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开始包场,把整个青楼都包了下来,专门为了听墨惜弹琴。在这期间,他也会和他说上几句,喝上几杯,不问过去,不问来由。
可相安无事的平静却是不会长存的,在那些披着人皮的妖怪前来青楼捣乱之前,一个叫秦槐的男人前来找墨惜。
“你让我接近白千刹,杀了他?”墨惜并不懂秦槐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白千刹?
“只有杀了他,天华曜国才能真正安宁,否则,天华曜国将会成为一座妖城。”秦槐并没有点明其中的缘由,因为在他解释之前,那些对白千刹不服的妖魔鬼怪闯入了青楼。
楼下厮杀的声音引起了墨惜的注意,他一分神,本在他屋内的男人便消失不见了。
第66章 猫妖
打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墨惜刚打开门,一阵妖风吹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等他睁开眼时,人已被从阁楼上抛出去。
一只拥有数条尾巴的巨型黑猫甩着尾巴,将青楼内大部分的建筑体系都砸断了,它一甩尾巴,将打开门的墨惜从屋内往外打出去。
墨惜甚至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他已经被那个凌空跃起的男人接住,搂在怀里。
“你没事吧?”白千刹正好赶来,正好看到墨惜从阁楼窗内弹出来,便急忙飞身接住他。
两人尚未落地,那只妖物便破窗而出,朝着他们的方向张牙舞爪而来。
白千刹蹙眉,只是抬手张开手掌,那只妖物便受到外力冲击,往后弹开数米,撞碎了身后的数十座阁楼。
“我说过,没有我的许可,不得在天华曜国内作祟。”白千刹展开血蝠之翼,悬浮在半空,冷睨着受了重击倒地不起的猫妖。
“人和妖是不能和谐共处的,你搂着的那个人,是来杀你的,我只是在替你铲除障碍!”猫妖露出獠牙,想要再次冲上前来,而白千刹红瞳忽而泛光,那只猫妖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熊熊烈火烧尽。
“所有妖鬼邪神!给我听好了!墨惜是我白千刹的人,除了我,你们谁也没有资格动他半分,否则下场犹如今日的猫妖!”白千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天华曜国,方圆几千里的妖鬼邪神都稍作停顿,将他的话听去。
而后的日子,墨惜被白千刹接入了宫中。
“你是来杀我的?”白千刹将他安置好时,问他。
墨惜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忙跪下来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既然没有,以后不要露出恐惧我的眼神,我讨厌这种眼神。”讨厌你用和他一样的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说完,白千刹转身离开了他的住所。
那是一间有荷花池和前院的阁楼,是白千刹命人按照山庄曾经的模样打造的,他曾和梓昱生活过的地方。
可即使再相似,也是不一样的……
墨惜本不知道梓昱是谁,也不知道白千刹和梓昱的过往,直到他在白千刹的寝室内看到了那副画卷。
“画卷里的人应该不是你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墨惜身后传来,他急忙将画卷放回原位,转身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水蓝色的襦裙,面容清秀,和画卷里出现过的红衣女人长相极为相似。
“你是……?”墨惜看着这个女子,心想着,她应该也不是画卷里的女人,如果是,她不会问他这样的话。
“我叫若然,几年前被白千刹带回来的。”女子尔雅一笑,走到了墨惜的面前。她是宫内为数不多的,可以走入白千刹寝宫里的人。
“你为何直呼皇上的名讳?”墨惜有些吃惊,他入宫的时间不长,却极少听见有人在宫内喊白千刹几个字,眼前这个女人和白千刹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他是你们的皇上,不是我的皇上,而且,他从不让我称呼他为皇上,我都管他叫千沙,或者千刹。”若然也是非常坦诚,她笑着和墨惜说了很多关于白千刹的过往,关于那画卷。
若然原本是邻国的公主,被迫和亲,而她心中有意中人,所以在送亲时逃亡了。她是在大沙漠遇到白千刹的,白千刹救了她,与她在大漠中行走了数月,与她讲了许多事情。
若然觉得白千刹不是坏人,便跟他回了天华曜国,回来后,白千刹便把她留在宫中,准许她在宫内自由活动。
“也许是因为我和画卷里的女人相似吧,千刹不喜欢我喊他皇上,他也许在怀念某些人某些事吧。”若然继续说着,随即问墨惜的身份,“你叫什么?是哪里来的?”
“我叫墨惜,是秋菊楼的琴师,我娘是花魁。”墨惜将自己的来历全盘道出,随后和若然聊了许多杂碎的话题。
白千刹回来时,他们正坐在茶桌上喝茶,聊得都有些困倦了。
“你们在聊什么?”白千刹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若然起身打了个哈欠,告辞回房休息,墨惜正要走时,却被白千刹抓住了手腕。
“你留下来。”
墨惜颤了颤,忽而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惶惶不安,害怕这个男人又会对他做点什么。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留下来陪我说说话。”白千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松手补充了这么一句。
“是,皇上。”墨惜点头行礼。
“叫我白千刹吧,我不喜欢你喊我皇上。”白千刹侧目斜睨,眉宇紧蹙,他不喜欢这个代替品对他过于畏惧。
“是,皇……白千刹……”皇上二字快要脱口而出时,墨惜急忙改口,预防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发怒。
白千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眉间的沟壑渐渐平缓,他脱去了外袍,穿一身亵衣坐在榻上,朝着墨惜伸手。
“你过来我身边。”
墨惜犹犹豫豫,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白千刹叹息一声,随即抓住他的手拽入怀中。
台烛熄灭,屋内陷入寂静的黑暗中,而墨惜被身后的男人侧搂着,躺在同一张床上,有些不自在。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和你一起死去,会不会也是一种圆满?”搂着他的男人嗅着他的发香,开始自言自语,“你一定也舍不得我,所以才转世回到我身边。”
墨惜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并不是在跟他说话,他是在跟那个叫做梓昱的人说话。而那个叫梓昱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今往后,除了我,谁也不能动你分毫!”白千刹掀起被子,改在了墨惜身上,随后安稳地睡了一觉。
梦里,他在花海中遇见了年少时的梓昱,他们在萦绕着萤火虫的山洞里看瀑布,在树下看星河,一切恍如昨日。
夜,是宁静的,而宁静之中,却又有一些别的东西在躁动不安。
“我已经成功把墨惜安排在白千刹身边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一个头戴鲜花身穿花魁襦裙的女人正在巷子里和一个背影对话。
黑暗中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月光勾勒出男人的轮廓,他看起来像是和尚,却没有和尚的慈眉善目。
他说:“接下来,就到你了。”
“到我了?”女人明显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而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将一枚银针刺入女人的头颅内。
女人短促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而无人的巷子外面,行尸跳动,正在四处寻找猎物……
第67章 只有恨
中秋时节,白千刹带着墨惜回秋菊楼探望母亲,墨惜的母亲是个美人,只是生在青楼有些可惜了。
“民女参见皇上。”女人嫣然一笑,半蹲身子行礼,而白千刹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墨惜,你去楼下买点桂花糕上来,我想吃。”白千刹支开了墨惜。
起初,墨惜没觉得那里不妥,但他停在楼下小摊时,忽而想起白千刹是不吃人间烟火的,又怎么会忽然要吃桂花糕?
厢房内。
“墨惜和梓昱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吧?”白千刹冷不丁地抬眸,看着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笑容的女人。
“你都看出来了还需要我说吗?”女人见墨惜离开了厢房,便坐在了白千刹对面的位置,撩弄头发,“当年梓昱放走陆笺时,留下了两个愿望。”
“什么愿望?”白千刹蹙眉追问,他记得梓昱离开那天陆笺也逃狱了。那时候他一心想找梓昱,便没有在意陆笺的事情,而陆笺也一直没有再嫌弃风雨,他也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女人开始讲诉两百年前,梓昱放走陆笺的事情——
昏暗烛火下,梓昱深吸一口气,对牢笼里的人说:“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第一,将弑神刀送回胡家看守,若非天下大乱,此刀不得出鞘。”梓昱将手中的金刀扔进了铁笼里,随即从束腰处取出一张黄符。他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了一滴血,随后递给陆笺:“第二,留好这个,若千沙终有一日丧失人性,你可找到甘家的后人,联手将他诛灭。”
陆笺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好,你说的我都答应。”
“我不信你。”梓昱冷笑,扔出一张符咒,“下一个咒给我,若你违背今日的承诺,你将不得好死,子孙后代世代为奴。”
“好!”陆笺咬破手指,在黄符上印上了自己的指纹,随即念咒。
黄符忽而燃烧起来,火光跳跃在两人身上,最后,梓昱将钥匙扔进了牢笼里。
“明日我会带白千刹出宫,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梓昱转身离开了地牢,消失在黑暗中。
而女人并没有完完整整地告诉白千刹这些真相,她告诉白千刹的是——
梓昱至始至终都还是想杀他,所以留了弑神刀和一滴血给陆笺,等待一个可以杀白千刹的人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