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李熏然瘫倒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家里没有香菜啊。半根都没有，垃圾桶里也没有。”
李熏然摇摇头放弃了探究香菜这个问题，拿起桌上的口供继续看，直到倒数第二份才是凌远的口供。凌远在警局上班，天天呆在警局反而是最难喊的那一个。去请他不是在做鉴定就是在大学上课忙的不可开交。
“20号那天凌远也和那些人一样没有证人可以证明他在做什么，就连我也不能证明。可20号本也就是推测出来的，并没有实质性可以证明就是那天。都是为了吓人编出来的日子。”李熏然的脑子里闪过一大堆的想法，这么一推凌远的嫌疑并不比那个王晶匀少。凌远被冮齐云害的亲生父母和他分离，亲生母亲更是去世了，他有充足的理由杀了他们。
“凌远也犯不着啊，他的养父母妙手仁心，他的三观不至于……”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李熏然的思路，来电人清楚的显示正好就是李熏然正在想的凌远。
正好可以问问他，对于这两个人的看法。李熏然这么想着接了电话，那头却传来凌远急促的呼吸声。
“熏然，不好了。我爸，我亲生父亲。失踪了！”
☆、变故
李熏然穿着个薄外套在凌远身后疾步走着，那人脸上焦急的神情完全不似之前说起他亲生父亲那样。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好好的在医院吗？！”
李薰然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两人的以医院为中心像四周寻找已经好几个钟头了，依然找不到老人的踪迹。
“他一个带病的老人，怎么会跑的没人影了？”
“我也不知道，我顺路去看他一眼。一过来护士就说人刚刚不见，正准备打电话给我。我就到了！”
“家和医院是两个方向，如果是从警局回来……”
“我什么时候说我从警局回来了。我有别的事情。”
李薰然一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凌远，凌远与李熏然面对面的站着，盯着他的眼睛。
“你现在连我也不相信了？”
李薰然突然摆出委屈的表情假装赌气看着边上的路灯。“今天的汤不好喝。”
凌远望向不远处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汤熬的时间太短，实在太忙了。”
“你越来越忙，我们以后干脆吃馆子好了。”李熏然转过身往前继续走。
天边泛着鱼肚白，太阳已经露出小尖头，两人沿着马路走着走着路边的路灯都暗了下来。
“凌远，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对吗？”
“什么事？”凌远侧过头看李熏然，他的眉头紧锁脸上表情严肃。
“很多事。”
凌远把肩膀放在李熏然肩上，把人往怀里轻轻拦了下，“对啊，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所有的事都为了我？”
“当然，为了你我才转行做的法医。”凌远眯起眼笑的开心。
铃声响起手机备注上写着列战英的名字，接完电话李熏然刚刚松懈下来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
“凌远，又发现一个尸体。在市立医院不远处公园的人造池塘里。是个老人。”
凌远脸上的笑容凝住，身体僵在原地迟疑了一会，转身就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死者初步判断是溺水而死，挤压胸腔有水溢出，口腔中有大量的浮藻。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可以确定是医院里的病人，年龄大致是六十岁左右。
李熏然站在一旁听着身边的列战英复述死者情况，眼神却是盯着不远处双膝跪在地上检查尸体的凌远。
“凌法医今天怎么这个姿势？”
“这人是他亲生父亲。身份不用调查了，直接问他就行了。”李熏然拉着列战英站到一边，离开凌远的视线，“老人叫许乐山。还有，等会找理由把凌远拖走，这次案子他不能插手。”
“我们小队的案子多半都是他啊！再说凌远在这方面在局里没人比他更好。”列战英回头看了一眼凌远轻声说道。
“这人是他爸！他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李熏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凌远身边。
“你今天找人也找了一整宿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他前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凌远双眼通红的不停在尸体上寻找着线索，“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凌远突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身后的闻讯赶来的护士，那个年轻的护士刚来实习还没见过生离死别。已经被这场景吓得不轻，凌远一声明显冲着她而来的训斥，逼得眼泪直接落了下来，抽抽搭搭的指着李熏然。
“除了韦医生，你还有那边那位警察先生……在，再也没有别人来看过他了。”
那是李熏然第一次看见凌远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眼眶发红眼里噙着泪，眼神中又充满仇恨。仿佛李熏然不是那个和他亲密无间的爱人，而是一个仇人。
“我也是照例询问。凌法医你的情绪太激动，回去休息休息吧。”李熏然走到凌远身边想拉那人起来却被甩开手。
“我很冷静，李队长。”
凌远站起身径直就往其他法医身边走，抢过他们手中的裹尸袋。又跪在那具尸体面前，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把尸体装进袋子里。
李熏然拉过列战英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就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王，上前去帮助凌远抬尸体。许乐山的尸体在两人的努力下顺利被送上车，列战英就抓着凌远的手臂。
“凌法医，你眼睛都红了。回去休息吧，老人的尸体就交给其他法医来吧。”
“不行！”凌远努力甩掉列战英的手，奈何那人用了全身的气力压着他。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刑警大队的人。
“好，我回去休息。下午再继续工作。”凌远松口转身往医院大门走，李熏然看着那人落寞的身影心里被愧疚占得满满的。
小王把尸检报告放在李熏然面前，那人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李熏然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整个人都散了架一般坐在来没一会便睡着了。听见声响睁开眼，便看见个文件夹落在自己面前。
“这么快报告就出来了？”李熏然拿过报告打着哈欠开始翻起来，“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结果显示许乐山是被水淹死的。但是淹死之前好像有呼吸衰竭的情况。”
“什么情况都造成呼吸衰竭？”李熏然抬起眼看着面前的人，那人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李熏然按了按太阳穴，又低下眼看着面前的报告。
是啊，以前破案都有凌远帮助。没了他自己就像断了一只羽翅的小，飞不起来只能原地瞎扑腾。
“你帮忙把马法医喊来，我想问问他一些问题。”列战英明白他的神情，凌法医跟他看起来天天打打闹闹，事实上工作上默契十足。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呼吸衰竭有很多情况，可能是呼吸疾病引发的，可他的呼吸道是健康的，我怀疑可能是吗啡注射过量。”马法医不似凌远总能牵牵扯扯出一大段，说事情简明扼要没五分钟就把许乐山尸体所有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马法医辛苦了。您今天加班也辛苦了，还不早点下班回家补觉？”李熏然替马法医的杯中又加满了温水，端到他面前。
“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凌远在临床上面还是有些经验的，你最好还是去问问他。”马法医喝了口茶，站起身就准备走了，“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他也是激动不是？你最好也问问他。我之前路过大门看到他来上班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李熏然点点头知道把马法医送出警局大门才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却看见凌远站在身后手中拿着个纸袋子。
“拿着。记得吃早餐。”凌远手伸的笔直，面无表情眼眶还透着红，把纸袋子放进那人手里就转身往法医院走去。
李熏然看着手里的纸袋，里面用饭盒装着凌远亲自做的早餐三明治，纸袋子边上还塞着个小保温杯。
“回家呆了几小时不好好睡觉做这些。”李熏然低头无奈的笑了笑，“吃了这么多年，我又不是白吃的。”
李熏然坐在办公室里，左手拿着凌远的爱心早餐，右手拿着鼠标翻着面前的几份资料。最近N市突发几起命案，刑警大队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大案子全部落到李熏然的小队里，冮齐云还没查完又多了一个许乐山。从医院拿来的病例清楚的写着，老人的病史和病例。
李熏然看着这些凌远曾经跟他说过许乐山身上的病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嘴上说的那么恨这个人。出事了偏偏又急成那个样子。
朱微茵突然敲门，手上又拿着一叠资料。
“冮齐云的案子，翻来覆去最大的嫌疑人还是那个王晶匀和……凌法医。”
“怎么可能，他那段时间一直和我在一起。”
“那我去跟踪王晶匀看看他的行迹？”
“可以。不过你先去法医那里几个实习生聊聊。昨天晚上六点有没有回去，回去做了什么。”李熏然看着翻着手头的资料，又看着电脑上的资料互相对比。
“问这个做什么？你发现他出轨啦！”李熏然翻页动作一滞，抬起眼瞪了一眼朱微茵。被瞪得那人吐舌笑了一下，转身就跑走了。
不过半个小时朱微茵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语气一幅小学生给老师打小报告的样子。
凌远昨天下班后飞一般的冲出了办公室，平时都会啰嗦一大堆才会放实习生走。昨天突然有突发状况，值班的法医照顾不过来喊了。同样值班的实习生就自作主张打了电话请凌远回来帮忙，大概就在六点半左右。一直忙到深夜将近十一点的样子。刚刚忙完，接了电话的又把身上的装备一卸又是冲了出去。
李熏然把朱微茵说的所有事情都用纸一样一样记下来，刚准备挂电话末了朱微茵还说了句，早前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纸袋里。
“里面是不是排骨！我昨天偷听到你们说话了！”电话那头的朱微茵明显的兴奋，李熏然果断的挂了电话。
“十一点。”李熏然翻出手机看了通话记录，昨天自己忙到很晚才回去，凌远的电话是在十一点三十分打的，“这就说明他是找了半个小时之后发现找不到人才来打电话求助我的。”
凌远为什么会从别的方向过来，跑去和同学叙旧？最近是说了有同学聚会，可是他没说日期昨晚也没说。如果真的是同学聚会为什么不说。
凌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外，站在门外敲门。平时凌远进他办公室从来不进本，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礼貌。李熏然站起来为那人开了门，一份验尸报告递上来。
“谁的？”
“许乐山。”凌远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生气的样子，“死因：溺水身亡。他的胸腔里有大量的水，身体里除了之前病留下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