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虽然被捅了数十刀,但是身上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李熏然拿出发现冮齐云尸体案发地法医拍的照片,指着身上的那些衣物和皮肤,“如果一个人被不熟悉的人莫名其妙的靠近,肯定会有防范。就算凶手是一个心思沉稳,一击致命的人。以冮齐云的强壮体型一定会反抗。而他的身上只有他自己的血和皮肤组织。”
“可是那具尸体腐化成那样。不是说少说一个月吗?”
“你没看马法医后面的报告?天气,埋尸地土壤都会影响。所以时间可以缩短时间。”列战英拿出一沓纸放在朱魏茵面前。
李熏然不知从哪里把陈隽沉的照片翻出来用吸铁石吸在白板上,拿出笔在两人照片之间写上日期。“在我看来可以缩短到和陈隽沉自杀的时间附近。”
“你还是不相信陈隽沉自杀?”
李熏然合上笔盖看着面前一群狐疑的人点了点头,继而转过身看着白板上整理出的资料。
这案子牵涉甚广时间跨度太久,如果深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查这一单杀人案自然也是可以。可目前这些名单里竟然还有凌远亲生父亲。这两人当年都参与贩毒,他们手上破碎的家庭自然很多。可是陈隽沉的夫人所说的名单只是她所知道经常出现在她过去经营迪厅里的。而凌远父亲到底是贩毒人员还是吸毒人员。可凌远说当年是因为养不起他才抛弃他,如果是贩卖的那方不可能养不起一个一丁点大的孩子。既然是被害者,他为什么这多年都选择消失而是快死了才选择来见儿子一面?看来我需要去问问他亲生父亲了,或许他知道谁对这两人有巨大的杀意。
☆、第 9 章
床上的老人近来一直昏昏睡睡,寻常时候来探望他都是在睡觉。李熏然来的时候,碰巧老人刚刚吃了午餐正在清醒的时段里。老人见来人也不是熟悉,就任由着李熏然坐在一旁看着他。
“伯父,你见过我的。”李熏然笑着递上热水,“我是凌远的朋友记得吗?前段时间我和他一起来见过您。不过您当时吃完药就睡下了。”
老人点点头笑了出来,拿过一遍放着的水果塞进李熏然手里,“谢谢你替凌远来看我。”
“其实我不是替他来见你的。我是因为这个人来见你的。”李熏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冮齐云的照片放在老人手边。照片上冮齐云与陈隽沉两人勾肩搭背站在一处草丛上两人笑的开心,老人拿起照片眨了眨眼睛,不久后紧紧握着照片,崭新的照片被蹂躏的烂的不成样子。
“你叫什么?”
“李熏然。我是您儿子凌远的朋友。”李熏然把手伸进包里,摁下了包里录音笔的开关。
面前的老人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说话的语气已经带着颤音,“你怎么会有这两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位已经过世了。左边这位冮齐云前些日子本月的15号被发现被杀害。埋在了城郊的那座荒山上。”
老人两眼瞪得老大,照片上的这两人他再熟悉不过,可两人死讯传来他的脸上却是表情复杂。
“您他们当年是什么关系?”
“被拉入深渊的朋友。”老人攥紧了手中的相片,“你呢,你为什么来问我这些。”
“想找出杀冮齐云和陈隽沉的凶手。警方觉得是熟人作案,当年那些人里谁最想杀了他们?”
“想杀他们的人?从这个门口开始排队,可以排到医院门口。”老人面上带着轻蔑的神情,眼神盯着面前的白墙看着,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他们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谁不想杀了他们。”
“您想杀他们吗?”
“想,当然想。我把他们当挚友。”老人脸上突然浮现出微笑,像是回忆到以前的日子,“他们是我年轻时的朋友,我们的集团人数众多鱼龙混杂。他们成了高管,自己搭进去了,也拉上了我。他们是衣食无忧了,却把我害的积蓄全无!我妻离子散,他们却享受人生繁华。多可笑?”
李熏然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脸上带着笑容说着一件惨痛无比的事情。
“你是怀疑我杀了他们?”老人转过头看着李熏然。
“您一直在医院,一直在重症病房,没有时间。”
老人把手中的照片随意扔了出去,“老了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口了。他们还被杀了?这算是报应还是不幸?”冷哼一声便慢慢躺下盖上被子。
躺在床上的老人背过身脸朝着窗户,慢慢闭上眼睛一幅要睡觉的样子,也不顾边上的李熏然。护士走进门里,看见屋里的老人和年轻男子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没有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拉着李熏然就问怎么了。
“这个老人家啊,这几天醒了都要催着才睡。今天倒是睡得早。”
警局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资料一脸烦躁表情。得到了新的线索一个个排查下来,名单中活着的人每个去做了访问,结果都大同小异。人人都说他们该死,人人都说想杀他们的人多的可怕,可是这些人里又没有几个人会去杀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爱恨参半的情绪。
“他会不会是被劫财?”小王打破沉默开始猜测。
“他身上那块最贵的名牌手表还在!”朱微茵头也不抬的反驳小王的猜想。
“被情妇杀了?”
“他破产,那块表都不是他的。哪来的情妇,只能是仇杀。”朱微茵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对面的小王。
“那替父报仇呢?”列战英突然的一句,使得室内所有的人齐齐抬头看着他。
“你平时武侠看多了还真的挺管用。”李熏然一巴掌拍到列战英的头上,“我怎么就没想到!我去询问陈隽沉当年部下之一的时候他的儿子就在边上十分愤慨,说他儿子当年还喊那人干爹,结果他儿子初恋被冮齐云给办了。”
“王晶匀?不可能他是个瘸子,冮齐云肯定能打得过他。”
李熏然兴奋的翻着手中的资料,把报上来明显激动的人全部圈了出来,做重点观察对象。“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把他们的子女再调查一遍!直接喊来警局问!”
朱微茵拿起笔在调查表的最后一行凌远名字下重重的画了一笔。“可,凌法医也在这其中之一。他也有嫌疑?”
李熏然翻到最后一页看着凌远的信息也写在最后,由于他是被抛弃多年的儿子本不把他放入参考列表,可他亲生父亲就剩他一个亲人,便手写上了凌远。他每天跟自己朝夕相处,没时间也没动机,父子之前也没感情哪来的替父报仇。
“警察局就是凌远的家,该喊来照喊。多半也问不出什么。”李熏然合上资料,转身就出了会议室回了办公室。
李熏然和朱微茵一起坐在警局的小隔间里,桌子的另一边凌远坐在那里,脸上一副轻松的表情。警察局他天天工作的地方,就算三个摄像头和两双眼睛盯着也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可以开始了吗?”凌远坐正双手放在桌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熏然。
“冮齐云你认识吗?”
“据说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我对他没什么映像。他应该对我映像不错,我小时候很好看。”凌远笑道语气轻松。
李熏然向询问其他人一样拿出冮齐云和陈隽沉的照片放在桌子中间。“这两人被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做什么?”
“冮齐云死的还真惨。”凌远咂舌拿过冮齐云的照片指着身上几处扣子,“这人是得多恨他,李队长跟你说女人慌乱下捅不出来这样的,必须得是虐尸的男性。你看这个口子的分布……”
“凌远先生警局不是你家,麻烦严肃一点。陈隽沉被害时你在做什么?”李熏然忽然的口风变得严厉起来就像是在审讯犯人。
“和李熏然警官您在一起啊。”凌远把头转向一边,对着一边根本没有运行的摄像头做鬼脸卖萌。
一旁的朱微茵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记口供的笔都掉到地上。李熏然乘着朱微茵低下腰的空隙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人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横空丢了一个飞吻。李熏然用一幅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又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不想再理他的样子。
朱微茵抬起身便看到李熏然一幅精疲力尽的样子,摁着太阳穴背对着凌远。无奈摇摇头只能她继续问。“当天发现陈隽沉‘自杀’身亡后,你又做了什么?”
凌远盯着李熏然的后背看了一会,换了一幅正经的表情看着面前的朱微茵,“睡觉。”
“证人?”
凌远把眼神望向那个背对着这两人的李熏然,朱微茵笑着点了点头把证词写在纸上。
“你们两原来住在一起啊。”
“他是我小学,初中,高中的学长,认识好多年了。你别想多,你们这些小姑娘总是想多。再说两人一起租警局附近不是便宜嘛!”李熏然依旧背着身,可这次不是摁着太阳穴而是右手捂着脸。
“哦。老大,这跟案子有关系吗?”朱微茵憋下笑脸换上正经的脸看着面前的凌远,“我们继续,冮齐云被发现的这月15号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看我父亲。医院的医生可以做证。”
“那上个月的20号您在做什么?”
“上个月20号,那天是周三?我那天上班,下班之后再外面吃了饭就回家睡觉了。”
“谁能证明你下班之后的所有行为。”
“没人。”
“李队不能证明?”
朱微茵歪头看着面前的凌远,她已经坐实了这两人已经快达到形影不离的程度。
“他那天啊……好像回家去看她的简瑶妹妹了。”凌远摆出一幅生气的神情,眼神怨念的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
朱微茵又微微低着头笑了起来,把本子合上说了句谢谢凌远先生合作站起身和凌远握了下手,转身就离开了隔间。
“我是去看我爸妈。好久没回家了。”李熏然转过身盯着凌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师弟,这跟案子有关系吗?”凌远表情严肃拿过挂在一旁衣架的白大褂,打开门走了出去。李熏然站起身把椅子塞回桌下,凌远突然半个身子伸进隔间轻声道,“熏然,今天晚上喝排骨汤。排骨我都买好了!”
李熏然回家的时候排骨汤放在锅上,餐桌上只有一张凌远留的纸条,而凌远却不知去向。
【熏然,排骨汤已经炖好了,你回来赶快喝了。菜我保鲜膜封好了记得吃,吃完洗碗。我要检查。法医院有事我回去一趟。】
凌远的字迹清晰有力笔墨看起来干了很久的样子,他不仅做得一手好菜还有一手漂亮的字。
“又跑回去大卸八块了?”李熏然端着尚有余温的汤,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一遍喝汤一遍看今天所有人的口供。
“这么看下来还是那个瘸子嫌疑最大啊……他虽然是瘸但是杀一个这个年纪的人不成问题啊。”李熏然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了嚼,满口的味精味。
“他不是不提倡吃味精少放盐糖,今天怎么放那么多?医生的尊严呢?”李熏然腹诽着端起一遍的汤碗喝了一口想冲淡嘴里满满味精的味道,却看见汤里飘着自己最讨厌吃的东西香菜。
“凌远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从来不吃香菜,平时也不放。这汤的味道也不像以前熬的。”李熏然拿起筷子一根根的把香菜剔出来,“他兴许是最近事太多,又是上课又是解剖又是带研究生。”
李熏然忽的站起穿上拖鞋往厨房冲去,翻箱倒柜的找厨房里潜藏的香菜。
“我得乘着他不在把家里香菜全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