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収鞘

分卷阅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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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斯冷漠地说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苍狼王子很是失望,说:“慕斯,你在我族是神女,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接受各方朝拜,到底有何不满足?为何要背叛自己的部族,与西金勾结?”

    慕斯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终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喊着:“可是,我是人,不是神!慕真,你知道冬天的天山有多冷么?你知道无人的天山有多寂寞么?你不知道,可我自婴儿之时就被置于天山,我现下已是双十年华,凡人女孩所享有的亲情也好,友情也罢,我通通没有体验过!”

    慕真倒退了几步,呢喃道:“我真的不知道。”

    而那老妪上前,毫无感情地说道:“神女,这是我们的使命,你是天选之子,享受了神的荣耀,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慕斯跺着脚,像个耍赖的孩子一般,抹着泪说:“谁要谁拿去好了,凭什么要我一未曾涉世的女子承担神的责任。”

    慕斯向神殿的穹顶发出一声极为悲苦的狼啸,瞬时间,一只一只的狼往殿内走去,她狞笑道:“既然你们要拿我问罪,我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呢?”

    老妪摇了摇头,拿出了一根埙,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地吹出了诡异的声调,而那群狼感觉眼皮沉沉,意志坚定地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蜷缩着趴着睡着了。老妪说:“神女,你的御狼之术还是老身教给你的。”

    慕斯惊诧道:“姑姑,你不是应该早就死了么?”

    老妪说:“每一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有下一任接任神女职务,前一代神女自然能退任为巫,重返红尘,享世人爱戴。你为何不多等几年,一定要犯下如此大错。”她轻轻抚摸着脚下的白狼,说:“在人世间走个十年,你会无比怀念这些狼群,兽之情远远比人之情简单纯粹得多。”

    慕真说道:“姑姑,若神女犯错,要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老妪悲悯地看着慕斯,说:“施以火刑,以告狼神。”

    慕斯红着眼眶咬着牙,倒是慕真开口求情道:“姑姑,你看这……”

    姑姑叹了口气说:“慕斯,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若将你置于死地,我也不忍。”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颜色鲜红的药丸,“吃了这颗药,离开天山,永远不要回来了,虽然我们能饶你不死,但苍狼族却是不能原谅叛徒的。”

    慕斯一手接过药,看也没看,直接咽了下去,立即就感觉到咽喉处有烈火灼烧的剧痛,但她面色不显,只是神态自若地离开了神殿,下山去了,

    老妪叹了口气,说:“慕斯自小很有灵气,又有坚韧的内心,可是这样的孩子一旦有了执念,就不会轻易放弃,当初不应该选她做神女。”

    慕真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说:“姑姑,你给她吃了什么药?”

    她说:“莫要担心,于性命无忧,不过是使她失声,无法再驭狼的药物罢了。”

    六月初旬,苍狼族正式与西金断交。

    呼延珏跪在生冷的地上,呼延赤库将苍狼族的战书甩在了她的脸上,说:“孤的乖女儿真是厉害极了,诱拐了苍狼的神女。”

    呼延珏不甘地说:“若非看守西荒城主的人不中用,神女根本不会暴露。说来也怪,我们日日在这俩人的牢饭里下迷药,他们是怎么打晕守卫出逃的?”

    呼延赤库说:“本来我疑心你克烈伯伯那有汉人血统的女儿的,但那小姑娘只会哭,想来是没有胆调换牢饭的。而且克烈疼这个女儿疼得要命,就怕她受一点点委屈。”

    呼延珏冷哼一声说:“父亲,您可能不知道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武器呢。”

    呼延赤库说:“应该不会是姒姬,我们检查了帐篷四周,发现有恶臭味,才发现大瓷瓶里有不少剩饭剩菜,想来那两人看出了里面有迷药,控制了摄入的量。”

    他接着横眉道:“自克烈认下了姒姬,你就一直对她十分嫌恶,这次你也不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你先想想怎么应对苍狼族吧。”

    呼延珏冷笑道:“当初父王能将他们打败,如今我也能把他们赶回天山深处跟狼谋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方终是达成了以苍狼族为首的盟约,不间断对哈来草原进行骚扰,掠夺牛羊,令牧民苦不堪言,虽然西金不甚畏惧三方势力,但也无暇东顾。华朝内忧外患,算是解决了外患的问题。

    可是内部的忧患却在一天一天地加重。

    瘟疫在南部横行,洪涝灾害又得不到控制,整个南部经济社会秩序紊乱,而整个国家的粮食生长情况也不容乐观。交通被封,粮食迟迟不来,百姓对政府的态度由原先的期望,变为失望,最后再沦为绝望,有流民聚集成团,一开始只是抢些物资,后来随着流民的增多,便开始抢占当地官府的府邸与仓储的粮食。随着流民的增多,神神道道的流言也到处增长。

    庭城没有等到朝廷派来的“水部侍郎”,倒是碎玉山庄有掌水利者生于庭城,请求庄主由他带人去修缮大坝。成璋允,并让神医跟随。

    可惜没有等到碎玉山庄的人来,庭湖的水就没过了大坝,强大的势能转化为动能,直接冲垮了大坝。

    庭城太守将沿河的居民带着细软到山丘上暂时避难,部分居民舍不得祖上老屋,固执地留在了原地。还有医馆里隔离的三月红病人实在无法带走,被偷偷地留在了医馆。

    在不远处山上的居民眼睁睁地看着庭湖的水从远方的一个小点,变成了一条长线,再变成了一片汪洋,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家具门板,各种颜色的衣物,还有浮在水面上扒拉着木板的活人和一脸惊愕全身浮肿的尸体。祖先留下的老屋,辛勤耕种的田亩在一瞬间就化为乌有,而那些在水中沉浮的活人和尸体,都是些左邻右舍,甚至于血脉至亲。众人终是抱成一团,痛哭出声。

    六月的夜本是燥热的,今日却下起了阴湿缠人的雨,众人上山匆忙,只能于山洞树荫下避雨。半夜,又有几人突发高烧,一孩子的父亲摸了摸紧闭双眸的孩子,憋屈的怒意终于燃烧起来。而这星星的怒火,终于成了燎原之势。

    庭湖之民率先起义,斩杀了几位尸位素餐的官员,看在庭湖太守这些年还算是为民服务,只是将其看守住,未要其性命。

    朝廷派兵镇压,庭湖起义之人平常不过是些耕种的良民,想要能够有屋安居,有病能医,与朝廷的正规军相碰,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磕得头破血流,全军覆没。

    但是自庭湖覆灭之后,南方百姓纷纷传言:“朝廷养兵杀民。”粮不足,病不治,南方各个地区竟都有农民起义,倒是汇聚成了几股力量,没有那么容易倾覆。

    一纸诏书,落在了西荒城主的桌案。

    贺君叹了口气,对坐在一旁的玄黄说:“皇上召我入京,再领兵南下镇压南方各地的起义军。”他揉了揉额头,又说:“朝廷一开始就错了,对南方城池封锁又不给予抚慰与中央的援助,导致民反,民反了不知先抚慰,却是直接武力镇压。”

    玄黄不屑地说:“华朝那些皇亲贵族早就忘了几百年前,他们不过也是起于微末。”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华朝有负你我,我们何必帮这皇帝收拾这烂摊子,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这天下的纷扰跟我们有何关系?”

    贺君皱着眉说:“父亲自小教导我忠君爱国,这是我忍辱负重多年的信仰。”

    “你手中的剑真的能指向那些无路可去,无可奈何的乱民么?”

    贺君吹了吹复函,将其放入信封中,印上火漆,抬眼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玄黄叹了口气,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夜晚,贺君在城主府上开宴以全辞别之情。

    “高澄,晏安岳,我上书引荐了你们,若皇上不令派官员来西荒,应该就是你俩来掌管西荒的各项事务。切切记住,西荒军与商路皆不可废,三分合纵的势力不得过盛,更要担心四方联盟侵犯我朝疆土。”

    两人应声答是,举起桌上的酒杯,遥遥表示敬意。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贺君被敬了不少酒,苍白的脸上燃起了淡淡的红霞,眼里藏着笑意。

    宴席之后,众人纷纷告退,杯盘狼藉,贺君的脸上带有一丝惆怅。

    等人都散去,他从座上站起,步履蹒跚地往内院走去,内院只亮着清冷的一盏烛灯。他眼前有迷迷蒙蒙的重影,不小心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

    一只凉凉的手扶在了他的腰上,搀扶着他往卧房走去。

    掀开帷幔,贺君仰面躺在了床上,黄玄小心地将墙角的薄被拉了出来,给他盖上。

    此时贺君已经盍眼,长睫毛却一直在颤动着,脸颊绯红,气息灼热。

    黄玄似是受了某种引诱,俯身轻轻地蹭了蹭贺君的唇,待得醒悟过来后,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月色清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天气好冷啊!

    安利《海王》,两个女主是什么神仙,太美了啊啊啊啊啊!

    第31章 暂时停止更新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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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回京

    一路快马加鞭,轻车简装,抵达京城也已是一周以后。

    深夜执牌入城,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踏过带有朝露的青石板,推开巷尾的一家客栈的大门。趴在桌上的小二打了个颤,惊醒过来,看见门口站着两人两马,迷迷糊糊地问:“打尖还是住宿?”贺君说:“住宿。”

    一阵夜风吹过,小二终于清醒过来,收了一锭银子,往楼上指了指,说:“二楼左转尽头,海棠房。客官的马,我把它们带进马厩。”贺君微微点头示意,便与黄玄一起向楼上走去。

    小二一边嘟囔着:“深更半夜来住宿,扰人清梦。”一边将两匹马拉进马厩,一匹马还脾气颇为不好地撂了蹶子。小二气鼓鼓地又抓了两把马草放进马槽,说:“吃吧吃吧。”然后又折回到客栈桌子上,继续趴着打盹。

    清晨,小二被推了推,他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只见做完半夜三更住宿的男子正迎着晨曦,走进来,他发了一下呆,他身旁的店主又推了一下他,说:“发什么呆呢,换岗了,回去歇着吧。”

    贺君刚从通政司处递上“已回京城”的奏章,回到客栈,敲了敲海棠间的门。

    片刻,黄玄便打开了房门,虽然他的神色有些疲倦,但衣着确是一丝不苟的,将一头乌发严谨地束在身后,甚至还搭了一条黑色的抹额。

    贺君说:“走吧,回府。”

    黄玄才想起来皇上年前拨给贺君的一幢京诚小院。

    贺君叩响小院的柴扉,许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手拿一把扫帚,打开了门。

    “温伯,烧两桶水,送到我的卧房,和黄公子的客房。”

    洗去尘垢,贺君穿着好,将还在滴水的头发高高束起,走到庭前。

    黄玄已经出来,披散着头发,正在喝着温水。

    贺君皱着眉头,说:“披头散发,仪容不端,失礼。”

    黄玄懒洋洋地说:“此处又无需以虚礼相待之人。”说完,突然袭向贺君的头顶,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他的白玉冠,见他的头发也披散开来,才满意道:“洗完头,还是晾晾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