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能逃出升天。”李熏然认真的看着凌远,他从小的理想就是惩奸除恶。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做,从来没有食言过。
“开什么玩笑,我杀了三个人知道吗?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凌远猛地站起笑起来,在房间里疯狂的来回走着,“你知道许乐山吗?我的生身父亲!我把他推进水里,我把他的尸体用手术刀一刀一刀的切开、捅烂,我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祝他永世不得超生!血脉相连,血浓于水,我跟他一样都是冷血无情的禽兽!”
“我会放弃案子的侦查,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说了,爱情会让人盲目。你心里甘心吗?”凌远走到床边,捂住李熏然的眼睛额头抵着自己的手。
“不甘心。”李熏然拉下那只放在眼睛上的手,凌远生的一双好看的手,指节分明纤细漂亮,“可你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我只为你牺牲这些不算什么。”李熏然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忏悔还是刚刚的一番话使他激动,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红的吓人。
李熏然从身边的枕头下拿出手机,说着就要拨通电话给警局值班的人,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关切的询问李熏然的身体状况。
“朱微茵,冮齐云的案子先放下。从明天起掉查Z市转过来的那宗案子。”
“那种案子不是破了吗?”
“另外一宗。冮齐云的案子,太复杂,根本找不到头绪。”
“可你不是说凌法医……”
李熏然声嘶力竭的对着手机嘶吼,身体颤抖着仿佛疯了一般。“凌远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时间作案!”
“可这案子列战英将全部详情已经报给厅里了。厅里很重视这个案子,说尽快破案。”电话那头的朱微茵声音越来越小。
“他不该勤奋的时候,还真是勤奋的很。”李熏然在电话这头嗤笑一声,看着面前的凌远,“放下所有关于这件案子的所有调查。资料全在我手里,没有我你们查不了。”
凌远抢过李熏然的手机,摁下结束通话的按钮关上手机,把手机塞回枕头下。凌远笑着吻上李熏然的嘴角:“熏然,冷静。”
李熏然的状态又恢复到了分析案情时的癫狂状态,疯了一般。李熏然虽然对他依赖很深,但总也有自己的想法。越离答案越近他就无法接受现实,总是不相信自己已经知道的真相。
“凌远,骨灰!许乐山的骨灰呢?有了它就可以翻案,你是无辜的。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我发烧生病说的胡话。大部分资料都在我手上,你可以……”
“我刚正不阿的李熏然呢?”
“我不能失去你。”李熏然跪在抱着头低低的哭了起来,“我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凌远全身的戾气全散把李熏然拦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明明是我杀了人,现在拼命想脱案的人却又是你。你也很聪明,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出来了。”
“不对,凌远。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弄来那么多药品,碰到病人。凶手不是你对不对,你是在替别人顶罪。是不是韦天舒?”
凌远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哄小孩子睡觉一般喃喃的说着:“你太紧张了,需要休息。事情明明很简单,快睡吧,不要想了。”
☆、第 13 章
凌远的第二天依旧正常上班,列战英也没有来找麻烦就像那日李熏然晕倒前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刑侦小队的任何人都没再来找凌远麻烦,生活平静的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
看起来越是正常,往往都是不正常的。凌远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三人的验尸报告,心里这么想着。
李熏然一个人拿着文件坐在沙发上。他请了假,名义上最近连办多起案子,精神过度紧张需要休息。而他以为那天在医院里他发了疯似的那通电话真的奏效了,果真没有人再来打电话来问他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办,所有人的反应都安静的出奇。李熏然觉得忽的落得一个安静,正好可以坐在家里好好想,怎么样把凌远从案子里摆脱出来。
凌远的电话突然响起,像平时一样老妈子的询问李熏然身边的一切。
“熏然,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
“凌远,骨灰盒呢?”李熏然直接了当的问了心里想问的,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只能听到客厅时钟滴滴答答的响声。
电话那头的凌远长长的一声叹息,“非要追根刨底?如果你不想让我……”
“在哪里!”李熏然加大了音量认真的说着。
“那天我拿到骨灰。抱着盒子开车到埋冮齐云的那座孤山。那天天气很阴沉,山上人更少,我顺着绕山公路把骨灰撒了。盒子,我把它拆了当废柴扔了。”凌远意外的平静,像在说刚刚扔掉一个没用的垃圾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留着,放在家里做成灵堂,没有人可以怀疑你。你还可以做你的法医凌远,为什么?!”李熏然对着手机嘶吼着。
“因为我心底有你。”电话这头的凌远看着办公桌里藏得那张两人的合照,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缓缓的开口,“你是我心里,最后的良知和希望。”
“我说了,我不能失去你!就算把别人丢进牢狱里坐冤狱,我也要把你身上所有的嫌疑全部抛开!信息由我全部找出,那也应该由我全部毁灭。”李熏然的语气里充满着疯狂,身体蜷缩在沙发里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红的可怕。
家里摆满了两人的合照,所有的照片上两人都笑的阳光。李熏然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个惩奸除恶的警察,就像他爸爸一样做一个一辈子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他也做到了,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从一个不会办案,做事木讷的警员变成一个能破案的刑侦队队长。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事业,家庭,凌远。
李熏然把拷贝的资料全部拿了出来,摊在面前的桌子上一份一份的全部重新梳理一遍。
陈隽沉的案子,本来就是一个悬案,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被别人推下去的。可以再一次取消对这个案子的立案,况且只是怀疑。陈隽沉的案子完全可以变回它原来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绝望者的自杀。他的家人也并没有追究,一切都是一场属于陈隽沉自己的自杀。许乐山也是,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人看到是谁把他推进水里。呼吸衰竭是马法医的判断,而凌远为了摆脱罪名又重新写了一份尸检报告。他的报告里,清楚写明了胸腔有水和池塘中的藻类,摆明的溺水而亡。凌远是法医中的佼佼者,他们肯定都愿意相信凌远。两起案子都可以算作自杀。
“只要把冮齐云那个案子的所有罪过,全部推给王晶匀就可以了。”李熏然看着手中的卷宗,拿起笔在王晶云的名字是重重的画了一个圈,一抬眼便看到凌远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他皱着眉头,神情哀伤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切推给那个瘸子,你不会心里有愧?”
“我只要能救你,什么都无所谓。”李熏然重新把视线回到那些卷宗上,再也不看站在门边的凌远。
“你疯了。明明都是我做的,你推给无辜的人,我心里也不会好过。”
“那你为什么杀了他们?”李熏然抬起眼瞪着凌远,指着三人的照片眼中的血丝密集的可怕,“那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他们不都是无辜的?!”
“无辜?如果被害的人都是无辜的,如果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怎么会害那么多□□离子散!”
“可对你而言,他们造就得妻离子散,成就了你。”
凌远一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李熏然,突然笑了出来。“可就算这样,熏然也想救我?”
李熏然转回头继续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资料。凌远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李熏然身边伸过手把那人拦进怀里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了,你眼睛都红了。你要好好休息。”
李熏然靠近那人的怀里,在凌远手掌下的眼睛轻轻的合上,酸麻感瞬间遍布整双眼睛。李熏然此刻只想睡死在凌远怀里,等再醒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凌远,你说的对。爱情是盲目的。”
李熏然不在的刑侦队依旧忙碌。几天前的那通发了疯般电话没有使小队里所有人停止侦查,反而是他们的疑心更重,瞒着李熏然继续调查。那个全局的青年才俊凌远跟这宗案子到底有多大的关系,才会导致他们的队长失态到这种地步。
列战英站在局长面前,把手里一沓厚厚的文件全部放在局长面前。
“我申请立案一件连环杀人案。”
局长看着面前的人后背挺直表情严肃,那样子像极了李熏然以前固执的样子。拿起起初几页粗略的看了看。
“这个冮齐云不是早就立案了吗?为什么还要重新来?”
“我们怀疑这是一宗连环杀人案,这三人之间互相都有联系。是同一凶手杀了三人。另外两人的死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自杀,但很可能是凶手把它伪装成自杀案件。这个案子案情十分恶劣严重,希望局长可以同意。”
局长把文件放回桌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面前的列战英。“你队长同意了吗?你这可是跨级。”
“陈隽沉的案子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自杀案,只有李队长坚持认为是他杀。经过他的昼夜调查案情终于浮出水面。”
面前的局长脸上露出丝丝骄傲的神情,又把面前的文件翻了一遍,签上字重新交回列战英手里。
“这个案件案情严重,我很重视。我会给你们加派人手,再去请薄教授来协助你们。”
“谢谢局长,我先去忙了。”列战英微微低头,转身便走出了办公室。
“熏然还是带出了一个很好的下属的,这孩子很有上进心。”局长看着离去的背影嘴角挂上微笑。
李熏然重回警局上班,走进办公区域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他身上。一众人仿佛惊弓之鸟,各个人随着李熏然的走动眼睛都盯在他身上。直至他进了办公室,屋子里人都放下心叹出一口气。
李熏然进了办公室不到两分钟又走出来,靠在门边看着屋子里的人个个都在低头忙碌。
“让你们查Z市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老大……那个案子早就结案了。”朱微茵走到李熏然边上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卷宗,“犯人是死刑。”
李熏然接过卷宗翻了几页,把递还给朱微茵。屋里人人神情紧张,手在电脑上文件上却时不时的侧目看着他。
“你们这几天应该挺清闲,最近一片安静没有案子。”李熏然把手背着走在个个人身后游走,“你们怎么还一副很忙的样子。”
“我们在查连环杀人案。”列战英战起走到李熏然身边低着头,语气却是强硬的。
“冮齐云的案子?”李熏然转了一圈随手抽了个没有人坐的凳子坐在上面,“我查过了。不是什么连环杀人。另外两人确实是自杀,许乐山在死前曾经跟我聊过,我想说了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可是全程录音。”
“可陈隽沉是你一直坚持是……”远处的小王突然开腔,“那时拦不住的可也是你。”
“就是自杀。谁能证明谁杀了他。”李熏然看着面前的人,“又或者,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你不在的这几天里,我们分成两拨分别调查陈隽沉和许乐山。”
李熏然抽了身边空椅子坐在,翘起腿抱住双臂一幅高傲的样子看着列战英,“继续。”
“陈隽沉在自杀之前一直住在医院里,尽管他的病症已经有所控制。但是他的家人也没有接他出院,他的住院费一直由一个神秘男子交付,那个神秘人就是他儿子。护工却是冮齐云请来派去监视他的,而他的儿子也同意了。”
“这跟案情又有什么关系?”李熏然笑了出来,“这几个人互相关系线复杂,又有什么不妥。”
“陈隽沉出事的时候同房的病人碰巧被拉去做手术。我们辗转找到了那位病人,他说陈隽沉死前的一段时间有人曾经来探望过他。他以为是没见过的其他科室医生,当我把凌远法医的照片给他看过之后他确实是他。”
“非得死死抓住凌远这条线?共事这么多年,你们都不相信他的为人?况且他能通过语言说死一个人?”
“可这一切都是队长您给的,所有的线索确实又锁在他身上。”列战英从一边朱微茵的桌上拿过一个文件夹,从内抽出一张照片,“陈隽沉出事当天的走廊监控录像我们也调出来的。这个是截图,在陈隽沉跳楼的那段时间里,确实有一个男医生曾经进过那个房间。”
李熏然拿过照片对着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照片上的人身形瘦削,虽然身高看起来差不多样子,但是单单身形就能看出明显不是凌远那个胖子。李熏然想到凌远不久之前站上体重称发现自己重了二十多斤的震惊表情不禁笑了出来。可现在情况严峻很快便收了表情,一脸的严肃:“凌远当时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