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柳疏桐笑着，眼中满是杀意。
“凌暮歌身上的蛊，唤作绝情蛊。是我学了许久，才养出来这么一只小东西。”
“便给她用了，不想，效果还不错。”
“现在的她，和从前判若两人，若不是南宫柝抱了她，我还不知道，城楼上那个，就是她。”
“这只绝情蛊很特别，除了冷血冷情外，忘却一切有情人，它一般并不发作。”
说着，柳疏桐故意停顿了片刻。
沐千尘也不急，静静和她对视。
这一点说的轻松，可真正令人冷血冷情，又谈何容易。
“可若是我死了……这蛊必定时时刻刻发作，哪怕是睡觉，也会如万千虫蚁撕咬，痛不欲生，直至她自我了断！”
“千尘，你永远都不能杀了我！若你敢叫他们对我做什么，我立刻自尽。”
“你应该很清楚，一旦我想死，哪怕你给我下药，我依旧可以死。”
“我死不要紧，但你那个在他人胯下承欢的心上人……”柳疏桐眸中划过一道嗜血的疯狂，“也要，为我陪葬！”
……
回过神来，沐千尘微微勾唇。
“她虽然没有了记忆，可若是知道，我打算将蛊转移到自己身上，一定不会同意。”
“一旦蛊毒转移，她就会恢复记忆，届时，一旦和我接触，必然会发现我的异样。不过，先生请放心，一旦转移蛊毒，我便立刻奔赴前线，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有发现异样的机会。”
直至他死。
即便不能瞒住一世，能多些时日，便多一些时日。
反正目前，他也不会杀了柳疏桐，那蛊，也不会时时发作。
第二日，几人去了早早备好的房间，沐千尘也跟着走了进来。
“晏先生，拔除蛊毒的过程，可会对我腹中胎儿有影响？”
她如今的肚子，加上不断的滋补，已经很显怀了。
“夫人放心，不会有事。”这些事情，沐千尘早已询问过了，眼下急着转移蛊虫，也考虑到凌暮歌是孕妇身子不如从前。
晏尤此刻面色从容镇定，“请您躺上去。”
凌暮歌点点头。
喝下一碗药后，凌暮歌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厚厚的屏风隔着，沐千尘在另一侧躺了下来。
“殿下可受的住？”晏尤低声询问。
沐千尘颔首。此事，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将蛊虫从一人转移至另一人身上，必须要释放足够吸引蛊虫的诱饵。
晏尤在沐千尘的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痕，将原本柳疏桐抹出一条血迹，连接到凌暮歌的手臂，又将凌暮歌的手臂，割出一条小口子，洒上了提前准备的东西，使两人手臂连接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蛊从凌暮歌手臂离开的那一刹，便迅速钻进了沐千尘的身体。
心口霎时被捏得粉碎。
屏风被移开，沐千尘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凌暮歌身上，但只是短短一眼，便让他捂住了心口。
原来，丫头在对他心软的时候，这样疼。痛得撕心裂肺、万虫攻心。
记忆在一点点消失，沐千尘强忍着痛苦起身，在凌暮歌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再起身时，他已经疼得跪在地上。
谈袂一直在门口等候，远远瞧见沐千尘倒在地上，立刻冲了进来。
凌暮歌喝了大量的药，此刻沉睡得像个孩子。
“公子，你还好吗？”谈袂将他扶起身来。
晏尤微微摇头，示意谈袂将人带出去。
“我不能，不能忘了歌儿。”自始至终，沐千尘的目光都落在凌暮歌身上。
这是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怎么能忘记？
谈袂将他扛进了一个房间。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信和卷轴。
任凭他再如何抵抗，都只能无力地看着记忆一点点流逝，好似生命一般，好似再也找不回来。
沐千尘拿了一封信，紧紧攥在手中。
从前与凌暮歌一起，快乐的，悲痛的记忆，都一一在脑海划过，再也想不起来。
这一幕，丫头也曾经历过，一定很痛苦。
……
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沐千尘坐起身来，摸到左边枕巾湿了一大块。
刚想下床，便察觉到手的信。
信中载明了他的身份，以及他应该如何做。
“我是东凛太子，不忍妻子受苦，将绝情蛊引至自己身上，才导致了失忆。”
沐千尘刚一思索，头便开始疼痛。
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幅画卷。
沐千尘决定依照信上所言，先将房中所有的画像和信笺了解一番。
画卷展开，露出凌暮歌的倾城容颜。
“深爱吾妻凌暮歌。”沐千尘念出印章旁的几个字。
画像末端，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讲述了两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甚至重逢。
沐千尘淡淡勾唇，“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子，见面都如此独。难怪我如此深爱。”或许再来一次，也依旧会爱上。
按照信件要求，他心中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只是麻木地用冷漠的理智判断。
……
凌暮歌醒来之际，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晏先生。”凌暮歌微微欠身，眼中依旧有些疑惑，“我的记忆，并未恢复，可是蛊毒并未拔除干净？”
晏尤微微颔首，“蛊已经拔除，但残留在你体内的毒依旧有作用，只是，你不必担心，老夫开几贴药，你将安胎药换做此药，服上几日，记忆自会慢慢恢复。”
闻言，凌暮歌欠身，“多谢先生。”
晏尤点点头，“夫人身子弱，这孩子难得，故而在分娩之前，你不可劳心劳力，更不可长时间走动。”
“殿下已经吩咐，将顾小姐移至您旁边，必定不会叫您走远。”清漪温声上前，扶她下床。
“他……去何处了？”明明进门，是他陪着一起进的。
清漪叹息一声：“西珑似有反扑之势，殿下陪你到取完蛊，便匆匆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