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真武x太白) 影剑顾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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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如陌生人,那该是如何惨淡的光景。

    他沉默着思量了许久,终是轻叹了一声道:“我这三年忙得很,自己都不晓得怎么过的,哪还有机会去寻什么喜欢的姑娘?”他回过头去,望向应竹,才见他约莫是等得太久,这会儿呼吸渐缓,阖着眼睛,已是悄然睡了过去。

    “你啊……”顾云山无奈地笑笑,伸手在他眉心轻点了一下,思绪混混沌沌的,没一会儿便也跟着睡了去。大概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醒时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被窝里暖融融的,舒服得叫人不想动弹。应竹还躺在他身旁,声音却也只有个大概,叫人分不清是梦是真:“你醒啦?”

    “没……”顾云山往他肩头蹭了蹭,半梦半醒时声音都是软的,“再睡一会儿……”

    应竹素来不是个喜欢赖床的,这会儿却也终是抵不过被窝外边冷峭的冬意,看了顾云山一会儿,又跟着睡了去。

    再醒时雨已停了,未散去的乌云间漏出小片小片的蔚蓝来,倒也是入冬少有的明净。顾云山换了身黑色道袍穿来,挽了个齐整的道髻,整个人都显得深肃庄严了许多。应竹看他低头打理了一番外袍的暗扣与长袖,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哟,顾道长。”

    顾云山竟板了板面上神色,对他屈指成礼:“无量天尊。”

    应竹不由莞尔,既而问道:“你要回真武去吗?”

    顾云山点了点头:“我早先与段师叔联络,他说他在真武山上等我。”他顿了一顿,抬手理了理应竹额前稍乱的刘海,问道,“我这一去怕诸事顺利也要耗去大半个月,我到时如何找你?”

    “我在九华会呆一阵子,血衣楼的尾还没收完呢。”应竹思索了片刻,道,“我若有要紧事,便在这间屋子给你留信。”

    “好。”顾云山点头,拂了拂他衣领上绒绒的白毛,敛袖道:“那你早些去吧,免得你师兄找你不见,还要担心的。”

    两人便各牵了马匹,步过燕来镇湿滑的青石板街,并辔行至村口牌坊。“后会有期。”顾云山轻声说道。

    “嗯。”应竹应了一声,深望了他一眼,便扬鞭沿着田埂南去。待他人影没入叆叇的薄雾与荒杂的丛林,他始握住缰绳,转身而去。两骑白马,各自东西。

    襄州距离九华,着实有一段路程。顾云山路上收到段非无的飞鸽传书,知道他此刻正住在涵星坊。涵星坊自玉华集一案之后便荒弃在山脚下,只段非无念着旧,不肯搬上山。到时已近傍晚,顾云山绕过那刻着太极八卦图的影壁,便直走向正前方的大殿。涵星坊荒废已久,不少石墙砌了一半便弃在一旁,爬满了苍苔,显得十分凋敝萧索,唯有正中这间道殿悬着橙黄的灯笼,朱红的大门敞着,段非无正坐在里边桌案后,悬着一枝朱砂笔,大抵是在画什么阵图。

    顾云山走进门槛,段非无便已然发觉,抬眼看了看云山,笑道:“你来了,东西可带来了?”

    “带来了。”顾云山从怀里取出冶儿的魂玉,走上前问道,“师叔,这东西,当真能取人的生魂为它所用?”

    “不错。”段非无接过那块莹润的玉石,细细看过上面每一道精密的刻痕,好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眼里暗暗埋着狂热的神色,“就是它,我找的就是它……”

    顾云山瞧他神色,心中略觉得怪异,唤了一声:“师叔?”

    “怎么?”段非无喜色微敛,将那魂玉收入袖中,“我瞧你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我,你且说吧。”

    顾云山想了想,问道:“师叔,恕我冒昧,你可曾在秦川认识一个叫成心宁的人?”

    段非无愕然,既而面上浮出些许沉痛之色:“怎么不认得?我们可算是兄弟了……你怎么知道他的?”

    顾云山答道:“我去秦川窃取冰晶魄时,偶然得到一本他写的笔记,没想到这么巧,那段道长竟就是师叔你。”

    段非无便叹了一声,道:“心宁才华出众,只是妖孽缠身,便有早夭之象。本以为将那妖孽带走,便可保他家平安,却不料……唉,段某空负驱鬼捉妖之能、观星望气之术,却未救得玉华集百余人性命,亦未救得成家,实在无颜提起此事……”

    “师叔可知,那事也是血衣楼做的?”顾云山问道。

    “哦?这件事你知道多少?”段非无皱皱眉,在桌边坐下。

    顾云山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些,未来得及追查幕后之人,血衣楼便已覆灭。”

    段非无沉思片刻,道:“罢了,血衣楼既已陨灭,许多事都无从查起了。有他们这么多人的鲜血作奠,心宁在地下也该瞑目了。”他顿了顿,又道,“血衣楼如今状况如何?”

    “都死了,四盟的人还在收尾。”顾云山说着,看了看段非无,又问,“师叔,魂玉是自冶儿手中所夺,她背后可还有人么?玉华集一案发生之时,怕孔冶儿还是个垂髫小儿?”

    “谁教她傀儡之术,便是谁在她背后,搞不好是唐门中人呢。多半是被冶儿杀了吧,否则这等宝物,怎会落在孔冶儿手中?可笑,竟将它用作此番用途……”他嘲讽似的笑了笑,抬眸望向顾云山,道:“你可知此物的真正用途?”

    顾云山摇头道:“我不知道。若非师叔说了,我怕也不会相信这一块小小的玉石,竟能将整个镇子一夕覆灭。”

    “正巧,等你来的这段时间我又去玉华集看了看,得到了些线索。你可愿与我同去?”段非无随手提了一盏灯笼,那被晚风吹得飘摇的烛火将他脸孔映出了些许诡谲之色。

    段非无提灯一盏往前走,去的地方顾云山熟悉得很——是那座小楼,他曾和应竹夜里偷偷下山,坐在屋顶上喝酒的那座小楼。段非无随手撕了朱漆斑驳的木门上贴的黄符,推开了门。门里尽是股呛人的烟尘味儿,该是许多年没人打扫了。夕照自侧面紧闭的纸窗朦胧地映进来,里边有一个书架,有几个桌案,正面挂着幅神像,摆了不少灵牌,案上白蜡都落了一层黑灰。

    “我觉得很不好……”影悄声说道,他声音低沉却又飘忽。

    顾云山安抚道:“上回也是在这里你想起了些事情,想来此处与你有莫大关系。再说了,影哥,咱们俩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丢失的记忆对影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他无法拒绝。影犹疑了片刻,只得叹道:“我光是接近此处,都觉得压抑难受得很……你小心些。段非无……我不喜欢他,你也提防着点。”

    “我晓得的。”顾云山应了一声,以手指轻擦过桌沿,亦是一层浮灰。他微微皱起眉来,问段非无道:“这里是?”

    段非无没有应他,只径直走向书架,拧动上边摆着的一个十分显眼的玉雕,便听得不晓得何处的机括,墙那边竟开了一道暗门。

    “这里本是个祠堂。”段非无随口解释了一句,转过脸来对顾云山道,“你要答案就在下面。”

    那暗门里边黑魆魆的,没有一丝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