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反守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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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良辰低低地笑,最近仿佛流年不利,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你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呵呵,”周老爷子满意地笑了,“跟你打交道就是舒服。”

    这是一场两只老狐狸的世纪之谈,内容只有他们知道。事情似乎并不复杂,周老爷子的情报显然也在他预料范围内。

    “良辰,我只需要你去确认,确认之后的事,我会再做安排。人,能放则放。”

    “好。”

    温良辰答得爽快,可挂下电话,心情复杂无比,他已经安排了那个人去做一些事。现在,能够接近那个人,又可以逼出破绽的,好像只能依靠白夜,这两只一见面就像是八百年的死对头。

    他想了想,给白夜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是白夜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公事,可以吗?”

    白夜沉默了几秒,说:“你讲。”

    这样寡淡而生硬地白夜着实让温良辰不习惯,调整了自己心态,继续问:“安籽燎还没回去吧?”

    “没,他现在不用帮你们做调查,正好今天刚约了我见面,有事就说吧。”

    “……”温良辰顿了下,还真是直接,突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和白夜说话。

    这份沉默和尴尬,白夜自然感受到了,他也不傻,温良辰无缘无故问起安籽燎,再想到病房里他让陈炜去查的事,也能猜到几分,于是接过话说:“我和安籽燎去联系陈炜,你安心养伤吧。”

    果然,他不应该低估白夜的智商,冷静下来后的分析能力极具杀伤力,把温良辰堵得说什么都不顺畅。

    半天,他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有……帮我看着点陈炜。”

    “我会的。”

    白夜不意外,从他见到陈炜开始就觉得这任务有问题,眼睛骗不了人,相信温良辰也是有所感觉。现在,是要开始收网了吗?

    周环的案子,兜兜转转,从普通车祸案牵扯到郑家势力,又查到了刘志军头上,如果最后又说这起案子和他们毫无关系,那真的就是掩耳盗铃了。

    失踪的刘瑜,到底做了什么?带走了什么证据?

    周环的人际关系到底有什么没有被探查到的秘密?

    手机在掌中翻转了两圈,默默地落入左侧口袋。白夜想,无论他和温良辰的关系如何,至少还不会影响到公事公办。这一点,他们格外默契。

    第21章 突破口

    安籽燎问白夜,到底出了什么事。白夜只说,你帮我就行了。这种话,如果不是多年的挚友恐怕也没人愿意答应。

    只不过,为了这一句话,安籽燎逼问了他和温良辰的关系,最后换来白夜一句,我确实有点喜欢他,才歇火。这句话,白夜——至少现在的白夜肯定不会告诉温良辰。

    有点喜欢,有点心动,但已悬崖勒马。除非温良辰缠着要他负责。可相处下来,他以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陈炜被白夜约了去周环的社区广场碰面,到了以后,发现之前省心理专家的学生安籽燎也在,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更加郁躁。他不耐地问:“你们约我做什么?”

    “你知道温组到底让你查什么吗?”白夜在广场边的健身器材走过去,找了一个花坛边坐下,抬头问。

    陈炜还没回答,安籽燎咋咋呼呼地说了起来:“哦哟,之前跟我一起挺喜欢说三道四的是你吧?看着好像挺斯文,说起话来可得理不饶人啊,嘴皮子快得堪比吐钞机啊!梅组长那边你阳奉阴违,可温组让你私下干活你却应得爽快,心在曹营身在汉吧?”

    “你……”陈炜咬着牙才没有顶撞上去,安籽燎的说话方式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

    白夜伸手按住陈炜肩膀往前一步又问了一遍,“你到底知道温组的用意吗?”

    “当然知道。整个专案小组只有梅昕被抽走,其他人全部脱手整个案子。可是省厅组建的队伍却直接跳过了周环的案子,重点抓在筱雨和刘志军的案件上。但辰哥应该不这么认为吧……”

    白夜又忽然靠得更近:“对,他确实不这么认为。”距离近得让陈炜踉跄着往后退,像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看得白夜眉尖一耸,笑出了声,“怕什么?”

    陈炜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

    “哦,你只想和你辰哥靠近吧?”

    “白夜你不要欺人太甚!没事我就走了!”陈炜终于有点按耐不住,不想再跟他闲扯下去,转身就要跑。

    “陈炜,是温良辰让我找你的。”白夜见没法逗弄下去,才说了实话,果然,前面的人马上停下脚步转过来听他说,“他说,thc的来源还要继续查。”

    “为什么?不是已经查到是周环从朋友那里买来的吗?”

    “朋友?”白夜一声冷笑,挺直背脊靠向身后花坛旁的花架上,低头玩着从一旁侧伸出来的绿色枝桠,“资料上说得是周环在参军时认识的战士,那人退伍后却进了黑帮,长期倒卖非法药品。这没错,可是,是谁告诉周环去那里买药?周环怎么联系上的?周环的购买时间难道你没有看?他买了多少年?那些年买的药都去了哪里?在筱雨身上查出来的恐怕只是他这么多年来用的其中一点粉末而已。还有,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省厅放弃了这条线,只是单纯地给周环的连环车祸杀人案定了性?”

    白夜的话,别说陈炜听了大吃一惊,连安籽燎都像看怪人一样在他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问:“温组跟你说得啊?”

    “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看不出来?”

    安籽燎摇摇头:“我只懂心理,不懂你们的刑侦。”陈炜在一旁闭而不言,无话反驳,他承认白夜说得每一句,都对,都是极大的疑问。

    白夜嘲笑安籽燎:“你看看魏婉清教授,八面玲珑,你怎么不向她学习?”

    “学习什么?学习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

    话一说完,白夜脸色白了一层,随即苦笑,拍拍脸颊自言自语:“哎,说什么不好说这个。那陈炜,如果你同意我的看法,接下来就合作,不然我们就分道扬镳。哦对了,安籽燎,其实是温组特意让我去请回来给你帮忙的。”

    白夜伸出右手,陈炜在他的手掌和眼睛之间游离着,心思十八转了之后才轻轻握了握:“但愿合作愉快。”

    “一定。”

    周环所在的小区是90年代建造的,靠近中间的房屋普遍都是高层,外墙斑驳有些微脱落,而外围则是多层,靠近河流。周环则住在靠近小区入口处的一幢高层中。根据安籽燎和陈炜前段时间的调查来看,附近居民对周环的印象都很好,这一点与前期的调查相吻合。但唯一让人疑惑的就是周环妻子并不愿意接受调查。

    看不透的点,往往就是最大的疑点。白夜站着周环家门口,托着下巴想了想,没有先敲门,反而转过身问他们:“你们觉得邹鸿生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调查?”

    陈炜说:“可能不想被打扰。”

    但安籽燎却想了想才道:“如果周环真的和居民说的那样,是五好丈夫,那邹鸿生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就完全和调查相悖。她是逃避的不愿面对问题的,而不是为丈夫感到担忧或者为那些无辜的亡者感到忏悔,为什么?她有难言之隐。”

    “对!”白夜瞬间赞同了安籽燎的看法,陈炜叹了口气,靠到一边。白夜笑着转身问他:“陈炜,如果你是邹鸿生,现在这种情形下,怎么样才愿意和人说话?”

    “你不如试试对她说,我知道周环伤害过你……”陈炜其实也就是信口胡诌,没想到,白夜的目光变得晶亮,像是看到了宝藏,然后又无声地笑起来,狠狠地夸了他一句。

    下一秒,白夜想也没想,就按了门铃。

    叮当——

    叮当——

    屋子里传来趿拉趿拉缓慢的拖鞋声,声音在门口时停了一会,安籽燎指指猫眼示意。过了好一会,褐色的保险门才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拉开,恍惚间白夜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部老旧的黑白香港片——门被打开一条细缝,里面的人露出半只眼睛和半边满是皱纹的皮肤,用一双警惕的眼睛盯着你,然后说:“我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请离开。”

    说话时,可以看到一嘴的黄牙。

    白夜的回忆和现实重叠,甚至邹鸿生说得话都一字不差,他在女人要关门的一刹顶住了门板,说:“我和之前的人不一样,我知道周环对你并不好。”

    邹鸿生的目光忽然就从死鱼般的呆滞活了过来,白夜暗暗惊喜,没想到陈炜这小子脑子还不错,这是个巨大的突破口啊!

    心里暗喜,但表面上还是极其冷静的样子,他把安籽燎推到前面,介绍到:“这位是省里的心理专家,是他看出周环的问题,所以我们想跟您好好聊一聊。如果您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我们也会为您伸张正义!”

    安籽燎挠了挠脑袋往前一站,背着手掐了白夜一把,哈哈朗声一笑:“没错!夫人,如果不是我看出破绽,根本没有人相信,周环就是伪君子衣冠禽兽……”

    邹鸿生默默瞪了他一眼,说:“虽然你们说得挺好,这个借口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但很抱歉,你们请走吧。”

    猝不及防,门被哐地摔上了,三人面面相觑,才一分钟左右就碰一鼻子灰。但白夜百思不解,明明邹鸿生的眼里出现了波动,她为什么又要将他们拒之门外。为什么?

    安籽燎安慰他,说都先散了,从长计议,看邹鸿生的状态肯定有轻微的抑郁症状,不宜硬逼。

    白夜算是认可了,走出小区打算大家分道扬镳,陈炜忽然扣住他肩膀:“你不去医院?”

    “不去。”

    “那我去。”陈炜转身走出两步,发现白夜又跟了上来,不禁嘲讽,“怎么,怕我抢了你的辰哥?”

    白夜歪头一笑,风情万种:“不,我怕你害了良辰叔叔。”

    果然,陈炜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很快用冰冷的眼神掩盖:“我害谁都不会害他。”

    “不会害他?”白夜边走边笑得很大声,“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真心话。”白夜不会说,温良辰现在的病都是陈炜的杰作,但这又怪的了谁?

    陈炜嗤之以鼻。

    路过一家便利店,白夜冲陈炜挥挥手:“你好好照顾你的辰哥,我买点吃的回去邹鸿生楼下蹲点。”

    “白夜。”陈炜喊住他,“你已经被停职,而且只是个法医,为什么要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什么叫只是个法医?”白夜勾着唇角,手指把卫帽的带子拉长了绕在指节上,“看看魏教授,不说她做错的事,就说她的成就,我便望尘莫及。再说了,良辰叔叔吩咐的事,我怎么能不办好了?你照顾他的人,我照顾他的事,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