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
事实是，谢轩大学四年也没怎么往这头跑，更别提有什么闲心去发现近路，只是在他大二那年，他高中认识的一个师兄正好毕业到这玩，谢轩接待了他几天，其中一天他无聊听谢轩的建议真跑到北帷街溜达了一天，商场一家没进，倒是这里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被他摸得一清二楚，第二天周末谢轩找他的时候，他便带谢轩在北帷街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谢轩这才知道了那些隐藏在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小路。
如今现学现卖，好在他记忆没出现偏差，看季思承一脸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劲，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没错。
谢轩像是算好了时间，十点他们准时又回到了北帷街最中心，那里的一棵高耸的圣诞树，霓虹灯早已一圈圈地将其缠绕，树上挂满各种装饰，金色的星星，花白胡子的圣诞老人装饰点缀其间，那一顶顶红色的圣诞帽在其中格外明显，像夜空中的繁星，最上面挂着的那个最大号的五角星也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宛若一轮高悬的明月。
树下聚集了不少前来拍照的人，三五成群几乎围满了整个圣诞树，借着路灯和霓虹灯投射下的五彩灯光，即便没有月亮挥洒下柔美的光晕，也丝毫阻挡不了人们的兴致，节日虽多，但恰逢周末且会挂起圣诞树的节日仅此一个，仅此一天，无关国度，人们只想在这一天有足够的理由与最亲密的人在一块，放松紧绷了一年的身心。
季思承抬手看了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再晚些他们就要赶回学校，他环顾四周，附近人太多，但有一处是例外——他把谢轩拽到了逆光灯下，这里的人相对少一点。
谢轩还没有站定，便见季思承匆忙取下身后的背包，在里面够着什么东西。
“你等等啊。”季思承说道，他身体倾斜，满腹心思全都在他的那个背包里。
没一会，他面露喜色，像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把包重新背回去，一只手摊在谢轩面前，借着昏暗的灯光，谢轩这才发现，季思承手里的是一个苹果。
小小的一个，被季思承的手掌包裹着，甚至上面还有些黑色的小斑点，谢轩有些愣神。
“平安夜快乐！”季思承笑嘻嘻地说道，不等谢轩反应过来，他便拉起谢轩的一只手，把那苹果塞进他手中。
谢轩低头端详了许久，几乎要把这苹果看出花来。
“这——我没猜错的话，是学校门口那家水果店卖的？”
季思承得意地点头道：“对啊，十块钱一袋，可便宜了！”
谢轩这才发现，季思承手里还有一个。
季思承也不客气，不洗不擦，直接把手里的那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含混地说道：“我来之前就洗了，直接吃就好，那家店的大叔跟我挺熟，卖我的水果味道都不错，你吃吃看。”
谢轩眼神黏着季思承，木木地拿起那个苹果，苹果在季思承背包里放的很好，没有他预想的冰凉，他咬了口。
嗯，味道真的不错，反正比他之前吃的都好。
他低头，看了看这个被他咬了口的苹果，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放声大笑，事实是，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哈哈哈哈，思承，你别介意，我就是想笑了。”他见季思承被他这一笑怔得一愣一愣的，他趁着间隙，解释道。
季思承莫名其妙，又咬了口苹果，谢轩在这笑得逗得他也绷不住了，像会传染一样，他也开始笑起来，他乐道：“你至于吗，就一个苹果，你笑点怎么那么低？”
“还说我，你不是也笑了？”
“我这还不是看你笑了，我才跟着笑的。”季思承不服气道。
“哈哈哈，行，你说什么都对。”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下苹果被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季思承把果核递给谢轩，谢轩自然接过后转身找垃圾桶去了。
等他回来，见季思承正对他笑得一脸灿烂。
一双针织手套在安静地躺在季思承手中，指尖部分还被他缝上了一块块尼龙布。
“生日快乐啊，谢轩。”季思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呃，我给你织了双手套，呃，针织的，所以在这个季节可能不太保暖，但”他急切起来，抬头殷切地望着谢轩“但是，天刚冷的时候戴正好，你看指尖缝上这个，你就可以戴着手套玩手机什么的，不用取下来了。”
说来惭愧，这手套还是一个月前他找邱霖，让人家远程指导自己织好的，可想而知，在邱霖教他的期间，那调侃的神色，让他几乎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要不是他学艺不精，没出师，他早就把视频给关了。
谢轩深吸一口气，接过手套，直接戴上，正好合适。
他抚摸着手套上的纹理，心绪翻滚，下定了一个决心。
谢轩一个跨步走上前，猝不及防地抬手将季思承衣服后面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帽子太大，直接罩住了季思承的眼睛。
季思承这一下子失去视野还没搞清楚是个怎么情况，便发现脸上痒痒的，嘴被一个温暖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瞪大双眼，怔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他知道，谢轩吻了他，确切地说，这是一个正在进行时。
谢轩的吻很没有技巧，单纯的唇贴着唇，季思承感觉自己牙齿都被磕了一下，饶是这样，季思承心里依旧窃喜着，就像有人在他心里点了团烟花，炸开，火树银花。
他的指尖颤了颤，心间也跟着颤了颤，整个人都酥软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思承感觉谢轩的毛领子和那双温暖的唇离他远了些，他把帽子摘了，正好见到谢轩站在他对面，也是扣上帽子，裸露在外的那半张脸借着灯光，季思承见那一块红的几乎透血。
“谢轩，初吻吧。”季思承回过神后，见谢轩这样实在难得，心里直痒痒，瞬间玩心大起，一个管不住，把心声说出来了。
谢轩干咳了好几声，脸好像又红了些。
“哈哈哈哈哈，告诉你，我也是哦。”季思承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不禁汗颜——自己什么时候脸皮那么厚了。
谢轩的脸早就红成了一团火，一句流利的话也说不出来，季思承这会舌头也打了结，正使劲数落他刚才的口不择言。
过了半晌，季思承才听到一句磕磕绊绊的声音：“我，我也有，东西送你。”
谢轩好不容易把这话说完了，他迅速取下背包，埋头在那摸索，不一会，季思承感觉他手里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是一条针织围巾，灰色的，无论是纹理还是手感都没得挑。
这么一比，他那织的七扭八歪的手套，一下子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是你……”买的吧，要不然怎么做工那么好？
显然，季思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织的。”谢轩腼腆地笑了笑。
这不科学！
“你之前有没有送过别人你织的围巾？”
“没有，你是第一个，围上吧，晚上冷。”谢轩拿过季思承手里的围巾，抖开，亲手一圈圈绕在他脖子上，忽然轻笑了一声道：“说来我们两个也是有默契，平安夜送东西送的都是针织品。”
季思承哼哼道：“那是，而且，你怎么能织的那么好？”
谢轩神秘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而且，你以后要是真想织，我可以教你。”
季思承不迭地摆手，一脸嫌弃道：“算了算了，织这玩意费力伤神，我就不是这块料，以后送你东西，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我是不会送这类的了。”
“好，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以后会送我什么。”
季思承伸个懒腰：“到时候再说吧。”
话语间，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他鼻子上，伸手一摸，指尖有些湿润。
“思承，下雪了。”谢轩抬头望向天空，静静地说道。
季思承顺着谢轩的目光，仰头，一片片白色雪花正飞舞在空气中，徐徐飘落，给无边的黑夜点缀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节日快乐。”季思承静静地说道。
“你也是。”
季思承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化在手心里一片冰凉，但没一会就被手掌的温度再次捂热了，他攥紧手心看向谢轩，后者正抬头望向天边纷纷扬扬的雪，灯光映在他柔和的脸上，像一幅画，季思承同大部分人一样，过这种节日纯粹是给自己找个理由休息，如今，谢轩的存在好像给它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至少在季思承心中，这一天，不一样了。
“谢轩啊，我希望以后每年的初雪都能跟你一块看，每个平安夜都能跟你一块过。”季思承喃喃道。
谢轩愣了一下，收回目光，定格在季思承身上，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季思承的头顶，他那早早被风吹乱的头发上正挂着片片雪籽，像树丫上的盛开的小朵梨花，当事人却全然未觉，依旧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凝望谢轩。
谢轩心中一阵悸动，时间似乎永久地停驻在了此刻。
他搓揉十指，把这一刻的季思承深深地印在心中封存后，温声回道：“嗯，我也是。”
不属于冬日的暖流，在两人间回荡。
在圣诞节结束后一个星期，季思承所不知道的是，几乎所有跟谢轩关系不错的男性亲戚都收到了一份礼物——一条暗色的织得歪七扭八的围巾。
第45章 第 45 章
圣诞节后，时间像得到了圣诞老人的雪橇，眨眼功夫，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今年元旦，大四的学生们几乎摆脱了期末考试的压力，季思承和谢轩两个宿舍的人在外面唱了一晚上的歌，等到早上六点左右才离开，季思承的嗓子早就哑得不行，一身在ktv蹭到的烟味，饶是这样，他依旧兴致不减。
回到寝室，他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奔赴公司，几近年关，公司的事务总是格外的多，大家都忙着拼业绩，即便是他这么个实习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跟着大家一连加班了大半个月，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每天同谢轩一起下班的时光。
谢轩作为技术人员，加班情况比季思承更严重，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只是由于他被允许在家办公，每天几乎见不到季思承的他，坚持要和季思承一块下班回学校。
小年这天，各大公司像没这回事一样，该加班加班，等季思承和谢轩在园区大门汇合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他们叫了辆车，或许还能赶在宿舍大门关上前赶回去。
车里的暖气充足，两人坐在后排，季思承还能听见车轮挤压积雪的声音。
他觉得是时候跟谢轩说说他思考了一周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