精力都没了。——也或许是,直到今天早上?沙发上没有人躺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