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谈判手，他太感性了，并且弱点无比的多。所有他认可的伙伴全部是他的弱点。特拉法尔加不禁叹了口气，他很庆幸艾斯目前遇到的都是好人。
“你以为我要你做什么？”眼神陡转，罗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具体事宜我已经计划好了，不过这个稍后再讲。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关于海底‘厄运’具体发生时间。”
听罗这么说艾斯憋在心里的不安终于能够落下地，他本人显得轻松了很多，肩膀的肌肉明显可以看出松懈的迹象。
特拉法尔加不着痕迹地别过头，他真不想看见艾斯如此老实的表现——简直什么心思都遮不住！
“这个我真没办法回答，我只能模糊地推测，但要想具体到某个月份这几乎不可能。”艾斯摇摇头一口否定。他觉得自己能感知到具体的年份已经十分了不起了，还有很多人鱼根本就察觉不到。
“好吧。”叹了口气，罗把手机放在腿上，“火拳当家的我知道以你的智商肯定不会想到这一点，但这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因素。避开海底厄运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鱼来到陆地上，这点你肯定明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所有人鱼都转化为人类以后，他们应该在哪里生活？你总不能收留所有人，当然我也不能。”
艾斯原本被罗第一句话挑起的愤怒渐渐湮没在无措中，他动了动嘴唇，彻底傻眼了。
低沉的交响乐曲从古老的留声机中悠扬飘出，多弗朗明哥大开双腿悠哉地靠在沙发上，右手端着郁金香杯。
特拉法尔加罗失联六小时。
墨镜之下的眼睛紧眯起来，多弗朗明哥把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眼睛却始终盯着不远处旋转的唱片。
如果特拉法尔加能像唱片一样在他本职的轨道上转动不要总妄想着偏离就好了。
这样就省了多弗朗明哥花费时间再去玩一遍抓捕游戏。自然，也省下了他动脑子去思考抓回来给予的惩罚。
宠物有自己的思想是件好事，这样才能让主人的兴趣更长久地延伸，但同样的，宠物花费心思的逃跑也只不过是给主人增添了一点小麻烦而已，毕竟它们眼中的世界就那么大，总是以为藏在桌子椅子下面就不会被发现。
“找到了？”
“是的，多弗。”维尔戈亲自出马，不肖半天就侵入了屏蔽设备打开了罗身上植入的追踪器。
“在哪？”
“在莫比迪克的地盘。”
手指松开任由郁金香杯摔落在手织地毯上，多弗朗明哥冷哼一声闭上眼，用手背盖住墨镜：
“他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可能是被绑架。”
“别为他找理由，他的手机还在他自己手上，求救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抬脚搭上面前的水晶茶几，踹掉了上面的香槟酒，“我在他的手机上安装了感知器，只要手机离开他十厘米就会自动警报。”
“我没有为他找理由，我是害怕你自己不敢承认这一点，多弗。”
“呋呋呋呋，我有什么可不敢承认的。”
“你对他太上心了，这不是个好现象，你应该明白特拉法尔加是养不熟的。”维尔戈站在多弗朗明哥身后，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口气。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一会儿。
“不需要养熟。”许久之后他开口，声音狞鸷低沉，“打断腿拴住就好。”
艾斯确实没想这么多，虽然对特拉法尔加说自己‘智商想不到’这句话抱有极大异议，但他不得不承认在思维缜密这方面他差了罗太多。
“那你说怎么办？”眉头再次打成结，艾斯抱着双臂靠在沙发椅背，眼睛稍向上看思索对策，即便他根本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用剩下的两年为他们开拓市场，占领一席地位。”在多弗朗明哥身边呆久了罗也沾染上了生意人的趋利，他像是嗅到了利益的味道，眼底铺着一层精光。
艾斯摇摇头，他还是没明白罗要做什么。
“说你笨你还真是不遑多让。”罗最近的毒舌越来越厉害了，艾斯抿紧嘴唇在心底赌气般地想着，却还是安安静静听他说下去，“当家的，有兴趣成立家族吗？”
罗的话音未落之际艾斯就像被惊吓了般把眼睛睁得老大，如果他再不明白罗的意思那他就真的是白痴了！
嘴唇嚅嗫，艾斯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样紧盯罗的眼睛，“你……没开玩笑吧？”
特拉法尔加没有说话，只是以微笑回应了艾斯的质疑。
这个计划并不是他迫于无奈才想出来的，而是早就谋划许久，并且已经为之埋下了伏笔。其实说句实话，除了山治他们几个，罗还真没打算营救剩下的人鱼，那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艾斯，把族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过他需要这笔力量，它们会成为他在人类世界霸占市场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不过他特拉法尔加就是充满着野心，既然要在陆地上生活，那他也必须和在深海中一样，以王者的姿态伫立在最顶端。
而多弗朗明哥就是他最为满意的踏脚石。
不过这些他没打算告诉艾斯，因为他知道艾斯绝不会让他去冒险。所以故意将这段话以轻松的口吻阐述出来也是考虑到了这点。
“可是——”
“艾斯！”马尔科推门进来打断了艾斯的话，他稍稍凝眉表情有些凝重。视线从艾斯身上掠过去看向旁边的特拉法尔加，“屏蔽系统被侵占，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现在必须马上——”
“不需要，不死鸟当家的。”举着手机在面前晃了晃，罗持着笃定的口吻，“手机有感应系统，只要多弗朗明哥确保我的失联是自愿行为他就不会跑过来抓我回去。”
马尔科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着罗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压低了很多：“先是告诉我你身上安装了追踪器，后来又说手机里有感应系统。特拉法尔加，这些都是堂吉诃德告诉你的？”
“当然不，那群傻子真以为我能被他们蒙在鼓里。”嘲讽般地嗤笑一声，罗把手机放回到腿上，嘴角的弧度溢满了痞坏和戏谑，“不过我很喜欢和他们玩游戏。”
听到罗如此诚实马尔科反倒散了眼底的警惕扬起嘴唇，他揉着头发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姿态，关上门走到艾斯身边一屁股坐下：“你太善于伪装了，我怎么样才能保证你说的都是实话？”
耸耸肩，特拉法尔加把手臂敞开搭在沙发靠背，右手食指有意无意地蹭过流苏，“首先，看在艾斯的面子上我还愿意把真相讲给你听，其次，既然当家的刚才都听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挑起眉反问，罗话虽对马尔科说但眼睛却看向马尔科身边的艾斯。
他在等一场好戏上演。
果然他看到艾斯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本来当罗说完第一句话后艾斯还挺沾沾得意，但听完他的第二句话艾斯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咬了咬牙，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别开视线的马尔科：“你他妈竟然还敢安装窃听器？！”
这下火山彻底爆发，谁都甭想拦住。
罗也没想阻拦，他很开心能看到把自己‘绑架’过来的马尔科吃瘪。
对于艾斯的爆发马尔科只有赔笑的份，他不断安抚想要扑上来揍他的艾斯，目光在间隙中瞥到不远处看好戏的罗。
究竟是谁利用了谁啊。他苦笑一声，侧目避开那道让他更加不爽的视线。
罗再次回到堂吉诃德已经到了傍晚，他和艾斯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当然关于细节他不认为艾斯听得懂所以避开未讲。时间在拌嘴和吵闹中过得很快，他们俩这一天实质上并没有谈论什么有用的东西，大多时间都是在掐架。
不过罗很享受这种感觉。
但接下来就不太好办了。
罗压低帽檐，右手食指还扣着多弗朗明哥那辆法拉利的车钥匙。
“回来了？聊得怎么样？和你那位小朋友。”罗进门的时候多弗朗明哥正靠在沙发上看新闻，前面的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纸，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很开心。”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罗摘下帽子握在手里，走到多弗朗明哥旁边递过车钥匙，“谢谢你的车。”
“呋呋呋呋，不用客气。”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多弗朗明哥并没伸手去接，他翘着二郎腿咧开嘴唇，露出一个微笑。
从表面上看不出他情绪上有什么变化。
罗眼底氤氲出一种名为警惕的情绪。虽然说在理念上他确实耍了多弗朗明哥，但只要面对面站着，对方身上的强势气场就会让他不自觉紧张起来。
真是有够丢人的！
罗在暗暗腹诽，面上却丝毫不露。他状似随意地点点头，把车钥匙塞进口袋：“多谢当家的了。”
说完他扣上帽子就要往房间走。可就在他转身这一瞬间右手便被男人扣住，罗全身都僵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转过头去看多弗朗明哥。
男人并没回头看他，只不过拽着他胳膊的手掌不容拒绝。
“坐下陪我看会儿电视。”
男人开口说道，语气平和带着点笑意。
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绕过沙发走到多弗朗明哥左边坐下。
“白胡子还好吗？”过了许久，等到那台罗听不懂语言的新闻结束之后多弗朗明哥抄起遥控器换了个电影频道，才再次开口。
“我没见到他。”顿了顿，“但是不死鸟当家的状态很好。”
“呋呋呋，是这样啊。”对于罗毫不隐瞒的表现多弗朗明哥只是稍提唇角，“我并不是不近人情，你想去找朋友聊天没必要瞒着我，还故意开启了屏蔽装置。”
罗心下一震，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反而装作疑惑地拧起眉，侧过脸看向多弗朗明哥：“什么屏蔽？”
多弗朗明哥透过墨镜仔细盯着罗的眼睛，凌厉的目光像是X光线，能够轻易剖开他的所有伪装直探心底。
罗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但他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在赌，如果多弗朗明哥是在诈他，那他就能逃过一劫并且保住秘密，但如果多弗朗明哥已经知道了，那他如此掩饰其实就相当于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过好在他赌赢了。多弗朗明哥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呋呋呋，没什么。”男人回过头，继续他的电影。
“等等，多弗朗明哥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屏蔽装置？！你他妈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安心之际罗也不忘了把戏演得更逼真一些，他翻起身跪在沙发上拽着多弗朗明哥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
“别过分了，小鬼。”攥住罗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多弗朗明哥掐着他的腰把他放到自己两腿间的沙发上，压低身形笑容间满是鸷忍：“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
罗抿紧嘴唇没再说话，他任由对方掐住他的下颌上抬，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