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用手语做了一个九字,雷乐不再问,径直走去电话前接听。
“什么事?”等在码头一夜的九妹,站在电话亭里久久不语。雷乐又道:“再不说话我挂线了。”
“为什么要我走,是嫌我碍手碍脚吗?”
“你的事办的不顺利吗?”雷乐用暗语和九妹交谈。
“那箱子里的钱是不是你一早就准备好让我跑路用,而你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一起走?”
“船票只剩一张了,那我就不去了,改日吧。”雷乐笑着冲酒厨那边坐着的北野千代挥挥手,不让她起疑,一边用暗语劝九妹离开。
“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会做你的情人,除非我死!”九妹挂断了电话,雷乐怔住。
“那就这样了,下次再聊,拜拜。”雷乐假装礼貌的结束聊天,放下电话忐忑地走回酒厨,佯装笑脸和北野千代你侬我侬。
皎洁月光洒向夜晚的寂寥,路上的行人奔走,独独九妹一个人提着个米色的箱子走在街上,路过的岛国宪兵无不要打她的主意,舒展下筋骨。但见她胳膊上的袖标又望而却步,甚至恭敬地敬礼。她胳膊上的雷字袖标在虎门的威慑力已经足可匹敌皇军的忠诚袖标,分量也是与日中天。她看着那班巡逻的宪兵知道他们不是那么情愿的放过自己,而是看在雷乐为皇军筹集军饷,看着钱的份上才礼貌有佳。讽刺的鞠躬,让人觉得这世道的怪诞。
“前面是哨站,姑娘一个人路上注意安全。”宪兵看了眼九妹手里提着的箱子,她识趣的打开皮包拿了些军票塞给那班士兵。“这个?”
“一点小意思,拿去找花姑娘吧。”
“是。”宪兵收下钱,乐呵呵地带着下属继续巡逻。
看着士兵们的影子斜斜的跟在主人身后,似乎无法超越他们自己的脚步。再看足下的影子也是如此,彷徨的夜,站在海珠桥上,感受着这夜带来的孤寂。远眺湖水的彼端,慢慢俯视身下的流水……
回到刘公馆,心情本就很差,九妹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酒厨前他们的你侬我侬。遗落箱子在门口,转身离开。走出院子,捂着嘴哭着一路逃走。眼前闪过的全是他们在酒厨前的那幕甜蜜,那种剜心的痛,令她完全不能理智的面对。
看着街口一间裁缝铺,九妹抄起地上的一块砖走过去,砸开了橱窗,:“我知道你今天结婚,所以特地来看你。昨晚雨田君睡得晚,我怕他今天来接你的时候忘了买花,送给你。”
“想不到你还挺有心?”北野千代脸色难堪的收下九妹手里的那束花。
“再过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就是雨田君合法的未婚妻。我不会耽搁你太久,五分钟聊聊。”
“出去等。”侍女们躬身退下,北野千代看着手里的那束花,拿起来嗅了嗅:“这一定不是雨田君的意思,是你挑选的吧?”
“是我挑选的。”
“说吧,是想我送给你一张出境证还是要我送比钱给你。”
“今早我出门的时候我去了惠斌楼后巷,那边蹲着一个算命瞎子,我求他为自己算了一挂,也替你占了一挂。这束花本来是想上坟的时候放在你的坟头,”北野千代一怔,九妹笑着又道:“现在看来,我觉得还是把花留在你身边陪嫁,免得糟蹋了这花。”
趁着北野千代放松警惕,九妹抽出花束中的尖刺,直刺她腹部。捂住她的嘴,连刺下去,她痛得挣扎,可呼天不应,惨死在了梳妆台前。
北野千代打翻梳妆台上的脂粉盒,房间外的侍女闻声打开门。九妹熟络的摆出一副难舍难分的姐妹拥抱,让侍女们愣在门口,她摆摆手,侍女们又退出了房外。
“乖,姐姐知道你要嫁人,也很舍不得你。别这样……”
安置好了北野千代,九妹藏起了凶器,淡定地走出门。
侍女们要进屋,九妹拦住:“她刚刚哭过,现在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反正距离订婚仪式还有半个多小时,等等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