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死对我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曾有一阵子我觉得这一切都是Giotto欠我的,我开始越来越极端,但那之后我也很少看见Giotto的笑容了,不,是曾经那样灿烂的笑容他再也没能对我展露。
我嘴上有多怪罪他,心里就有多清楚造成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带了最少的战力,我在夜间进了城,我心烦意乱从没认真驻守过约尔城,我盲目自信压根没想过有人敢对彭格列下手,最重要的是艾琳娜受伤时我没在她身边。
艾琳娜死后一个星期,Giotto晕倒了。
那是场家族内部会议,我正就与奇古家族联盟的事和Giotto针锋相对,他就忽然晕了过去。我看见他的守护者们一窝蜂地冲过去,还有他的拥护者,我怔了怔,想过去却迈不动腿。
转眼间,还在原地的就只剩下我和阿诺德了。阿诺德看了我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他好像什么都懂,但是你又懂我些什么?于是我不爽地冲过去把他堵在门外这么问他。
“你就像是条只会用撒野来吸引注意力的狗。”阿诺德这么说。
我真讨厌他,永远在我最痛的时候捅我伤疤。
我说,“加百罗涅的BOSS因为艾琳娜的丧事决定延迟婚礼,你开心了吗?”
阿诺德把我打了一顿。
我顶着乌青的眼圈想见见彭格列,但他的守护者都围在病房外,而且我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走了,G也一定会守在病床前。我绕着后花园的喷泉走了七圈半最后抓来一个医生控制了他的意识。
Giotto晕倒是因为操劳过度,医生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因为酗酒导致胃出血,需要休息几天。
我挥挥手放他走了,我从不知道Giotto会喜欢喝酒,记忆里那家伙不喜欢酒宴,对别人推来的酒总是要事后找人倒苦水。
我遥遥地看了眼病房的窗户,最后编了个瞎话让人把G骗走了。
我推开门却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Giotto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带着眼罩,估计是G想让他休息强迫他带上的,但这正好便宜了我,我第一次那么长久地注视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憔悴的模样。
“你回来了吗?G。”
仍旧是那么温和好听的声音,我最喜欢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事实是我连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都不知道。
“是D找你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Giotto估计以为G是生气了于是轻笑一声,“你不要怪他,D其实已经尽心尽力了。”
我哪里尽心尽力了?我讨厌你也讨厌彭格列,我只是在尽心尽力地欺负你而已。
“而且这和D没有关系,是因为我……” Giotto已经陷入喃喃自语中了,他的声音就像一团漩涡把我卷入其中不能自拔,“如果不是因为我,艾琳娜也不会这样……D还跟我说过想跟艾琳娜结婚,是我破坏了他的幸福,他恨我是应该的……”
我不想再听了,什么叫破坏了我的幸福?你真的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幸福吗?不管艾琳娜活着与否,我都从没见过我能到达的幸福彼岸。
我转身就走了,大抵是直到这时Giotto才从脚步声中认出我。我听到身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他慌乱地冲出来叫住了我。
我转头,Giotto还光着脚,他穿着宽大的衬衫显得那么纤细,他扶着墙的手还留着血,似乎是忘了拔针管就跑了出来。
“D……”他轻声叫我。
我抿着嘴没有回,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尽管这已经是被人拆穿的事实了,但如果我开口就必然要面对为什么来看他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Giotto也没有摘掉他的眼罩,他很清楚如果摘掉了我立刻就会化成一团烟离开这里。
我在等着他开口,但他却迟迟没有说话。这是一种煎熬,我看着他白皙的脚踩在冰凉的地上,金色的发就像漫进来的夕阳,我想快点结束这次对话,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对方又要开口道歉我就直接顺着窗户跳下去。
Giotto试探地挑了挑唇角,反复两次才笑出来,他说,“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D。”
我永远记得那句话,那个硬挤出来的笑容仍旧和往常一样漂亮,我开始想在我撇开头时,到底有多少次他是这样艰难地扯开唇才对我笑出来的。
因为这句话,我第一次明白我应该保护他,他决不能成为第二个艾琳娜,因为我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来忽然发现好多留言!受宠若惊!Σ( ° △ °|||)︴
感谢大家的支持!
我估摸了一下,斯佩多的回忆大约要写三章,大家食用愉快(怎么愉快的起来啊!(╯‵□′)╯︵┻━┻)
☆、第六十弹 科札特
我难得没有再和Giotto作对,他休息了没几天就又开始工作了,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忍不住嘲讽他一副黑手党的架势,带着最强大的家族却走着最软弱的路。
但那天之后,我发现Giotto面对绝境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但在我心中他却从那个强大的一世变成了像艾琳娜一样需要我保护的人。
我决心先抛下艾琳娜带给我的痛,这不是说我忘了她,而是我想暂时冷静一下,之前一直在跟Giotto作对,我甚至没有留心观察一下彭格列的形势,我想艾琳娜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于我的任性她向来很纵容。
我想等解决了这些事之后带走她的骨灰,然后找一个僻静的乡下和她相伴余生。我想,艾琳娜如果活着一定会跳起来大声告诉我,她才不想跟我这种家伙过一辈子,但现在没办法了,我们都只能将就。
我仍旧没想跟Giotto在一起,我不认为这是一件有希望的事。
我开始收敛起气息偷偷守在他书房的窗户外,我也不懂这种一直以来让我嗤之以鼻的小男生的行为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但那时每个夜里,我靠在城堡的石壁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却度过了无比安心的一段日子。
我仍旧过着不眠夜,却不是因为失眠。
但安心的日子总是不长,以我的能力只要想去做很快便发现了家族内部的漏洞,那些背着Giotto搞小动作的人开始在偏远地区败坏彭格列的名声。
人就是这样,唯利是图,尤其是黑手党。你永远不可能要求你的部下都和你一样良善,这就是你无法统治彭格列的原因,Giotto。
我不动声色地除掉这些人,但我不想让Giotto知道是我所为,于是我逼他们露出马脚让Giotto知道,Giotto真的很温柔,对很多人的自首行为既往不咎,慢慢地家族中对我怀恨在心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不在乎那些,想恨我就恨吧!恨我的人多如牛毛,想杀我就来吧!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我会很高兴你丰富了我的生活,让我不用只能跟那个看吐了的手铐打架。
但后来Savino回来了。
他是Giotto的义弟, Giotto曾说Savino比他更早就会使用了火焰,因为年纪太小被人当做怪物对待,于是Giotto收他做了义弟,和G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但Savino长歪了。
Savino带着让我都惊震无比的野心,我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比我还要恐怖,他绝对不会安分于此。
后来我也从朝利那里证实了这一点,朝利告诉我在家族创建初期Savino就曾经对Giotto动过手,但那时Savino势单力薄被Giotto打败,送到了北意大利一位曾经受恩于彭格列的地主家管养。但最近北意大利遭受一场战争,那家人全都死光了,Giotto这才把Savino接了回来。
我看着远处Savino带回来的一群和他一样凶残的人笑着问,“那家人真的是因为战争而死的吗?”
朝利难得敛了敛笑容轻轻说了句,“谁知道呢……”
我一直密切关注着Savino的行动,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的确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那个拿着剑的长毛,明明长了一张蠢脸却偏偏敏锐的让人惊讶。
一连几次我都没能探听到一点消息,后来Savino非常直接公开要离开彭格列。没有做任何明面上的行动,可以说是堂堂正正地宣布脱离彭格列组织。
Giotto不愿与这位义弟最后走向拔刀相向的结局,于是让他带走了200个人,在西西里最南边划了一块地给他。
此举遭到了彭格列家族众多人的反对,但Giotto还是这样做了,他觉得一块地200个手下就能换来一份和平再值得不过。
我难得没有反驳他,因为反驳他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但那时我也明白了,Giotto并不适合这个黑手党的世界,尽管他有着强大的力量,但他不适合做一名首领,善良温柔如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世界的饿狼撕成碎片。
Savino成立了一个叫巴利安的组织,十分奇怪,他并没有和彭格列对立,虽然也同样没有帮助过彭格列,就像一个中立的家族安静地生活在那片净土上。
但我一直坚信,那片净土之下一定早已燃尽鲜红,Savino就像一只瞄准猎物的老虎,只等着从草丛中扑出来的那一刻。
我一面留心着Savino的行动一面继续守在Giotto身旁,直到有一天我靠在墙壁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Giotto的披风。
我抬头,办公室的灯已经熄灭了,我打算离开却发现地上写了一排字,用树枝在土地上写出的意大利文,流畅的线条就像Giotto的笑容。
“如果你喜欢站在这里赏月,愿意身边多加一个人吗?”
我手中的披风掉在了地上。
我四处张望拼命地感知,确定Giotto并不在附近才安心。我捡起披风心跳的厉害,我想为什么该死的这些字是写在地上的,我必须擦掉却无法带走。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字母,拼命地想把它们印在脑子里,忍不住想象着Giotto写这些字时的样子,有没有一边写一边担心我突然醒过来呢?有没有紧张的手都在颤抖呢?
不会吧,毕竟是那样强大的Giotto。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激动的、心悸的、彷徨的、踌躇的,但都止不住地开心,止不住。但那样的心情很快就沉淀下来了,我想如果真的和Giotto在一起,我又要抱着如何的心情呢?我害死了艾琳娜,而Giotto和我一样重视着她。
我擦掉了那些字,看着它们一笔一笔的消失,我想把它们刻在心上,就算用的刀握在自己手里也无妨,至少能让我明白Giotto写下这一笔时的心情。
这是我爱的男人留给我的唯一一次留言,它将伴我和艾琳娜一起走过余生,如果是写在纸上的就好了,我转身离开了。
拜Giotto所赐,我的不眠夜又多了一晚,这晚我根本就不想睡觉,只是想着在今晚多走走,明晚的月色就不再是今晚的了。
许是天意,我撞到了两个鬼鬼祟祟躲在树林里的人,那两个人我都认识,他们都曾因为我的原因向Giotto坦白罪行,我想或许他们又在研究什么坏事了,于是隐匿了身形靠过去。
“信送过去了吗?”
“放心吧,海诺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我听到了海诺的名字,他是我的下属,我会记得他的名字是因为他爱着艾琳娜。艾琳娜死后他曾消极过好一阵子,直到最近才打起精神。
我对他还是报着一定欣赏的态度的,在不清楚我和艾琳娜关系的情况下仍然爱慕着艾琳娜,有勇气和我竞争的男人值得我分给他一点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