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三年未晚

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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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大脑皮层的躯体运动中枢控制了他的动作——一把将齐殊推开。

    肾上腺素和脑干也不安分——心砰砰直跳,呼吸交缠在一起,乱了阵脚。

    “你做什么!”祝平叙压低声音,骂他。

    齐殊又笑,看起来心情格外好:“得保护你啊。”

    就这样,祝平叙的系统彻底被击溃,从脖子到耳根都红成了一片。

    他哂纳,又嗔怒:“你能不能叫我讨个耳根子清净!这么多人呢。”

    “那可不成,这才第一天,你往后可都得受着。”

    “……”

    虽然当时的祝平叙被套路得体无完肤,可心里好歹还崩着一根弦,时刻提醒着自己。

    齐殊谈过这么多朋友,怕是对哪个都一样吧?

    后来,等他收到了说他“花瓶”的两个同学的道歉,才知道齐殊悄悄把那些人教训了一顿。

    心花怒放,才知道那句“得保护你啊”竟是个一箭双雕的。

    而祝平叙到目前为止,感到最后悔的,就是那个时候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告诉王谪。

    否则,不论是他,又或是王谪,大概都不会被那人所迷惑。

    后来初顾职场茅庐,只晓得凭本事做事,却横冲直撞,像只无头苍蝇。

    那日他得了经理的表扬,还满心高兴。却在下午就被一个曾经的朋友告了状,直接告到了董事长那里。理由是他和经理暧昧不清。

    祝平叙当即便懵了:经理分明是个三十多岁成熟女人,有个美满家庭的,哪里会看得上他?

    好在董事长公私分明,也清楚经理的品性,到底没怪罪下来。只是从那天开始,祝平叙和那位朋友便再无交流。

    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龌龊事,心中闷闷的。外头晴朗的天在他眼里也像是乌云密布。

    傍晚下了班,从工位离开,迈出公司大门,就见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

    实话说,祝平叙不太喜欢雨。阴沉沉的,让人看了就不住难过。他没带雨伞。只裹紧自己常年穿的黑毛呢大衣,又拉了拉方格围巾,将自己包紧,躲在树荫底下快步跑走。

    只是这一回,没能撞见一个嬉皮笑脸的少年。

    当祝平叙回到家时,灯还暗着,沙发上却缩了个人。

    那是齐殊。

    其实齐殊很忙,自从他二十四岁开始就很少回家了,好歹能见到人,说不雀跃是假的。

    可祝平叙浑身湿着,黏糊糊的难受,也不好叫齐殊。只得快步跑到浴室利索地冲了个澡,披上浴巾又颠颠地跑回客厅。

    小心翼翼地晃了晃齐殊的身子。

    不管用。

    又拍了拍齐殊脑袋。

    还是没用。

    祝平叙意识到什么,不再试图叫醒那个装睡的人,反倒起了小性子,眼珠一转。正要一屁股坐齐殊身上——

    齐殊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把他捞起来压在沙发上。

    祝平叙哈哈笑。

    齐殊瞪了他半晌,终于对他束手无策,无奈地搂住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把头埋在他颈间。

    祝平叙觉得有点痒,但意外地渴望珍惜此时片刻,没有说话。

    齐殊沉默好久,嘀咕一句:“……我好累。”

    祝平叙眼神变得柔软,双手绕到齐殊背后抱住他,叹了一声。

    那个时候,祝平叙真的以为,齐殊把他在的地方当作了家。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那个名为人生的赌桌上,压上了他全部的情感和爱,自以为得计。

    他不后悔。但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收敛住自己——不然怎会输的一败涂地?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是祝平叙最恨的一天。

    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他和齐殊已经过了六年有余。

    所以他天真的认为,他们会永远那么过下去。

    可他又忘了,七年之痒,始于从前。

    祝平叙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满怀憧憬,常年内敛而自持的目光中平添一分异彩。就连同事都笑他:“不知道的准以为你要跟女朋友求婚了呢。”

    他听着,也不反驳。只觉得幸福,脸上始终挂着笑。

    因为他知道,齐殊一直记着自己的生日,而这么多年来,每一次都会给他一个新的惊喜。

    所以比起过年,他更期待的是自己的生日。

    于是他几乎是用飞的,跑回到两个人买的小公寓,从兜里取出钥匙,轻轻地转开门。心脏砰砰地跳。

    他推开门。

    却呆住了。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齐殊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上面放着已经被吃了一口的蛋糕。

    此时。

    祝平叙不会傻傻地猜测,是不是齐殊给自己准备了惊喜。因为齐殊的喜欢永远是热烈而直接的,也从不会藏掖。

    “你……”祝平叙垂下眼,藏住因为委屈而通红的眼,迟疑好久才开口:“今天不忙吗?”

    齐殊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笑眯眯的,道:“对啊,这不就早回来陪你了吗。”

    “哦……”祝平叙松了松拳,“我去换身衣服。”

    “好。”

    换着衣服,祝平叙实在没忍住。环住膝盖,没骨气地流出了泪。

    ……他是爱齐殊,但不是真傻。

    齐殊真的忘了他的生日,怎么会买蛋糕?

    齐殊真的是早回来陪他的,鞋柜上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钥匙,餐桌上摆了两份的蛋糕叉又怎么会全都用过?

    更何况。

    他认识那个钥匙。

    是王谪的。

    祝平叙就那样,眼神彻底空荡荡没有焦距地在床上坐了好久,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好难受。

    不知缓了多久,总算调整好情绪,趿着拖鞋,打开房门走出来时,餐桌上的另一份餐具已经被收拾掉,只能在垃圾桶的深处看到其遗体的痕迹。

    这期间祝平叙一直低着头,不语。

    齐殊开始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

    直到祝平叙狠狠一抬头,将手边的蛋糕盘扫到地上,盯着他。

    把他的手机抢了过来,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信息。

    齐殊被吓了一跳,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祝平叙。

    就见后者似是要把他屏幕盯穿了似的,眼睛逐渐湿润。

    祝平叙看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

    是王谪的。

    ……

    齐殊做事挺绝的,早已把聊天记录删掉,可电话号总不会变。

    祝平叙终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