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私塾有了新的“客人”，经常来道场踢馆，对上其他普通学生基本上没问题，但对上从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坂田银时来说还不够看。
在此之前为了防止明明关系还不错但就是容易打架的归音和坂田银时关系和谐，松阳最后还是将两人分到了不同的小组，将在道场训练的时间完全错开，毕竟这两小孩儿平时小打小闹都是一身伤，更不用说去了道场上拿着木刀互砍。
所以归音第一次见到那个只闻其名，常来踢馆的小孩儿的时候，松阳正将那被银时打得鼻青脸肿的紫发小孩儿领到私塾包扎伤口。
白嫩的脸上是木刀的抽痕，大概是刚刚才留下了的原因，上面还没有出现淤血之后形成的青紫，不过那其中带着血印的紫红的痕迹也是让人胆战心惊，更不用说那肿起来的眼睛和腮帮子，以及长出了大包的头顶。
……原来踢馆失败的代价这么惨烈？
归音从房间里拿出了药箱，高杉晋助大概是被打狠了，一时放松下来只觉得身上的疼痛又加重几分，他坐在外面的房廊上，一阵阵的疼痛让他眼睛酸了酸，只觉得一阵头晕。这样一时的呆愣，旁边拿着药的归音直接开始处理伤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呆着的紫发小孩儿受到了惊吓，只见他身体一瑟缩，虚捂住自己的伤口，怒目而视眼前这个自己陌生的黑发孩子。
“你在干什么啊！”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一张被打残的脸扭曲起来，又一想起那栗色头发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到嘴边的怒吼硬生生压低了几个调子变成了略带怒气的询问。
“你伤成这样不需要处理伤口么？快点啦。”
高杉晋助看着自己身前那绿眼睛的小孩儿，他自己的眼睛也是相似的颜色，但明明他的眼睛颜色稍浅，却依旧不如这个小孩儿的眼睛那样清澈透明，在夕阳的照射下，他甚至能看见那漂亮的眼睛中狼狈的自己。
果然拥有一双能说话的眼睛也是一个加分项，将自己眼前的黑发孩子划分进无害的那一栏，高杉晋助那一脸抗拒的神情也减弱了不少，而归音那与坂田银时打闹过不止一次后开始飞增的包扎技术派上了用场。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归音，恩，没有姓氏。”
“……高杉晋助。”
一个是曾经收到过高等礼仪教育的士族后代，一个是现今礼仪也不成问题的少爷，两人略微相同的风格使得他们相处起来更加容易与平和，一边的松阳也不阻止两人交流，只是看着这紫发和黑发的两个小孩儿凑一堆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
与高杉认识给私塾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乐趣，与之相处的过程除开一边暴躁的卷毛一切都很好，并且还认识了另外一个朋友，被银时称作假发的马尾少年，长得如同小女孩儿一般清秀的桂小太郎看似挺正常，相处之后却发现那是一个拥有天然属性的小孩子，相处容易却莫名有些累，或许是从那对□□和奇怪宠物有特殊爱好的那一方面来说。
已经在私塾生活了有一些日子的归音和坂田银时虽然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也不会时时刻刻粘着，性格稍微沉稳一些的归音在闲暇时刻总是帮助自家松阳老师做一些小事情，或者去外面的城镇逛一逛，失去记忆的归音光是看见那城镇的小玩意儿就觉得非常新奇，而坂田银时这样在课堂上都干打瞌睡的野孩子，基本上就是跑出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偷懒。
归音这样不自觉的家里蹲行为到是也错过了不少事情，就比如不知道为何私塾里的学生数量开始减少，最后只剩下了几个人也被松阳送了回去，再比如松阳某一天晚上夜不归宿，并且他发现跟自己一房间的坂田银时也是如此。
还记得那天处于睡眠状态的归音被摇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已经整理好自己行李的坂田银时还有松阳，而旁边的是两个他只能算是眼熟的小孩儿，扎马尾鞭长相和小女孩儿一样的桂小太郎，以及对他来说更加有印象的，常来踢馆却被银时打爆的高杉晋助。
一个大人带着四个孩子离开生活了许久的城镇来到新的城市，这样奇怪的组合又建立起了跟之前的私塾一样的学校，布置私塾，栽上了樱花，做好了课本，松阳这样温润尔雅的性子还有出众的外表很容易就取得了地方上民众的信任，不少家庭将自家的小孩儿送往私塾读书，而那些父母得到自己孩子良性反馈，也使得松阳在外的名声越来越好，最后刚刚发展起来的私塾很快又变成了让归音和坂田银时两人熟悉的样子。
说得好听是求学，实则是离家出走高杉对自己的家族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不过小孩儿的伤来的快去的快，在私塾的生活渐渐也忘记了自己家中的操心事，更不用说假发，天然的属性加持下在私塾的生活日益如鱼得水，是最初的四个小孩儿中与归音一样跟其他小孩儿关系不错的人。
“祭典？那是什么？”
归音看着周围的孩子，年龄大小不一，但互相都围在一起，银时躲在一边睡觉，一堂课下来仿佛训练了一天那样筋疲力尽，而高杉在摆弄着老师的作业，假发在一边缠着老师，其他一些玩的好的人倒是围着自己讨论着今天晚上会举行的祭典，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在城中举行，神社中巫女盛装之下所跳的祭祀舞更是美丽。
不过出乎意料的，与大家相处时似乎什么都有涉猎的归音对祭祀并没有什么了解。
“恩……就是为了感谢神明大人举行的仪式！”
“不过其实就是大家一起玩！”
“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
“还有好吃的糖葫芦！”
周围的小孩儿你一句我一句，说道玩的兴趣盎然，再一说到吃的，其中几个年龄稍微小一些的孩子吞了几下口水，满脸期待。
祭祀神明？
他思索了一下，脑中却没有任关于祭典的记忆，周围的孩子热烈的讨论着，这样高昂的情绪也逐渐传递到他的身上，祭典，新鲜的事物总是令人期待又好奇。
小孩儿们商量着放学之后去找父母拿今日的零钱，讨论着今天晚上祭典时的安排。
与往常不一样，今晚城中并没有安静下来，一向还是比较安静的神社热闹了起来，外围摆放着简陋的小摊，上面的零食并不精致，但看起来却十分勾人，空气中偶尔会弥漫着糖水甜腻的味道，尖鼻子的银时站在小摊前神魂颠倒。
圆润的苹果外面裹着一层糖衣，在灯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泽，一支支苹果糖插在那摆放的展示位置上简直让人食指大动。
私塾的学生是跟着父母一起前往祭典，松阳虽然也带着四个小屁孩儿但也轻松很多，其中出身显贵的高杉对祭典也不是很熟悉，武士家庭的鄂严格教育让他严于自律，不常参加这样的活动，再除开一个基本上在战场上活着的坂田银时和本就不知道祭典为何物的归音，实际上四人中真正熟悉的只有假发一个人。
女人们穿着干净漂亮的衣裳，稍微有些余钱的家庭中的女人头上还带着漂亮的珠花，男人没这么讲究，穿着和服走在人群之中，感受着祭典热闹的气氛，这样热闹的日子一年下来也就几次，所有人都大笑着交谈着，松阳带着这几个好奇的孩子，你抓着我我抓着你，生怕自己走丢。
“呀！还差一点，差一点！”
“加油加油！”
前方传来的是一阵阵欢呼声，夹杂着小孩儿惊喜的叫声，一看，那一块地方被空了出来，放上了几个精致的盆子，里面闪着金光的小鱼儿在里面游动着，偶尔还有几个黑色红色的特殊品种，那蹲在盆子前面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纸做的小网，不知道是怎么捞的，只见他手一伸，将那小鱼儿捞了出来，纸做的网却不见破裂，捞出来的金色小鱼尾巴一甩，水花打出了老远，周围的人惊喜的大叫着，热闹的气氛更是加重了几分。
“让我来！我可是捞鱼冠军！”
“哈？假发你什么时候得的奖，恐怕这个比赛只有你一个人吧！让银酱我来！”
“不是假发是桂！”
嘴里含着着苹果糖的银时两腮被撑得老大，说话也含糊不清，将前面挽起袖子正跃跃欲试的假发扯了回来，无视对方一本正经解释自己叫什么的黑发马尾傻孩子，卷毛自己一个跨步扔出了手中松阳给的零花钱，大有一副土豪之气。
“老板！给银酱我来几个网！”
不得不说银时的死鱼眼属性一直给他点亮了看不起人的欠打加成，他蹲下，右手紧握着纸网，飞快朝水中一捞，下手快准狠，那盆中的小鱼儿一阵躁动，水花溅起，终于……
网破了！
热闹紧张的气氛一瞬间僵硬，周围的人善意的笑着，而被这浑身气势惊人的卷毛惊讶到的归音和高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假发还在一边板着脸一本正经劝着银时让他来捞鱼，然后被恼羞成怒的银时抄着破掉的网砸了一脸水。
第一次没捞着，没事，不过是小失误。
第二次，没事，小意外。
第三次……
第四次……
……
“啊啊啊啊啊！岂可修你这个混蛋adao店主！你是不是给银酱拿了假的网！是的吧是的吧！不然银酱怎么可能会一只都捞不上来！岂可修赔钱啊！”
周围的纸网丢了一地，爆炸的卷毛眼睛通红，被假发还有高杉拉着双手，想要努力挣脱的卷毛面目狰狞，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两个损友和自家老师，松阳挂着微笑将那失去控制的卷毛一拳打晕了过去，终于安静下来的银时才顶着一个大包被拖走。
“哈哈哈哈哈哈！银时你……哈哈哈！！！”
几个人坐到了神社边上树下的石墩上，而那伤心的已经失去颜色的卷毛瘫在一边，含着那一颗苹果糖，一双眼睛宛若死水，看着那前方正在跳着祭祀舞，又听到身边归音一阵接着一阵笑自己的声音，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更是深沉了不少。
一不小心玩过头，松阳发的零用钱都没有了，银酱的糖分……捏着自己仅剩下的两个钱币，他想着逝去的甜食，对那老板的怨恨又加重了几分，脑子中模拟着十多种干掉那adao老板的方式，罪恶的右手蠢蠢欲动。
“银时，以后可不能这样。”
“老师，你还不如把这个卷毛逐出师门。”
“哈？混蛋矮杉你在松阳面前说些什么呢？！”
“是的老师！我们会把银时好好逐出师门的！”
“假发你也是不要跟着起哄啊？！小心银酱烧了你的头发！”
“不是假发是……疼疼疼！放开，放开我的头发，要变成卷毛了！”
坂田银时抓着桂的头发，嘴里念叨着你是不是对卷毛有什么意见，扯着桂马尾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在假发的痛呼声中扭曲的笑了出来。
“去死吧卷毛。”
“混蛋归音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恐怖的话？！岂可修你们这群混蛋！”
祭祀的台子上巫女跳着漂亮的祭祀舞，头上戴着的饰品以及手中的铃铛反射着漂亮的金光，后面只听嗖的一声，一串烟雾在空中出现，到达最高处便猛地炸开，各色的烟花在暗沉的空中飞着，又转瞬即逝，那不停息的烟花照的下面的人脸上的笑意又增加了几分。
绿眼睛的神器大笑着，挣脱不知道是谁擒住自己的手，四个小孩儿分开，你追我我追你，跑在神社的石板地面上。
——祭典是什么样子的？
转头，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自己身边，大概是自我意识过剩了吧？这样想着，余光看见身后狰狞的白发快要追上自己，归音也不继续逃走，一个转身扑上去，两人又扭打成一团。
栗色头发的美人坐在石墩上，旁边是打成一团的几个小孩子，将黑夜照亮的烟花，同时也照亮了这些小孩儿脸上的喜悦。
——祭典？是我喜欢的那样子。
第30章 （三十）
火焰燃烧着，吞噬一切，热浪从后方一阵阵传过来，大脑浑浑噩噩的，压着自己的锡杖微弱的反射着那火焰光芒，双手被麻绳束缚着，粗糙的绳子摩擦着手腕上的嫩肉，但在腿部传递上去的钝痛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
松阳！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