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顼冷哼一声:“本王说过不喜欢游戏。”
慕容寒茫然抬头,瞧见轩辕顼冷冷盯着宁远,宁远却是满脸堆着奸笑,明白轩辕顼那恼意是冲着宁远,心内不觉松了一口气。
“人生如戏,王爷何必太过认真?”宁远见到小婕便料到是为了那日之事,这轩辕顼如此恼火,只怕自己那日的话已经起了效用,顿时玩心大起。
慕容寒见宁远说话时一丝惧意都没有,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语气甚是戏谑,看着王爷不断阴沉的脸色,不免为宁远捏一把汗。
“哼!别让本王动了杀念!”
宁远却不以为意,懒懒道:“我帮了王爷这么大一个忙,王爷不赏我,却是念着要我的脑袋,我真是委屈的紧呢。”说罢冲慕容寒丢过一个媚眼,慕容寒一愣,像是受了惊吓般满脸的惶惶,宁远见了窃笑不已。
“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最后一次警告你!”轩辕顼双拳紧握狠狠的瞪着宁远,眼神俱是狠历。
宁远先是一怔,见王爷这般,想到慕容寒,不免羡慕起朱璃来,心内暗叹一声,罢了。宁远耸了耸肩,换上一副轻浮的模样,摆着无辜的笑容,说道:“王爷谨慎的很,那明的暗的层层防着,宁远有胆也没那个能耐啊。”
轩辕顼狠声道:“你最好连那个胆也没有!”说罢便不再理会宁远,转而问慕容彦近日的进展。
慕容寒小心应答着,恭敬的垂首立着,余光却瞥见宁远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只觉得这个人太过浮躁,想起此人来后自己被搞的一团糟的生活还有逐渐变得脆弱的神经,慕容寒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临走,轩辕顼对慕容寒道:“将宁远好好盯着。”
宁远不等慕容寒应答,便笑道:“王爷既然让他盯着,那是不是上茅房也得跟着,恐怕睡觉最好也跟着,我这个人向来狡猾的很。”
轩辕顼白了他一眼,便低头看公文,算是默许了,宁远嘴角滑过一丝贼笑。
宁远对着慕容寒行了一个深深的揖,假惺惺道:“慕容兄!以后要多多关照了。”回头又对王爷道“大恩不言谢。”
慕容寒没弄明白什么情况,自此之后,宁远便与他同吃同住了起来,一个慕容彦已经很是伤神,这个人精更是让他心力交瘁。
中秋将至,王府之内处处装点喜庆,挂上玻璃花灯,一到夜间,灯火明亮,满院满庭的珠光宝气,门窗之上都裱着喜气的对联与纸花,府内各处树木花草都挂着彩带飞舞。
王府内上上下下都忙着筹备盛宴,唯独璃院反衬的冷冷清清。轩辕顼怕扰了他的清净,又念他无父无母,怕弄的过于喜气反而平添他的忧伤,便没有差人去布置安排。朱璃本也是玲珑心,该瞧出轩辕顼的用意,只是前几日被宁远一激,着了心魔,蒙了心智,哪里想得到轩辕顼的别有深意,只一人暗自神伤,夜夜难眠。
这日,朱璃第一次踏出璃院,沿着院外一条幽静小道,行过一座独木桥,到了慕容寒的院外,见这里也是装点的红红绿绿,更是伤怀。
慕容寒正在教慕容彦习武,见是朱璃走进院内,惊喜不已,忙上前迎去。
“寒大哥。”朱璃挤出一抹笑容。
慕容寒见朱璃衣衫单薄,心疼的拉着朱璃进到屋内,将自己的披风裹在朱璃身上,又将屋内的炉火点燃,“外面风大,怎么不披件裘衣就出来了?”
朱璃本不觉得寒冷,此刻在炉火旁,强势的暖意冲着体内的寒气,朱璃抵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手都是冰冷的。”慕容寒笼过朱璃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
朱璃尴尬的将手抽回,不敢瞧慕容寒眼中的失落。不想却听到一声轻笑,朱璃抬头却是那日夜闯的男子,想起慕容寒探访那日门外的咳嗽声,瞬时明白也是此人。
此刻那人斜做在椅子上,饶有深意的望着朱璃和慕容寒,眼神中瞧不出是什么意味,像是戒备,像是冷笑,朱璃觉得浑身不自在。
“璃儿前几日做了首新曲,所以今日来想邀寒大哥中秋夜赏月听曲。”朱璃无视身后那人的冷笑继续道“璃儿无亲无故,寒大哥便是璃儿在这王府中唯一的亲人,所以。”
慕容寒脸上先是惊喜,听到亲人二字,神色又落寞,这前后变化逗得宁远得意的哈哈大笑。
朱璃生气的瞪了宁远一眼,宁远却道:“恐怕他是不能赴约了,中秋盛宴王爷也邀了他。”宁远期待的望着朱璃,却没瞧见他脸上一丝不快,觉得无趣便不再说话。
见慕容寒面露难色,朱璃便道:“无妨,本意也只是赏月听曲,不必非在中秋。只是今日璃儿还有一事想拜托寒大哥。”说罢朱璃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是朱璃平时临摹的字帖,还有一个精心编制的扇坠子,“麻烦寒大哥中秋前将这些帮我转交给花满楼的楼主甄娘,只说是璃儿的一份心意。”
慕容寒自然应承,接过东西小心兜入怀中,又满怀期待的望着朱璃。
朱璃却只道了声多谢。
“你既拿我当大哥,又何必言谢。”慕容寒本以为朱璃也为自己亲自备了礼物,不想落了空,此刻心内酸意直泛。
“恩,那我回去了,一会小婕回来怕是要寻我了。”说罢朱璃便作势要将披风脱下。
慕容寒慌将朱璃的手握住,“穿着吧,我过几日来取。”
朱璃嗯了一声,默默将手抽回,转身便走了。
慕容寒怔怔的望着朱璃的背影,身后宁远却冷笑道:“傻子。”
慕容寒自然不理他,揣着朱璃的东西提起剑便要走。
宁远却不放过,拦在慕容寒身前道:“你当他是真心来邀你赏月?他怎会不知王爷也邀了你?这不过是个幌子,他不过是出不了王府,让你帮他传递东西罢了,我劝你最好是别去。”
“让开。”
见慕容寒完全不听,宁远便又道:“去吧去吧!看你眼巴巴的等着他给你礼物,你帮他送了一定还要带好些东西回来,他一高兴说不定就赏你一件两件的。”说着便要来夺慕容寒手中的书册。
慕容寒一转手将宁远的手腕扭过,疼的宁远直咧嘴,宁远却还是笑道:“怎么?我的手是不是比他的手好摸,我就不似他那么小气,碰一下都不得。”
慕容寒听了厌恶的将宁远的手甩下,推开宁远飞身冲出了院子。
“榆木!朽木!”宁远见人已经飞远了,望了望院子里面认真练武的慕容彦,叹道“也是个榆木!”
宁远心里暗道,风雨欲来啊,只怕将是满城染烟沙。这回可不是自己插手了,只怪那榆木太笨,为他人做嫁衣。
☆、第十四章
中秋当日裕王府群芳园内,皇帝设宴款待,园中乐声悠扬,亭廊石柱上装点着各色水晶花灯,如同银花雪浪;树干之上虽无花无叶却是绸娟飘舞,枝干上又悬着万盏精小玻璃灯;园中池内飘着琉璃做的荷花灯,鸳鸯灯无数,华灯炫彩,好不富贵风流。
“皇兄请入席。”轩辕顼躬身打了个请。
轩辕硕笑道:“今日是顼儿的生辰,这主位原该是你的。”话虽这般说,轩辕硕却坐了下来,又道:“众爱卿也入席吧。”
群臣却只是躬身作揖,竟无一人入座,见轩辕顼入了座,才陆陆续续坐下。轩辕硕瞧着眼里,也不声张,只冷哼一声。
“听说顼儿近日又得了两个美人收在府中?”
轩辕顼回道:“也不是极好的。”
“呵呵。”轩辕硕冷笑一声,“难道只有最好的才入得你眼?”
轩辕顼不作答,却说:“臣弟也邀了那人入席,皇兄可要见见?”
“也好。”轩辕硕随口应道。
不过片刻,便见一男子华冠彩服闲步而来,秀眉薄唇,白玉清洁,当真是个美人。
“草民宁远见过陛下。”
“顼儿能瞧入眼的,必定多才多艺,你何不趁此刻表演一番以助酒兴?”轩辕硕端起酒杯笑眯眯的瞧着宁远。
宁远道:“草民只会占卜算卦,其他一无是处。”
“那就帮朕算一卦。”
宁远听了惶恐不已,这天子的事情岂是一个平民百姓可以窥探的。别瞧这皇帝笑脸迎人,慈眉善目的,定不是个善类,只怕这是要难为我。脑中急转后方道:“草民占卜算卦求的是天机,这天机从天中求来,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便是头上那天。”
轩辕硕听罢哈哈大笑,眼中却是寒气聚敛,不再理睬宁远,回头与轩辕顼饮起酒来。太监示意后宁远方敢静静退到轩辕顼身边,此时已是一身冷汗。
推杯换盏之间,轩辕硕隐隐听得远处传来一片笛声,呜呜咽咽、悲悲戚戚、扣的心口也是阵阵的疼。轩辕硕不禁疑惑,这吹笛者是何人?轩辕硕听得入神,从席间站起身来就要循着那笛声而去。
轩辕顼见了忙起身问道:“皇兄这是怎么了?”
“顼儿可曾听到笛声?”
轩辕顼茫然,仔细一听,心内陡然一惊,面上闪过一丝不安,“皇兄果真能听到笛声?”
轩辕硕捕捉到轩辕顼的不快,听他如此一问,疑惑的转身问随身太监,“可闻得笛声?”
“回陛下,奴才没有听到。”
轩辕硕皱着眉仔细聆听,问道:“这定是顼儿近日得的美人?什么样的美人顼儿竟这般藏着掩着,不让朕瞧瞧,听他此曲满是哀怨惆怅,怕是顼儿亏待了人家,快把人唤了来让我瞧瞧。”
轩辕顼愣在原地,藏于袖中的双拳紧紧握住,指节扣得节节泛白,心口揪急刺疼,诸多不愿,却是难于推诿,无奈,只得命人将朱璃唤来。
轩辕硕见他如此神情,更是好奇,竟觉得一刻也坐不住,只等着要见那人。不稍片刻,便见家奴来报,轩辕硕忙抬眼来瞧。
只见一男子从月色中逶迤而来。黑发如瀑,发上不带任何俗饰,只两根蓝色发带隐在发间,随风而摆;一身雪白的白色狐裘长袍裹着那窄肩细腰,在月光下衬的人越发清丽冷艳;那步态袅娜又是道不尽的风流多情;男子腰间佩着一根竹笛,莹莹的泛着绿光,隐约一瞧只当是月中步下的仙子。
“朱璃见过陛下。”
轩辕硕不想世上竟有男子声音如此好听,销魂蚀骨般的清洌中带着几分甜腻温柔,又见他未语先羞的女子之态,心内更是欢喜。轩辕硕想说些什么,却自己喉头干涩发紧:“抬起头来。”只这四字,轩辕硕便觉得耗尽精力,那声音自己听来都带着几分颤抖。
而此刻轩辕顼却是杀气凌厉,手指发力,那手中的白玉杯嘎嘎作响,宁远见了忙出手阻止,轩辕顼方才将那力道收回,一口闷下那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