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一时间都答不上,而决定也远比方默拾想象的要难。
方默拾拿出手机点开与金尧的聊天界面:[下飞机给我说一声。想你。]
算算时间,金尧的飞机应该还没起飞。果不其然,片刻功夫方默拾收到了回复:[好,关机了。下飞机说。]
金尧回去美国,方默拾在维修店里的日子还是得继续。
这日子除了有点失落沮丧外加相思之外,和过去也没什么变化。一连两三天下来,方默拾没再见到金尧的家人,身边的事情也如常照旧,看不出丝毫变化。
维修店的员工田凯平日与方默拾接触最多,两人经常一起处理修理工作。田凯先前偶尔听到几句‘恋爱’相关的八卦,这几日见方默拾魂不守舍,故意开他玩笑问,“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情深深雨蒙蒙?”
什么?方默拾穿着背心套了一件蓝色裤子,满身是汗,远远瞧去十分性感。
“看你想着人家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就去车站等等…”田凯一边说一边哼了几句歌,表情滑稽。
方默拾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像吃了水果糖一样止不住的甜。他这几年也处过短暂的几段关系,可谁都比不了金尧在他心里的位置,这么被取笑逗弄也莫名有了些恋爱的味道。
十几小时的时差,方默拾早起第一件事便是给金尧打电话。
一周左右,掐头去尾排除飞机上的时间,剩下几天便是这越洋电话的数字。
方默拾一早起来难免兴奋,听着金尧的声音不由自主便伸手往自己的双腿之间游走。
“宝贝儿,我又硬了。”方默拾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舔着嘴唇对这电话那端的金尧说,“我现在特别想让你把我干出来。我觉得我这样不行,是不是得给你留点?但我一听到你声音就控制不住自己,感觉自己特别禽兽…”
“…”金尧在电话那端稍稍停顿,几秒之后憋出一句,“我还在路上,还有几分钟才能到屋里。”
方默拾笑了,笑自己幸福,笑自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被他填满,当然…他也在笑自己这些年心中的那个窟窿也终是被填满了,兜兜转转,最初竟然遇到了最对的人,这是何等运气…往后那些痛苦分离与彼此的折磨都值得,因为他们比很多人都幸运。
金尧每天与方默拾简单唠叨一下自己处理剩余事情的进度,话里话外都表达能按时回来。方默拾听着乐着,一点不觉得这些对话没意思。恋爱就是…和那个人做最无聊的事情、说最没意思的话。
一周的时间,方默拾去找了自己在地下赛道的‘经纪人’。这经纪人只是名义上帮赛车手联系、安排比赛,方默拾没有所谓的合约限制,因此也不存在无法离开的情况。
经纪人那里记录了方默拾这段时间的成绩,他拿出来看了看,对方默拾最后一场之后便要退出的行为深表惋惜,“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方默拾笑着摇头,这事儿他已经想的再清楚不过。
“那你爸的医药费怎么办?”经纪人与方默拾私交也不错,对他的情况有基本了解,“你爸这个年纪,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肾源,还是应该积极换肾。”
走一步看一步。方默拾的血型和父亲的不一样,从一开始他便知道找到肾源的几率微乎其微,亲生儿子的肾都不能用,大海捞针的可能性又怎么能依靠?方默拾目前还有些积蓄,支撑一段时间够用…之后的,再想办法。
经纪人见他面上也有些为难,主动将手里的文件放下道,“那要不我还是帮你看着,有合适的比赛…”
“不用了。”方默拾摇摇头,眼中充满暖意,“我是真的跑不了赛道了,心里有记挂,强行跑赛道容易出事。”
经纪人手里的选手一波又一波,对方默拾这说辞心领神会,“明白了。”若是在赛场上有了羁绊,那便无法全身心投入赛道,莫说对自己来说很危险,就连同场竞技的其他车手也都有所威胁。
最后一场比赛是个周日晚上,金尧在隔周周二落地,正好与两人约定之时分毫不差。
金尧周日早晨给方默拾打了电话,问候了方默拾的老二,接着与他正儿八经道,“我从这边的银行给你的卡汇了款,应该周一可以到。”
方默拾还沉浸在刚刚的气氛里,下意识嗯了一声后反应过来,什么汇款?
我这些年在美国的一些钱,境外汇款可能需要点时间。金尧家里从不需要他的钱,因此这些年自给自足,有了些成就之后手头也有了可观的存款。
“你什么意思?”方默拾撑着床坐直身体,大早晨神智迷糊就来这么个消息,“我不是说了不要你的钱。”
“你不是要跟我过日子吗?怎么还说你的我的?”金尧应对自如,早已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方默拾自己往里跳,“你心不诚。”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也应该知道,不再比赛你需要钱。”金尧说话还是那淡淡的语气,可听在方默拾耳中异常深刻,如果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那也没必要浪费口舌分你我。
方默拾杵在电话这端,张开嘴不知怎得冒出了一句,“我不想欠你的越来越多。”这大抵是压在方默拾心底深处的真心话,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真心话。
“你欠我什么?你被我来回折腾,什么都不欠我的。”
方默拾可以找出千万个不接受的理由,可这一瞬间他突然很想收下这钱,即使不打算用也想收下。方默拾不为别的只因多了一层与金尧的牵绊,好似彼此的相处可以更加稳固,“你怎么知道我的卡号?”
我趁你睡觉的时候抄了下来。
换言之…金尧回去美国之前便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
周日一天方默拾都沉浸在金尧即将回来的喜悦中,他内心平静,面对自己最后一场比赛感慨万千。
周日晚上的比赛人声鼎沸,积分赛结束之后的奖金赛让所有选手趋之若鹜,大家卯足了劲要捞一笔回去。
第一批车手上车出发,方默拾站在赛道旁做最后的准备,几分钟之后他便和这赛道再无瓜葛。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警察来了!”
第52章
警察来了!
随着这一声叫嚷,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般慌了神,片刻停顿随之而来则是四散游走。
地下赛道见不到光,平日都有地区帮派与派出所打招呼,彼此相安无事。若是遇到了高层机关部门下发文件整改,那当地公安系统也会提前知会一声,省去彼此折腾得麻烦。
“全都抓回去!”随着一声中气十足得叫嚷,警察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赛道旁所有正在准备的选手和主办人员一并按在了地上。
方默拾位于人群最中央,脚底打油却也无处可逃,只能一并被带走。
怎么这么命背?!
估计是有人举报,否则警察怎么会突然来?
几年都不会出一次这样的突发情况,运气太差!
方默拾在小黑屋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有不少人得家属来进行保释。
避无可避,方默拾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后有些不放心。父亲在电话那端先是沉默,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先将怒火放置一边。方默拾又给白楚去了个电话,这种时候只能麻烦自家老板。
白楚听完情况后对他道,你把家里得地址给我,我先去你们家和老爷子一起过去。
“谢了,哥。”方默拾心里嘟囔这最后一场比赛没上车便开进了局子里,也是触了霉运。
白楚动作麻利,到了方家与方父说明情况,接着便一道去了警察局。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父亲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着急无奈,面上更是藏不住的担心。
他…白楚不好解释,方默拾自然不会告诉父亲跑赛道的事情,引来唠叨,引来担心。
“他是为了我。”方父心中有自己的答案,相处几年的儿子,方默拾是什么心思做父亲的怎么能不明白。
“您别太担心。”天下父母心,白楚看着方父的侧脸,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与父亲的相处,“法不责众,这种事情通常来说要处罚也是针对那些组织人员,那些属于涉及赌博。大方只是去参与飙车,不会太严重。”
“希望吧。”
两人到了警局表明来意,负责接待的警察同志转身进去问了一圈,出来后竟然说,“方默拾不能被保释,他情节严重,我们要拘留他。”
白楚一惊,皱眉若有所思。
周一折腾了一天,白楚将方父送回家,接着和汪寻湛说起这事情。两人在派出所折腾了一下午,民警始终不愿透露为什么不放人,总而言之就是出不去。到了周二白楚终于见到了方默拾,“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方默拾皱眉与白楚对视,他平时两点一线连娱乐活动都很少,能得罪谁?
与方默拾一道被抓的人很多都已经放回家了,单单留下方默拾没有任何道理。周二下午金尧如期回来,刚下飞机便问汪寻湛,“我从昨天开始怎么就打不通方默拾的电话?他…没事儿吧。”
汪寻湛原打算先不跟他说这些,放好行李之后再做打算。方默拾昨天就被抓了进去,横竖也不差这点时间。可既然金尧问起来,他便主动说了方默拾遇到的事情。
金尧大小行李办了好几箱,看样子是不准备再回美国。
“为什么他情节严重?”
汪寻湛摇摇头,谁知道呢!
“我打电话问问。”金尧心里打鼓,问了哥哥之后转头对汪寻湛说,“我舅舅在公安系统…我爸妈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是很满意。”
汪寻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们家针对大方?
金傑在电话中对金尧说,“舅舅说情节是不是严重,最终判决结果是不是上升到刑事责任?会不会坐牢?主要取决于警方如何检举证据。那些组织赛车的人肯定跑不了,但是参与者怎么处理就不好说了,如果只是飙车那算非法集会。但在这其中拿了多少好处,参加多少场次,是不是涉及赌博,需不需要抓个典型以儆效尤,这些都是公安系统在办案过程可以进行斟酌的因素。”
金尧拿着电话不吭声,这不就是逼他就范。
咱们家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金尧压低声音嘟囔一句,随即又问,“这是谁的意思?”
这严格意义来说也不是冤枉他,地下赛道本来就是违法的。金傑与金尧手足情深,加之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反对的立场,想了想还是提点一句道,“这是谁的意思不重要,父亲生气,母亲看你不回家心里着急…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又会有一样的事情发生?”
一样的事情,一样的人…金尧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方默拾身边,控制不住,“他还有个生病的父亲,你们…”
你家里也有父母。金傑卡在中间很是为难,叹气又道,“晚上回来吃饭吧,顺便和爸妈说说。”
“有用吗?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被他们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