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那孩子是挺可爱的。”方默拾点点头，本着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咬紧牙关不顶嘴。找回父亲之后才知道，母亲早几年去世了。这些年和父亲相依为命，方默拾感恩戴德。父亲身体不好，想要看到方默拾成家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实属最普通期许。方默拾处得那些女朋友没一个长久，自然也从不往家里带。父亲总瞧不见苗头，难怪嘴上时时‘催促’。
“你也羡慕啊？”
方默拾下意识摇摇头，“我有什么可羡慕的。”他脑子中闯进金尧的脸，紧接着便赶紧撤了自己的念头，补充一句，“别人家的孩子，我羡慕有什么用。”
“那你就抓紧一点，”父亲呵呵乐起来，一副‘就等你这条鱼上钩’的架势，“也给咱们家添点人气。”
方默拾从沙发里站起来，开玩笑对父亲说，“爸，你看我也生不出孩子啊…我要是自己能生，早就给您抱孙子了。”
“臭小子，”父亲跟着他大笑，“瞎说什么呢？！”
进了房间，方默拾关上房门深深叹气。
父亲的期许他怎么可能不懂，那些话要是方默拾不想上钩又怎么能让父亲舒坦…
有些事儿他以前觉得不到时间、火候还不齐备，现在想来只怕是因为心里始终装着个人，压根做不到。平日让父亲念叨几句没什么，能让他老人家舒坦点也是方默拾的福气。
他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从压在最里面的一本书里取出很多年前的那张照片。照片已经微微发黄，而照片中的他自己与金尧还是那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心思花在‘搞对象’这件事儿上，学习成绩必然下降。高二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方默拾摸爬滚打看书，勉为其难保住了自己奖学金的名额。金尧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名次没有下降，但是平均分掉了一些。
方默拾看着两人的成绩单，心里倒也还算庆幸，既没有扔了‘芝麻’还抱住了‘大西瓜’。
考试结束，紧接着便是寒假。临放假最后一天的下午，许多同学都已经提前回家，剩下的几个人也都窝在宿舍里收拾东西。
方默拾晃晃悠悠从食堂回来，手里还拎着他与金尧的晚饭。刚刚走到宿舍门口，还没推开门便听见屋里有人在说，“我警告你，你离他远点。”
方默拾认识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最初住进这宿舍，金尧给他上药那次方默拾便是因为和这人动手吃了亏。没等方默拾有反应，屋里的阮杰又开口了，“别多管闲事！”
“喊什么喊？！”方默拾推开门的同时开口，接着便看见屋里一片狼藉。金尧站在那里，身后躲着温阳。看样子阮杰像是在跟金尧对峙，目光里满是怒火。
方默拾推开门，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你跑我这儿来干嘛？找揍？”方默拾走到阮杰面前，伸手推着他的胸口让他后退，离金尧远点。
“手拿开…”阮杰一把推开方默拾，上前两步便去抓躲在金尧身后的温阳。
金尧挡开阮杰，出声便说，“是我惹了你，跟他没关系。”
阮杰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方默拾听说他最近一段时间在找温阳的麻烦。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起了绊子，阮杰又发什么神经揪着温阳不放…这些事儿方默拾根本不关心，他只在意这事和金尧有什么关系？
“你少在我屋里装大爷…”方默拾拉住阮杰的手臂，“有话好好说！”
以一敌二不占优势，阮杰本着不吃眼前亏的心态，看着温阳道了一句，“你今天最好自己来找我，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他甩开方默拾的手，转身走出宿舍。
确定阮杰离开，温阳才抹着眼泪对两人道谢。
“没什么，你别理他就行了。”金尧摇摇头安慰道。
“我知道了。”温阳说着，对金尧咧嘴笑了笑。
金尧皱眉看着他，想了想又说，“他如果以后还找你麻烦，实在不行你就跟老师说。”
温阳摇摇头，“我能处理，今天谢谢你了。”
方默拾站在一旁始终没开口，心里一直在寻思金尧刚刚说的那句：是我惹了你，跟他没关系。
等到温阳离开，方默拾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阮杰怎么回事儿？”
金尧原本在收拾被阮杰弄乱的东西，抬头看了方默拾一眼说，“没什么，误会罢了。”
“误会？”方默拾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到金尧面前说，“你什么事儿惹到他了？”
“…”金尧稍稍皱眉，接着又摇头道，“真是误会。”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儿，阮杰跟你就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怎么可能出误会？还有温阳…你护着他干嘛？你们三个到底有什么事儿？”
金尧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与方默拾四目相对，“真没什么事儿…你还记得之前老师问你是不是欺负我的事情吗？”
“那都一两个月之前的事儿了，有关系？”
“恩，”金尧清了清嗓子，语气很平淡，“是阮杰去跟老师告状的，后来他因为我在老师面前说是误会找过我麻烦。凑巧那时候温阳在我旁边，说了几句话。后来阮杰就找他麻烦…”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纯属阮杰没事儿找事儿，方默拾跟他有几次交道，丝毫不惊讶。但是，“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他找你麻烦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金尧勾着嘴角笑了笑，“让你去找他再打一架？”
“…”方默拾被金尧揶揄得说不出话。福利院里的‘老大’是方默拾的面具，身边那些‘小孩儿’无论谁受了欺负，方默拾总是为他人出头。“不是，这事儿本来就跟我有关…你替我挡算怎么回事儿？”
“怎么就跟你也有关了？”
“那能跟我没关系吗？要不是你在老师面前护着我，至于被那‘孙子’找麻烦吗？”
“行了…”金尧对这个话题也有些无奈，显然不愿意再多做讨论，“赶紧收拾东西吧。”
方默拾看着他重新开始收拾东西，心里一阵委屈心疼。“你以后能不能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一声？”
金尧扬起眉毛眯着眼睛，思量片刻开口问他，“你不高兴了？”
“我当然不高兴！”方默拾伸手揽住他的腰，“你被人欺负我能高兴的起来吗？”
“他哪儿有那个本事欺负我。”
方默拾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怕阮杰是跟金尧动过手，没捞到好处。即便没动手，两人当时的摩擦也肯定不止是三两句话。想到这些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方默拾前倾身体搂住金尧，“你就只能被我欺负…”
“你之后别故意去给阮杰使绊子。”金尧在他耳边说的很慢，末了补上两个字，“行吗？”
方默拾向来吃软不吃硬，这话听着不答应都难，“行，只要他以后不找你麻烦。”想了想，方默拾学着金尧的说辞问了一句，“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不应该因为温阳跟他起冲突？”
“温阳是因为我…”金尧话没说完，方默拾前倾身体含住他的嘴唇。
后半句话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他能不知道金尧想说什么吗？温阳是因为我才被他盯上…方默拾心里埋怨，谁让金尧是他‘媳妇儿’，以后阮杰再找麻烦，他挡了。“你就听我的成吗？”方默拾用牙齿在金尧的嘴唇上来回咬蹭。
“嗯…”金尧皱眉抗议，手臂却将方默拾搂得更紧。
“真乖。”
小时候总是意气风发，说话做事儿不考虑后果。那会儿的方默拾哪能想到，这挡着挡着能将自己送进医院，他又哪儿知道进了医院之后紧接着便失去了金尧。
回想着那时的事情，方默拾将手里的照片重新放进抽屉里。他拿出手机给金尧发了个短信：[你这周末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去福利院？]
[好，到时候具体联系。]
放下手机，方默拾的目光平移，抽屉的角落还放着一部没太被使用的相机。比起当下快捷方便的手机拍照，那些年的数码相机已经退出了时代。方默拾皱眉看着那相机，这是金尧送给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生日礼物。
第29章
寒假开始便意味着无法天天见面，方默拾回去福利院，趁着假期帮院里整理东西干些杂活。
“之前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同学，最近怎么没见到了？”院长坐在方默拾身边，两人一起忙活着过年给那些小兔崽子的礼物。
今年过年正好是一月底到二月初，福利院孩子的生日都与院长同一天。碰上生日和过年重叠，那些孩子便打心眼里开心，对礼物也异常期待。方默拾年龄大了，自然不会要求再要什么礼物。福利院经费有限，院长只能买些小东西再自己包装。方默拾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偶尔帮忙摆弄一下。
“啊？”方默拾没抬头，敷衍地道了一句，“放假肯定就回家了啊。”
“有时间让他来玩，孩子们都挺喜欢他的。”
“嗯。”方默拾随意吭了一声，心思又沉了不少。
自打放假之后，方默拾就没在白天跟金尧见过面。金尧帮初中生补习功课，白天的时间都贡献出去。方默拾对这事儿意见大了去了，“你说好不容易放假，你给自己找那么多事儿干嘛？”
金尧将那些孩子的作业收进自己的书包里，眯着眼睛看向方默拾，“都是以前教过的小孩儿，他们的课程对我来说又不困难。”
“有这个时间…在家多睡睡觉啊…”方默拾说着便靠近金尧，“要是不想睡觉，有这时间多来看看我也行啊。”
金尧勾起嘴角，趁着夜色舔舔嘴唇，凑过去压在方默拾的脸颊上，“上课的时候天天看，这会儿还看什么？”
“怎么说话呢！”方默拾四下瞧着没人，捏住他的下颚吻过去，“你要是看够了，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金尧呵呵乐起来，俨然拿方默拾没辙。
“院长，”方默拾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是时间去找金尧了，“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了。”
院长抬起头看了看方默拾，“你最近是不是不好好学习去谈恋爱了？我看你拿回来的期末考试成绩名次没有上学期好？”
“没啊…我每个学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再不然第三…排名差别不大。”方默拾嘴里答得飞快，生怕院长再揪着他不放。‘扔’下手里的东西，方默拾舔了舔嘴唇又对院长说，“您别操心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院长目光闪烁，虽不信方默拾的辩解，好在这小子没让人在学习上操过心，索性不再追问，“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啊，别又跟前几天那样，半夜门都锁了还得爬起来。”
“行…那我先走了。”
“你等下…”院长突然想起什么，主动叫住他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要礼物？”
方默拾摇摇头，“我都这个年纪了，要什么礼物。”
“每个孩子都有礼物，你真不要？”院长看看手边的东西，“这些都不适合你，你有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