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龙八部同人)天龙八部之烽火录 [萧峰x慕容复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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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退了就好。”郭成默然片刻,沉声道。“……我方折损如何?”他早知大概战局,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损失了一百三十几名弟兄,斩敌首级一百六十。”包不同不顾天凉如水,将手中羽扇摇得“啪啪”作响,恨道,“折将军收了兵,可哪料得到熙河军的苗履贪功冒进。明明章学士三令五申,深入敌境不许超过百里,可他硬是抗命带兵前去乘胜追击,不想落入了夏人埋伏圈,阵型生生被一断为二 ,岂能不败?”

    “我听说了。苗履拣了一条命回来,回来却把责任全数推到折兄身上,怪他不肯发兵救援,先行逃跑。”郭成叹道。

    “不止。”包不同冷哼一声。“最可气的是那主帅王文振,信口胡言,一口咬定深入讨杀是折将军的主意,且未经请示就发兵救援。”

    “若是让这话传到朝中,”郭成摇头叹息,“……章相那暴脾气。”

    “章相得了战报,暴跳如雷,当天就派人飞马传信,命章学士斩了折将军,硬要他学那阵前斩马谡的诸葛孔明。”包不同露出心有余悸神色。“……章学士不明真相,险些轻信这些胡言,令我军折损一员猛将。那天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公子爷都瞧在眼里,他跟章学士据理力争,好容易将他说服,学士再与章相据理力争,往返四五通书信,总算保住了折将军性命。只可惜死罪能逃,降职还是难免。章学士也被罚了二十斤铜。”

    郭成闻言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章相跟学士再怎么说也是亲戚一场。难道一点情面也不讲?”

    “非也,非也,郭将军此言差矣。”包不同笑叹。“正因为是亲戚,这一个情面才不能讲。”

    “……我听说他在辽国受了伤。”郭成沉默良久,忽岔开话题,道。“怎奈太后一去,官家亲政,第一件事情就是征讨西夏,火急火燎召他回边关打仗。阵前哪容得半点闪失。须是不妨事才好。”

    他们此时已走至中军大帐跟前,帐前跳动着点点灯火。包不同闻言将羽扇往手心一敲,叹道:“待会儿就见着了。郭将军自己问他罢。”

    他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亦不等通传,自说自话一掀帘子就往里钻。守门士卒似熟知他习性如此,摇头哂笑,也不出手阻拦,道:“郭将军无需通报了罢?”

    郭成微笑示意不必。兵卒替他打起帘子,帐中炭盆暖气顿时冲出。

    他并不急着进去,在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夜里立了一会儿,凝神倾听片刻秋虫鸣唱。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步入账内。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两三章没有萧大爷的通告。姑娘们稍安勿躁,人是他的,场子也是他的,be not afraid

    以上大家观赏到的就是文青cut终极版·郭将军一镜到底·男主合同续约条件还在谈·《大宋最后的夜晚》的正片。enjoy

    ☆、第十章

    “那些城市既不可能重建,也不会被人记住。”

    —— ital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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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夏城尚未修建完毕,那日夏人以人马三万有余,军临城下。”

    一名黑脸膛汉子在发言。

    他身着青紬军袍,体格魁梧,貌甚雄伟,两道浓眉蹙得紧紧,一面说话,一面于帐内来回踱步,正是前日力战千军,守住了平夏城的泾原第六将郭景修。

    只听他说下去道:“……平夏城刚刚建起,仓促间拒马桩来不及布置。俺思忖着,城下挖有壕沟,足以抵挡一阵,谁想夏军攻城每骑携了一把铁锹,一把茅草,来势甚猛,似山崩海啸。他们冲锋时,各人将茅草投入壕中。属下不才,抵挡不力,被他们先锋猛冲几次,竟冲了过来。”

    他叙述至此,突兀地打住了,铁一般的汉子,双肩竟然微微颤抖,一时不能接续。

    帐中死一般静默,无人开口说话,纷纷注目地下,不去瞧他,保持着同情的、善解人意的沉默。

    郭景修深深呼吸几次,待情绪略微平复,方黯然续下去道:“……弟兄们都拼了死力狙战。无奈夏人来势汹汹,几次冲锋,冲破了防线,过河逼寨,冲突杀人,还以铁锹破坏城垣。若非有姚将军率七千士兵及时赶来增援,末将这条性命交待在城下不足为惧,怕只怕,平夏城刚刚修起,便失陷在俺手里。”

    他口中的“姚将军”正是熙河军大将姚雄。他正悄然独坐向火,神色萧索,听见郭景修提起自己名字,不过肃然一点头算作答复。他的英武脸容为火光所映亮,右臂缠着大片绷带,漫出斑斑血迹。

    姚雄隶属姚家军,十八岁即随父征战,于交趾战役中屡建奇功。郭成年轻时曾与他并肩出征交趾,与姚雄的同袍之谊格外深厚,乍见他带伤,不由一皱眉。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二位将军不惜性命,据敌于城下,令河西家无功而返。昨日老夫得了硬探回报,西夏国中招兵买马,多有异动,是不能善罢甘休,要卷土重来的动向。也足见我平夏、灵平二寨确是他们的心头大患。哪怕第二次举国尽出,拼了国中空虚,也要削灭这两座城寨。”

    此时帐内已掌上灯来。说话的是坐于上首的一位紫袍老者,火光不住跳动,映着他清癯容貌。他身材瘦削高大,神色淡泊,喜怒不形于色,正是全权负责西夏战局指挥的章楶大学士。帐内几名青壮年将领或坐或站,不披甲胄,人人俱着便服轻装,气氛较平日随意许多,不像正式军事会议那般如临大敌,想是一个接一个撞来,无心插柳凑成的一个非正式小会。

    郭成瞧见他同姓的结拜义兄郭祖德。此人编制隶属熙河军,性情憨直,此时以军人姿态正襟危坐,两只蒲扇般的大手规规矩矩搭于膝头,正聚精会神谛听郭景修讲述那日平夏城下战况。郭祖德身边立着的正是熙河军第五将:刚刚被朝廷严斥贬官的折可适。

    折可适的父亲乃是名将折克俊,家族世代簪缨,镇守边关。这一员小将生得剑眉星目,皮肤黝黑,虽然年纪轻轻,却性情沉厚,敏于决断,初入军队,已屡立战功,是熙河军不可或缺的一员虎将。此时他垂着头,出神地盯着地下火盆,手中慢慢地剥着一只橘子,间或将剥下的橘皮丢入火盆中。果皮于嫣红的火炭间舒展、蜷曲,发黑,化作灰烬;火光中随即蹿起一缕浓烈的寒香。

    包不同立于几步开外,一反平日挥斥方遒模样,乖乖地背靠帐壁立于阴影里,似乎巴不得令身上青衣与青色帷帐融为一体,别人瞧不见他才好。包不同身边几步开外即站着慕容复。他一膝半跪于榻上,低垂着头,似听非听,手中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把匕首,以剑尖连鞘于榻上摊开的地图上闲闲游走。

    郭祖德抬头瞧见他,招呼道:“郭兄。”郭成来不及回答,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姚雄忽一扬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帐内轰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将慕容复自沉思中惊起。他抬头,环视一圈众人,视线最后落到郭成身上——他们总有三四年不见了。

    慕容复却似不甚意外。他定定地望着郭成,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会儿,唇角慢慢地浮起一个微笑。

    可是这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一转头,已稳稳接着郭景修上一句话头朗声道:“……西夏骑兵长在灵活机动,去来飘忽,利于速战,却短于攻城。若于城内备足器械粮草,有个两三月的储备,夏军应知难而退。”

    在座诸将皆与西夏骑兵打了多年交道,深谙其习性,此时听他说得有理,俱默然微微点头。

    章楶早见郭成进账,这时朝他一颔首,以眼神示意了一个座位,提起火钳拨动着火盆中杨梅般的炭块,沉吟道:“这话不假。守城固然关键,平夏城虽坚固,但城外一马平川,兵不易守。依老夫之见,还需于城外道路险隘处安排兵马扼守,如此方成牵制之势。”

    “学士深谋远虑。”慕容复点头道:“……末将还有一桩担心。泾原一带农家猎户,恐怕需得暂时搬移至夏人兵马不可到处,权暂回避。”他并不细叙原因,但座中众人一听俱知,这一着乃是坚壁清野,断绝西夏人补给之意。

    他话音刚落,包不同已抢着道:“学士宽心。这桩差事老包理会得。”

    慕容复不等他说完,一皱眉道:“三哥。”

    章楶微笑:“老夫正有此意,只是刚才不便开口相求。包先生乃将门家将,又于子京军中随伺军旅多年。若不嫌这差事琐碎,倒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包不同连喏不迭,偷眼一瞥慕容复脸色,见他神色与平常无异,遂放下心来。

    “这守城的差事,最为关键。”章楶沉思着点头道。“前日硬探回报,说探得此次小梁太后准备亲征。平夏城若守不住,则四年边关苦心经营,前功尽弃。不成功便成仁。……不知谁堪担此重任。”

    最后一句声音压得低低,不似问句,更近乎自言自语。方才一直不曾开口的折可适这时却忽然立起。他将手中未吃完的柑橘往姚雄怀里一抛,单膝朝章楶面前一跪,不及言声,先将口中嚼着的橘子咽下,喘匀一口气,方慨然道:“愿为学士守城!”他的声音尚带着少年变声时未及褪尽的黯哑。

    章楶不及答复,另一个声音已接上来粗声笑道:“好事岂能都让年轻人占去?多少得给咱们老家伙留点儿功勋。”一只蒲扇般大手随即搭在少年肩上。回头一瞧,挤上来的正是郭祖德。他抬手向章楶一揖,笑道:“学士,守城这等便宜美差,不让给俺,怎么说得过去?”

    此时,一直独自向火,少言寡语的姚雄亦缓缓立起身来。他一语不发地向章楶一抱拳,并无二话。

    饶是章楶涵养了得,这时不禁也怔在当地,脸色变幻不定,有那么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但他毕竟在政坛摸爬滚打了三十几年,只片刻随即平定心神,脸色一定,肃然道:“各位的忠心,我知道了。今日老夫过来本是为了瞧瞧郭将军伤势。不论是守城还是于城外牵制防御,都是人选大事,容后待正式军事会议再议。今天不该以这些事务烦扰各位将军。”

    他起身趋前,亲自将跪于地下的折可适搀起。少年扶着他手臂立起,似待说什么,却又一笑,咽了回去。

    “好孩子,”章楶瞧了他好一阵,忽叹道。“那天让你受委屈了。”

    少年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望着他想要辩解,章楶却不给他机会出口,温然做个手势,扭身望向帐门口侍立的亲兵,提高声音道:“刚刚叫你们温的酒呢?”

    “酒已温得了。”亲兵应声答。“刚刚学士不曾吩咐,不敢送上来。”

    “怎么忽然间这样客气。”章楶笑骂。

    说话间酒菜即流水般送上来。他不再提起战事,只与将士谈论家常,穿梭于帐中殷切劝酒。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松动。

    “素闻郭将军海量。”章楶不知何时已来至身后,一手执杯,身后跟着一个捧壶的亲兵。

    郭成正与慕容复叙别后境况,急忙一回头立起,笑道:“不过弟兄几个平日混说。学士自何处听来。”

    慕容复一句话说到一半,见章楶来便止住。他并未起身,只以手指轻轻抚摸酒杯,微笑着瞧他俩对答。

    章楶“哈哈”一笑,自亲兵手中取过酒壶,亲手为郭成满斟。主帅敬酒,郭成不能拒绝。他倒也爽快,酒到杯干,一连尽了数杯,仍是面不改色模样,脸不红心不跳,一翻杯底,笑道:“承让。”

    章楶捻须笑道:“果然后生可畏。老夫像你这年纪时候,怕没有这般好酒量。”

    他东拉西扯几句家常,话锋陡地一转,开始盘问郭成戎边事务。郭成微觉愕然,但仍一条条照实以对。章楶见他对答如流,条陈慷慨,气定神闲模样,露出满意神色,微微颔首。又盘问几句,忽长笑道:“好!好!好!”一挥手止住郭成答至一半的话,道:“不用再说了。”

    慕容复一直含笑望着他俩,这时忽插进来,若无其事地打岔道:“章学士这下可放心了罢。”

    “……放心什么?”郭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章楶但笑不语,只往郭成肩膀上一拍,并不多作解释。他刚欲走开,忽似想起什么,一转身朝着慕容复问道:“你前日赴辽国出使,可曾探听得他国中对西夏态度动向?”

    “学士指的是?”慕容复神色不动。

    章楶闻言“哼”了一声,压低声音笑斥道:“你个小机灵鬼,不必连老夫也蒙在鼓里。官家欲联辽伐夏的意思,当时亦找老夫密谈过。”

    慕容复微微动容。隔了一会儿,正色简单地道:“不瞒学士。耶律洪基拒了官家提议。”

    “不出所料。”章楶点头,若有所思。

    他一歪身于椅上坐下,吐出一口长气,怔怔地瞧着帐中饮酒作乐的热闹场面。

    “……你可知道?”他的声音很轻,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疲惫神气,自今晚进账以来,第一次露出七十岁老人的面相。“自从我平夏、灵平二寨落成,占了河西家唱歌作乐地,西夏使节一波波赶赴辽国,不绝于路,前去游说辽国朝廷,要其出手干预,向我国施压。朝中近日来接连接到辽国照会,要我追还兵马,毁废城堡,速速对西夏休战,否则遣人‘有所别议’。”

    他顿住,低头寻思一会儿,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好一个‘有所别议’。”

    慕容复不语,双眼微闭,以指节轻轻叩击桌面,思忖片刻,忽问:“官家顶住了?”

    章楶笑叹:“官家顶住了。”他自说自话提壶满斟一杯,仰头一口饮干。

    “既然官家顶住了,那咱们就把城给他守住。”慕容复沉默片刻,简简单单地这么道。

    他与章楶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眼光投向郭成。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郭成眼睁睁听他俩打了半天机锋,硬是参不透这一桩公案。

    章楶“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径直立起身来。那亲兵捧壶一路跟在他身后,径自施施然去了。

    “你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