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世家的子弟,都有相交甚好的好友,像孙堃与夏七关系就不错,孙堃常年只知读书,而夏七属善于习武,于是两个人总是精诚合作,只要孙堃受了难为,夏七自然就会出手相救,当然作为回报,孙堃就帮忙处理上书房里的师傅下达给闻人誉的罚抄。
别看孙堃这小子在自己老爹和众人的眼中,各方面都不是很出众。但是他只有他夏七才知道他有个技能,就是特别会模仿人家的字。尽管闻人誉是个傻子写出来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但是只要让孙堃看上几眼,那么他就能够将那份歪歪扭扭写的丝毫不差!绕是上书房里的师傅多是写研究字画的名家,却也看不出丝毫的纰漏。
“臭小子!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怂!你他妈就知道拿夏七来唬小爷!”其实夏七这两个字到底还是吓住了陈见徽,他紧紧抓着链子的手都捏紧了。
盛京城的人都知道,陈见徽这小子虽然无法无天,但是平生有两怕,一个就是老爹陈有龙,另外一个就是夏七。他哥哥陈见素还排不上名号。毕竟陈见素是自己的哥,顶多吓唬吓唬自己,但是夏七就不同了,那抓住自己了简直就是一顿实在的暴打!多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见徽吃了夏七好多次亏,他也没胆子让自己的狗咬死孙堃,所以陈见徽只能吃瘪了。
孙堃眼见陈见徽似乎是微微有些收敛了,这才慢慢敢从地上抱着自己的狗从地上起来。
孙堃今年不过十三四岁,而陈见徽已经十五六岁了,两个人其实是只差了两岁。但是陈见徽身上有安国侯家的底子,所以身材挺拔,况且又牵着狗,一副气宇轩昂的,高挑出众的样子。与之一对比,比较年幼的孙堃比他矮了有半头,身子也瘦些,他怀里还抱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狮子狗,这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真的有点怂。
但是就是这样看上去有点怂的人,偏偏生了长比自己更讨女孩子喜欢的脸,有副讨长辈喜欢的好脾气,这就有些让陈见徽不能忍受了!
而且又因为孙伏休在朝廷中一直是比自己父亲更受皇上喜欢,所以陈见徽见了孙家的人就不乐意,孙伏休和孙坚他惹不起,所以最后就只能折腾折腾孙堃了。
“喂!我说!你为什么在这里?”陈见徽对所军训颐指气使惯了,所以语气上也啊怎么好。
孙堃只看智障一样的看了陈见徽一眼:“你有病吧!这是我家门口,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我还没问问为什么你会这里呢!”
“孙二方,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敢跟我这么说话!”陈见徽作势又要放狗,“小爷愿意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孙堃其实也知道陈见徽不敢真的放狗咬他,但是这鬼獒长得实在是凶狠,只牙齿一露,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就把孙堃吓了个够呛!
“谁……谁管你!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孙堃只急得乱叫乱嚷,但是他只嚷了没有多久,他眼睛忽然一亮竟是看向了陈见徽的后方,“咦!我说陈见徽,你看那后面是不是你哥!”
陈见徽心说自己岂是能被孙堃这点小伎俩给耍了的,所以陈见徽只哼了一声,不屑道:“想骗小爷,小爷是那样好骗的么?”
陈见徽话音刚落,那厢陈见徽的身后竟然真的传来一个声音:“见徽!你怎么又牵狗出来了!”
陈见徽听到这个声音只吃了一惊,狗也跟着吃了一惊,他们当然是认识陈见素的声音的,于是讪讪地同时回过头去,却见正是陈见素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拿眼睛正瞪着自己!
“大、大哥。”陈见徽有些吃惊,“你不是同父亲去东门家了么?”
陈见素皱眉道:“我是去了,如今这不是回来了么?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到了这里来了?是不是又带着狗出来吓人了?”
陈见徽愣了一下,立刻顺嘴胡诌道:“我……我来找孙堃玩的……对,我来找孙堃玩。”
陈见徽边说话,边指着自己的身后,但是孙堃这小子才不傻呢,早就趁着这空档直接跑回了自己家里去了。
陈见徽眼看着自己面前已经人影空空,立刻有些干瞪眼起来。
陈见素眼看着这光景,只轻嗤了一声,皱眉对着陈见徽说道:“就你小子还能找孙堃玩?当大哥是傻子么!你父亲的马车如今正在后面,有什么话,等着跟你父亲说去吧!”
“大哥!”陈见徽还想着再喊一声,然而陈见素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只是一夹马肚子,就向着前方奔去!
“大哥!你倒是帮我把狗捎回去也行啊!”陈见徽眼巴巴看着自己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给气的直在哪里跺脚!
然而他脚还没有跺完,身后却俨然传来了一阵马蹄踢踢踏踏的声音,和一声轻轻地吆喝声。
陈见徽回头一看,却正是自己家的马车,而端坐在马车之上的人,他也认识,是他家的车夫陈祎。
陈祎今年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却是自小在陈家长大的,是陈家的奴才,驯马驾车的功夫相当不错,所以年纪轻轻地就可以为自己的主子驾驶马车了。
他显然是认出了陈见徽,于是立刻拉停了马车,有些意外地看着陈见徽。
“咦?小公子怎么在这里!”
陈见徽本来还想躲躲,他一看陈祎居然在他面前停下了,这可真是躲都没法躲了,他只急被陈祎气坏了,他平日里对陈家的下人没什么好脸色,陈祎他更不放在眼里,于是只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就你眼睛尖!小爷我愿意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你能管的!”
陈祎一愣,脸色有些发白,毕竟当街被人给骂了,任谁都不会觉得光彩,但是陈祎是被他骂习惯了,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
倒是陈见徽这一声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惊动了马车里面的人。陈见徽的话音刚落,陈祎身后的车厢门却是被咿呀一声推开。
车厢的门被开开半扇,黑洞洞的车厢里面,赫然是冒出了陈有龙那张熟悉的脸。
“爹……”陈见徽有些心虚地底下头。
陈有龙的目光在在自己儿子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他也算老来得子,然而就是真的个儿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陈有龙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见徽的狗上,他终是冷哼了一声,那一声冷哼似乎跟平常的冷哼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熟知他脾气的陈见徽与陈祎却是不由自主地感觉脊背发凉:“你的狗,不想要了么?”
“不……不是!”陈见徽一时间有些慌神,陈有龙不是喜欢玩笑的人,他这条狗还是他娘想尽办法给他弄来的,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被自己老爹给弄没了。
陈有龙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陈见徽,他声音低沉,陈祎离得他最近,他几乎能听见自己主子咬牙切齿般的声音:“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见徽听见自己的父亲如此说话,脸色却只有惨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低着头。他的那只狗似乎也对陈有龙的气息有些恐惧,但是鬼獒再恐惧,它却是个只认一个主人的畜生,所以他一发现陈有龙气息有些阴鸷,似乎是对陈见徽有危害,这疯劲儿一上来,竟是硬生生冲着陈有龙的马车猛冲过去,冲着陈祎疯也似的嘶吼!
鬼獒的相貌本来就凶狠无比,如今发起疯来,更是骇人!拉车的马匹眼见着这凶猛的样子,都纷纷受惊,向着身后退去。它们这一退到不要紧,连带着整个马车都晃动起来。
陈见徽看到这一幕,脸上最后的一点血丝都没有,一把就死拽住了栓狗的铁链。
而好在陈祎眼疾手快,眼见马匹都受了惊,立刻牵动马缰绳,保持着冷静,嘴里不住地吆喝着,力图转移马匹的注意力!这才堪堪保住了马车没给受惊的马匹给震翻!
“爹……我!”脸色煞白的陈见徽力图解释着什么,然而陈有龙的身影却在马车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赫然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你的刀。”陈有龙向着身边的陈祎伸出了一只手,脸上的表情已经冰冷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陈祎听到这种话,先一愣,但是他不敢多犹豫什么,只能慢慢从自己的腰间结下了自己的佩刀。
陈有龙连看都未看他的佩刀,只随手接过又随手掷到陈见徽面前的雪地上。
“自己解决吧。”
“爹!”陈见徽当然知道陈见徽的意思是叫他杀了这只鬼獒,但是自己毕竟这是自己新得到,若是随随便便地杀了,他又如何舍得!
“养一顿子,却来咬自己人,留着做什么!”陈有龙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寒光,“杀了!”
中气十足的两个字,看来是真的怒了!
陈见徽一时间低下了自己的头,似乎是有些微微颤抖,他看着地上的匕首,似乎是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但是陈有龙身边的陈祎却是所思地看向自己主子的脸,他注意到,他主子明明是在跟二公子说话的,但是不知为何,他主子的目光,却始终聚焦在大公子远去的方向……他一直目视着前方,眼睛里似乎是布满了血丝,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是被陈见徽的狗给气的。
但是陈祎却知道,他是在气陈见素,而且他还注意到,就在自己的主子看够了那远去的方向之后,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身边的那座宅子……而那,正是相国孙伏休家的宅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借您背上的公子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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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胡同之中,此刻的气氛依旧十分的紧张。
吕见福自从被孙坚一脚给踹了出去后之后,就一直窝在角落里没敢出声,只能眼巴巴看着孙坚冷着一张脸,在他的面前晃悠来晃悠去。娇花原先看着孙坚的眼神一直是妩媚的,但是自从自己男人被孙坚一脚踹到墙角之后,她看孙坚的眼神就变了。她甚至有些惊恐地向着身边的娇草的方向挪动了几下。挪动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的拿眼睛偷偷瞄孙坚一眼,似乎是害怕他再次发飙一次。但是其实她完全不用这样在意,因为孙坚的注意力里压根就没有放在娇花的身上。
因为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郭大娘的身上,郭大娘刚才也是看见了孙坚暴怒的样子,现在她一感觉到孙坚的目光,她的后脊梁骨就隐隐地发凉。
“你曾发现他们家里有死鸟,是不是?”孙坚终于对着她开口了。
郭大娘低低头:“是我。”
她说了这两个字,然而脑海中却忍不住滑过白瑛和煦无害的脸庞,自己的确是曾经发现过吕见福他们家有死鸟,而这件事情,她也只跟白瑛一个人说过。
“怎么发现的?”
“他曾经抓了我的猴子,我为了将猴子救出来,就爬了他们家的后墙。当时我的猴子被他拴在茅厕边,小猴儿手贱,便刨了他家的地,结果那地下就看见了那几只鸟。”
孙坚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点头:“你说的话,有谁能作证么?”
“应该、应该当时没有人看见。”郭大娘面对孙坚阴郁的气息,说话都有些结巴,“不过,后来吕见福知道是我将猴子给偷了出来,还曾经跑到我家门口与我吵架,当时很多街坊应该都听到了。”
“是这样么?”孙坚转头瞥了吕见福一眼,吕见福一张黄脸都吓白了,点头道:“是、的确是的。是她将猴子弄了回去。”
孙坚继续转头看向郭大娘,以及她的体型:“你说是你爬了他们家的后墙是不是?你现在看上去少说也要快五十岁了,你是怎么爬上他们家的墙的,而且又是如何不被人发现的?”
郭大娘继续低着头,如实回答道:“大人说的是,我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但是因为平日里是耍猴为生的,身上有几分武艺,比寻常的妇人身体更好些,也灵敏些。至于为什么没有被他们发现,那是因为当时这吕见福正在给他女人上药,另一个也似乎是在陪着,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院子。”
孙坚这次没有立刻转头向吕见福求证,反而是对着郭大娘挥挥手:“爬一遍,我看看。”
郭大娘一愣,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押解下。向着门外走去。
然而她刚转头,孙坚却又叫住了她,而后孙坚身后的执金吾走上来,递给她一张白布,这白布不是普通的白布,而是刚在蒜汁姜汁和陈醋中浸泡过得,这本来是仵作查看恶臭的尸体的时候才会用的方法,但是现在却用来挡挡那死鸟身上的臭味。
郭大娘知道孙坚这是好意,虽然这蒜姜醋的味道也不怎么样,但是她还是没有嫌弃,带上这东西出了门。
“白大人也来一个吧,我们去后面看看。”孙坚直接将白布递到了白尹的面前,白尹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
“我可以忍。”白尹说的很干脆,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孙坚一愣,不明白白尹会如此抗拒,但是白尹肩膀上的燕宛却忽然抬起头来,面向一边的孙坚:“他不喜欢姜。”
白尹不喜欢姜,闻人夏和闻人司都是知道的。因为从白尹给他们做饭的那天开始,他们就从来没有在白尹给他们做的饭中,发现过姜这种东西。在燕宛印象中,白尹唯一一次吃姜,是在仁德九年,他在长白山“遭受袭击”之后,当时白尹将他救出来之后,就将他藏在一个山洞中养伤,山洞阴湿,他自己又如同惊弓之鸟,所以一来二去他就受了寒。当时白尹为了治疗他的风寒,曾经硬着头皮在洞外给他熬姜汤,但是白尹刚将姜下进锅里,热水刚将那点儿姜末煮开花的时候,白尹哇地一声直接吐在了锅里。白尹不服,坚持要熬第二锅,结果这一次直接连胆汁都吐了进去了。
当时闻人司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向来应该是身心俱疲,生无可恋,但是他眼睁睁看着白尹这样一个冷酷的人,因为个姜味在他的面前吐了两次,他竟是再也忍不了了,特别没良心的就在白尹面前笑了。
您能想象北冥的第一,长白山白家的翘楚,皇上跟前最得宠的白尹白景行大人是个闻见姜味就秒怂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