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全职同人)酌梦令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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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那两人捧着酒壶走远,蓝河当机立断,解下发带,摸出了一个火头军给他的霹雳球——说是从西洋搞来的稀罕货,用发带拴住,然后扯住发带的另一端在空中迅速荡起圆弧,朝着粮草的方向用力掷出,登时就把那几个巨大的草垛给点着了,火光一下子照亮了半边天。

    毒师听到发带舞出的风声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走出营帐,蓝河就持剑冲了进来,银弧在帐中一荡,就把几盏烛火都削成了数段,有的落在了血污里,有的引燃了帐篷的帘布。不多时,仅有的酒桌和矮榻都烧了起来,四处光点闪烁,炙热难耐。

    蓝河知道,野兽天生对夜晚适应,所以若是灭了烛火反而对自己不利。他就干脆让火光更明亮纷繁一些,好叫这些畜生难以利用视力。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围过来想咬他的毒兽纷纷扑了个空,个个好像喝醉了一般咬不准。

    “你是何人!”毒师发出骇人的低吼。他从怀里取出那支据说不会发出声音的笛子——看起来倒像是一根粗壮的兽骨镶嵌了很多铁制的机关,放在唇边欲吹。

    蓝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把怀里的断臂拿在了左手上,右手竖起长剑,双目赤红地冲他劈去。

    毒师吹起笛子,可那些毒兽虽然听令往蓝河身上扑去,却没有一只张口撕咬。毒师反手想去捞酒杯里的几只五毒虫,却被蓝河一剑挑开扔到了火里。

    “好小子!死于蚩尤笛也算是你投胎路上能拿来夸口的事了!”毒师怪笑一声,把笛子从唇边移开,长而弯曲的指甲飞快地按下笛子上的机关,手法迅疾,根本看不清在弄什么名堂。

    蓝河屏息凝神,气沉丹田,脑海中闪现了母妃教给自己的剑法,一招一式,如春雪消融,如飞瀑入涧,剑气如白练般笼罩周身,似给执剑人披上了一层月华铸就的盔甲,薄如蝉翼却刀枪不入。

    “小远,外祖父说,这是他送给母妃的礼物。因为母妃出生的时候,恰好春雪化流,万物初生。他说外祖母很爱母妃,即便她不在了,也依然会成为每一寸照亮母妃的月光。”母妃温柔的声音似乎又响在了耳畔。

    “母妃为什么会嫁给父皇呢?”年幼的他好奇地问。

    “因为啊,你父皇说,想让天下黎民都看得到最好的风光。”母妃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等你把剑法和轻功学会了,母妃就带你去见外祖父。”

    “一言为定!”

    可惜母妃失约了。父皇一心想整顿吏治,却被前一任的谋士所毒害。那些不顾民生的权臣们只惦记着自己的朱门酒肉,各种阻挠父皇的政令实施,甚至寻来奇毒,妄图控制父皇。

    最终,父皇登基不到一年就驾崩了——是母妃亲自将他一剑刺死,然后与他共赴了黄泉。

    “小远,你要记得,这套剑法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护人。”

    这是母妃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蓝河心底蓦地狂涌出悲恸。

    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定很爱母妃吧,父皇宁愿拥抱持剑朝他刺去的母妃而不躲开,也一定是爱她的吧。这套剑法是为了护佑而生的,那么此刻就拜托它也护佑自己吧!

    他带着热泪,抓着断臂的左手上鲜血已经凝结成黑红色的痂,右手握紧剑柄舞得眼花缭乱,银光环身,连火焰的方向都齐齐朝他聚来。

    毒师皱紧眉头,笛子里弹出千奇百怪的暗器,却没有一根能打中蓝河。

    “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有多硬!”毒师恼羞成怒,手中骨笛冷光瘆人,陡然变作一把布满倒刺的铁刃狼牙棒,冲蓝河狠狠地锤去。

    皇帝赐的剑再好,这一榔头下去估计也扛不住。蓝河心知如此,却只来得及横剑一挡,果然听见了清脆的折断声。

    然而毒师还没来得及发出狂笑,就见蓝河早已丢下断臂引来一只毒兽,躬身一闪,手里捞起毒兽的尾巴,硬是把这大家伙给扛起来甩向了毒师的面门,那狼牙棒便好巧不巧地没入了毒兽厚实的皮甲之下,而蓝河则就着右手的断剑,扎通了毒师的心脏。

    “怎么……可能……”毒师死不瞑目,估计投胎路上都还会疑惑自己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年轻人。

    蓝河来不及稍做休息,就飞快地攀住帐顶爬了出去,拼命朝己方奔逃。他觉得自己的左臂简直要废了,那毒兽可真不轻。路过毒虫坑的时候,他还顺手把自己的火折子扔了进去,也不知道顶不顶用,反正这群蛮夷的粮草已经被烧了大半,肯定元气大伤了。

    直到逃出敌营,蓝河都有种不真实感。这个夜晚所经历的事充斥着鲜血淋漓的回忆,以至于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活着。

    不知道叶修怎么样了,要是已经醒过来就好了。这几天估计是没法给他开小灶了,希望他可别闹脾气不吃饭。但愿刘皓别又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叶修真的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蓝河心里碎碎念着。他刚跑到城门下,还没来得及喊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报——蓝小哥回来了!”传令兵冲进了叶修的营帐,正扶着叶修喝姜汤的邱非大喜过望,差点把姜汤泼了叶修一脸。本来哼哼唧唧不愿意张口的叶修急忙夺过姜汤一口喝完,生怕蓝河回来又批评他不听话。

    可惜,蓝河是躺着进来的。

    跟着来的有两个军医。他们蹲下身仔细地给蓝河检查,神色阴晴不定:“蓝小哥左臂拉伤,应是重物所致,其他地方没有明显外伤,不过……”

    叶修和邱非都拎起了心。

    “他恐怕是在毒兽身边待了过久,不慎吸入了一些毒气,不及时解的话会影响呼吸。解倒是不难,就是缺的一味药得到东边的城里去取。”

    叶修闻言,立即吩咐邱非去安排:“找几个可靠的,驾马车送他过去。”

    邱非点头,刚要起身,叶修又拉住了他,取下了挂在床头的兔子花灯递给他:“我就不给他留信了,你把这个挂到马车上。”

    邱非接了灯,飞快地跑了出去。叶修则小心翼翼地下了榻,取来热毛巾,蹲下来替蓝河擦掉了脸上和手上的血污,然后捉住他的右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可惜他没能温存多久,邱非就带人来把蓝河抬走了。叶修久久地站在帐子门口凝望,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第19章 第 19 章

    “将军,我们现在做什么?”传令兵跟着跑了出来。

    叶修沉吟片刻,走回了帐中:“吩咐全军养精蓄锐,今夜子时出军!”

    当晚,邱非领兵发起进攻。待他进入敌营后,却发现根本无需多费人手。饲养毒虫的坑已经被惊恐的蛮夷士兵填上了石灰,而那些毒兽则被剿杀大半,也因此让蛮夷折损了足有一半人马。邱非带领的部队只是解决了剩下的少数毒兽,就轻松地夺下了这一城。

    不过再往前去,就是中原人无法忍受的沙漠深处了。新任的蛮夷王就和他的残余兵力蛰伏在沙丘之后。邱非便下令在原地驻营,自己则去请示叶修。

    “这样,你去找个人来,不要声张。”叶修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身形得和我差不多,还要力气大的,要能扛得起天机银铠。记着,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邱非心念电转,恍然大悟:“您这是要声东击西?”

    “嗯。再让弟兄们去冒险不是妥当的法子,不如我自个儿亲自去一趟。”叶修郑重地说。

    “可您这刚有点好气色,不如换我去——”

    “小邱,”叶修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的劝阻,搞得邱非以为他下一句要说点什么忠孝仁义之类的大道理,却没想到他瞬间换上了一脸怜悯,“你还年轻,没有家室,不懂相思之苦也是自然。我自己出马,才能最快地解决问题。”

    邱非嘴角一咧,暗自决定今天要往叶修的姜汤里丢点黄连。

    “好了,我就出马这一次,后面的活计就都交给你。我以后保证好好歇息,不给你添乱!”叶修信誓旦旦地说。

    邱非有点脑壳痛。师父都成家了还冲他撒娇,他真的很需要师娘来救场——“说好了啊。不然蓝小哥回来我也不让他进火头军的营帐!”

    叶修连连点头,把他推了出去:“你把天机银铠带过去安排一下,三天后的亥时让他去敌营前面叫阵,只管骂,不用出兵。”

    邱非一边点头一边嘟囔:“该骂点什么啊,我不会。”

    “你这崽子,嗤,”叶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去找几个老兵油子教你。”

    “哦——”邱非懵懂地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叶修轻笑一声,踱步回去,开始整理自己潜行的装备。他知道,蛮夷王杀了一个还会有一个,自己得去找一个倾向于和谈的部落首领,扶持他登上王位,并许以边境贸易往来的便利。毕竟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能安安生生牧羊放马,买得到、用得起中原人的物件,他们也不愿惹是生非的。

    等到西北平定之日,他一定要寻个好地方,种上一堆桃树,买上千百个坛瓮,和蓝河一起做桃花酿。

    叶修思及此,唇边又不禁漾起笑意。他回头瞥见蓝河的妆箱,便打开来,取出了画眉的几支炭笔,珍重地揣进了怀里。接着,他背起包袱走出了营帐。去和邱非说一声,他就可以出发了。

    两日过去,蓝河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

    “蓝小哥,你总算醒了!”替他喂药的士兵惊喜地说。

    “真的?”马车的帘子一掀,外边两个拿着草杆逗马的士兵也激动地探进头来。

    “我……我这是在哪?”蓝河晕晕乎乎地想坐起来,士兵急忙又给他喂了些温水。

    “你刚到城门口就晕倒了,军医说你是吸了一些毒气,得到东边的城里才能凑得齐药,叶将军就派我们四个送你过去。”士兵解释道,“不过我们担心时间拖得太久,就先派两个人过去了,剩下两个人赶车。这不,刚有一个先回来送药了。你先吃点干饼子垫垫,另一个还在城里买些热的吃食,等会儿就能赶回来。”

    “你们将军安排的?他现在怎么样了?”蓝河担心地问。

    “他已经醒啦,应该没有大碍了。毕竟我们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从来都能逢凶化吉。”士兵笑呵呵地说。

    蓝河这才放下心来。他接过干粮开始啃,目光突然注意到了马车里挂着的花灯:“这怎么会在这儿?”

    “哦,那个花灯啊。将军说让我们带上的,说来不及给你留信了,让你安生歇着,不用多虑。”

    蓝河闻言,心里一甜。还算是有良心,知道给自己留个念想。

    他吃完干粮,想起来活动活动,就取下花灯出了马车。

    “蓝小哥,你看着点脚下啊。这边山可高了。”他们关切地叮嘱他,“你身子才好,别随便用轻功,担心伤肾。”

    不是!伤身就罢了,伤肾是什么鬼道理?

    蓝河忍俊不禁地点点头,小心地挪到崖边。原来这正是上一回叶修过来接他的地方。夕阳渐渐下落,深不见底的峡谷越发使人晕眩。蓝河点起花灯,指腹在团成一团的狐狸上边摩挲着颜料凝结成的纹路。他出神地望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峭壁,在那上边就是前一回他与叶修一起吃烧烤的山洞。

    忽然有一群飞鸟从林中惊起。蓝河皱起眉,转身刚往回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提醒那三个士兵警惕一些,就发觉脚下泥石坍塌,身侧的峭壁也有巨大的石块兜头砸了下来。蓝河下意识地伸手去够那棵叶修吐山楂籽儿的歪脖子树,却没能抓住,反而把手里的花灯勾在了枝头上。最后只有那块刻着“天机”二字的银色四方珞被他扯了下来。尔后,他就脚下一空,朝崖底坠去了。

    上空又传来了几声山石崩塌的巨响,但这些蓝河都顾不上了。他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视野里只有峡谷上方夕照染红的一线天。再后来,他就失去了知觉。

    “将军!将军!”传令兵一路高喊着,扛着一个满身泥水与鲜血的士兵冲进了叶修的营帐。他见里面除了穿着天机银铠的叶修还有邱非,不禁欲言又止。

    邱非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叶修”,咳了一声:“将军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