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学文迟疑一下,轻轻抬头,一下愣住了。阳光下,陛下脸色苍白,双颊微微凹陷,身形也消瘦许多,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他微微色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轻笑一下,秦宇一抬手,转身说“跟朕来”
申学文起身跟在他身后,前方不远,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手持赤木短弓,腰杆挺得笔直,瞄着靶心。
“通儿”秦宇叫了一声。
秦通扭头看向他,放下手里的弓箭,快步走到他身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叔父”
“嗯”秦宇拉起他的手,侧身指着申学文“这是申先生,过几日朕让他到你宫里,你好好跟申先生讨教”
“申先生”秦通冲他行礼。
“小殿下多礼”申学文慌忙回礼。
“之前派到你身边的那个侍卫如何?”秦宇摸着他的头问。
秦通笑笑,仰头说“邓侍卫饱学之士,侄儿受益匪浅,就是··就是,当侍卫不行”
“呵呵,你记住就行了”秦宇笑笑,挥手说“去吧”
“侄儿告退”秦通再次行礼,又跑回校场。
申学文站在他身侧,目送离去的秦通,放在两侧的手臂轻轻颤抖。
“申学文,朕的这个侄儿”秦宇转身看他“你愿意辅佐吗?”
“陛下!”申学文咚的跪倒。
“初见时,朕未过而立,你刚及弱冠,已是惊才艳艳,你给晋国带来了新政,一转眼天下诸郡均设学宫,念子平之嘱托朕完成了,但是朕不能护国政一程了”
申学文低着头,眼眶发酸,双拳紧握“陛下,微臣··”
“申学文,朕不会原谅你,因为你间接害死了坚儿,你欠秦氏一条命,朕留你这条性命”秦宇看着秦通的方向,负手淡淡的说“你要一生忠心他,辅佐他,申学文莫忘了你今日之言,以天下为己任,不存私心”
“微臣领旨”
“退下吧”秦宇挥挥手,带着李晗缓步离开。
第409章 最近的距离
夜晚的寝殿更显的空旷,为了保密,秦宇近身照顾的只有李晗和白云飞,至于其他宫人更是越少越好。
寝殿内,秦宇趴在床上,随着最后一枚银针从身上取下,他闷哼了一声,浑身哆嗦。白云飞立刻抓起旁边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连盖两层才罢手。
“怎么样?”他问。
“比··吃药好”秦宇翻身,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阵阵的哆嗦。
白云飞将一个手炉放到他被子里,沉默的收拾东西,不去看他。秦宇瞧见他冷着个脸,抱着手炉,调侃说“这么冷,还不如晕过去呢?”
“你以为晕过去很好吗?”白云飞冷眼看着他“每一次晕过去,你都有可能醒不过来”
“这不是都醒过来了嘛”秦宇小声嘟囔。
“你··”
“我是相信大侠”秦宇赶紧安抚说“大侠医术高明,小小施针难不住你”
“呵··你不是说我治不好你吗?”白云飞冷笑。
“那是气话”秦宇谄媚的笑笑,对他说“陆琮回禀,有人在祁山西麓,羌族边地看见过那种雪莲,我以命人去查,所以大侠的话,朕怎么能不信”
“真的!”白云飞眼睛一亮,忘了刚刚的一切说“有说是哪里吗?”
“呃··回禀说二十多年前,有人在某座山峰瞧见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但至少说明这雪莲存在,我已命人进山,细细查访”
“可惜你这样我不能亲自前去,要不然还能亲眼辨别一下”
“放心,我的大军比你一个人快得多”
身上的寒意退去许多,秦宇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白云飞将那个手炉拿走,用手帕替他擦去额头的汗。
秦宇看着头顶不知在想什么,白云飞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一件事。
“秦宇”他看着他的眼睛开口说“我碰见了曾氏”
“哦”秦宇回神,笑着解释说“兄长求太后救治曾氏,本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情,谁成想曾氏竟然大好,虽然仍没有根治,却不像之前只有数月性命,我已经给他们赐婚了”
“太后?”白云飞眉头动了动问“怎么回事?”
“是钟行说典籍有记载,天神宫曾有人治好过曾氏之疾,朕告诉了兄长,所以兄长才来行宫的”秦宇笑着调侃说“这钟行没什么本事,乱七八糟知道的不少”
眼睑垂下,白云飞避开他,看向一旁问“我是问,你和南宫玉良是怎么回事?”
南宫玉良··小神官,感觉很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秦宇看向他,眼神变动一下,转向头顶“一言难尽,也没什么好说的”
白云飞张张嘴没有追问出口“你好好休息吧”他走到外间“有事叫我”
“嗯”秦宇点点头,闭上眼睛。
行宫的另一半,南宫玉良坐在角亭里,仰起头看着对面的宫墙,可惜目光太矮越不过墙头。
“太后”越弘站到他身后“您唤末将”
“越将军”南宫玉良站起来看向他,犹豫着问“陛下,是在行宫吗?”他也是听南笙说的,陛下似乎来了行宫,但是十分隐秘,并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越弘神色一变,抿着唇没有出声,南宫玉良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上前一步,双手握在一起。
“将军,我··您能让我见陛下一面吗?”
越弘脸色为难,太后是婉儿的救命恩人,他自然该帮忙,可是陛下至此本就是极为机密的事,连他都不得随意相见,更何况和陛下纠葛颇多的太后。
“太后”越弘跪下“末将不能答应你,末将有罪”
“我只是见他一面而已”南宫玉良看着他。
越弘跪在地上没有出声,南宫玉良后退回去,坐在石凳上苦笑一下“是我为难将军了”
“末将··”越弘看看他,于心不忍,却终究没再多说“末将告退”
四周一片静谧,南宫玉良缓缓走出角亭,站到那高高的宫墙前,掌心贴在冰凉的墙面,上前一步,他额头抵在墙上,凉意沁遍全身。
这样,是我能离您最近的距离了。
翌日,南笙跟在李晗身后,穿过九曲回廊,来到行宫西边,他看着前方,隐隐知道李晗要带他见谁。又穿过几道宫门,李晗推开殿门,示意他进去。
殿内没有一个宫人,屏风后坐着一个人,听见声音扭头说“南笙”
南笙快步走过去,鼻尖动了一下,闻到一股药味“参见陛下”
“你向小福子探听过朕”秦宇隔着屏风,看着跪在地上的南笙。
“是”南笙如实回答。
“奉太后之命?”
“是”南笙额头冒汗,向上瞥了一眼辩解说“不过,太后应该就是··”
“你好大的胆子”秦宇喝断了他的话,冷笑着说“朕叫你去看着他,你却奉命打探朕,南笙,朕该不该奖赏你忠勇有嘉,游刃有余啊”
“小人有罪,请陛下恕罪”南笙慌忙磕头。
哼,秦宇冷哼一声,隔着屏风盯了他一会儿,开口问“太后,如何?”
“太后仍是那般,看看医书,替曾夫人治病,再就是到园中散步,没做任何事,陛下放心”
“真的?”
“千真万确”
秦宇点点头,看着他又问“太后可有拉拢,收买越弘之举”
“没有”南笙赶紧摇头,看着他说“太后只替曾夫人看病,绝无拉拢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