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死生

分卷阅读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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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阳城长公主却是面也未见,更像是个阴毒狠厉的罗刹女鬼,是向人索命来的。

    陆照阳见他僵白面孔,一时悔了,不该嘴快与他说起了阳城那些事。

    “不怕不怕。不说她了。”

    阿雪一听急得哭出来,很是气,告诉他:“那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你躲起来呀!你的脸往外一晃,别说是不认识的人了,肯定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了,万一把你抓了,什么也不说,她就私底下将你砍了……”

    “怎么会,几个人能拿得住我?”

    “怎么不会?”阿雪一甩他手,瞪眼:“一个公主出行身边必是一群的人伺候保护,你有几只手几只脚可以敌得过他们啊!到时还不是束手就擒!”

    “阿雪。”陆照阳轻叫他一声,“冷静些。你这像什么了?”

    阿雪抿唇,静了会,自知过了,可还是淌泪,陆照阳也不知要如何说,阳城来了,往大了说确实严重,但倘若太过惊弓之鸟,显出那反常模样才更是打眼,很容易辨认出来,不若仔细小心些,还与平常一般。

    可是阿雪不懂,在他心里这阳城长公主分明就是颗煞星,是专门要来夺去陆照阳生命的人,不得不防,若是可以,他陆照阳应当立即远走高飞,只有走了才不会让阳城长公主发现。

    但显然他知道陆照阳不是这般想的,不慌不忙,甚至一点也不为这事慌心,但是真娘都亲自送消息了,怎么又能轻描淡写地过了?

    阿雪捂着脸,脑袋要涨了,他觉得脸上热得厉害,无光得很。

    陆照阳叹口气,抱着他躺回去,待他从容了些,才解释这其中缘故。

    “你听着,真娘她递与消息,这八个字看上去严重,但实际上她只说小心暴露,说明只要藏好,小心些便没事,倘若事情严重,她应当什么话也不会说,只会写逃这一个字,既要传递消息,这写的人要让人一看便能明白意思,也要让人明白下一步采取的行动,因此你只看了表面,却并未深思背后其因。更有阳城的护卫,他们是为了阳城而存在,只有她说了什么,这些护卫随从才会领命,永远是阳城在哪,他们便在哪,城门把守自有原来的人干,何需大动干戈削减阳城的身边的人,既要保护那自然贴身更为稳妥,所以要在街上碰到一个乱晃的护卫到是极难的,兴许到了他们走我们这还是风平浪静,你若真要担心不若担心他们邹家,他们才是处境危险,时刻在阳城的淫威监视下。”

    阿雪渐渐止住泪,定定望着陆照阳,“意思是其实不用这么慌是么?”

    “嗯。”陆照阳给他擦泪,长叹一声:“咱们家之前不是存了吃的?还有衣裳里不是封了暗袋,装了些贴身钱不是?你看,这般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有办法熬过去不是么?别哭了。”

    阿雪点头,使劲擦了脸,擦得红揉的一片,又将鼻尖痒痒的泪珠擦了。

    陆照阳知他心事容易重,不常放得下,为了叫他放心,去了医馆求了涂黄面孔的药汁,走路尝试低头耸肩,撇眉拉嘴,更是一副穷苦模样的铁匠,神色卑琐。

    可这药汁药性大,又是每日用,待晚间擦去,肌肤受不住起了红红颜色,模样吓人,时不时还烧了一般的痒。

    阿雪见他如此说不要了,不让他受罪,暗自自责起若不是他任性,哪会受这苦。

    陆照阳无奈,敲敲阿雪这榆木脑袋道:“虽难受,但至少保证不会被阳城认出来不是?你总顾着左右,一个法子叫怕了便不敢了,你要知道这与我而言不是什么苦,看你这到像是我死了一般。至少你要这般想,只要是对未来有好处的,那么受点苦也无妨是么?”

    “可我不想让你这样……你的脸要是好不了该怎么办……”阿雪仍是摇头,陆照阳深吸气,并不让他继续旋在这纠缠此事,略显强硬道:“好不了却也是你自个想的不是么?为何总要想些未曾发生的事?阿雪,这事并没有很大的危险不是吗?”

    他点头,不敢再说。

    “好,那就不要说这个了。”陆照阳说完,补了个笑,僵硬了些,身子也僵,总是耸肩低头,自然受不住,精神也不大好,当下话也未多说,叫早些睡。

    七日之期已过,一早这县长便愁眉苦脸,这神女和另一个丫头藏得到是好,愣是没有人影,他是想了半日也想不通,除了山上,草丛,山洞外,这两个一个老人一个十几的丫头,如何能躲了这么多天?便是询问了村民,也说没见过,难道成了仙不需要用水吃饭?

    这七日再是拖不下去,已有村民不满了,私底下没少说闲话,县长一面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一面是哀叹命不久矣,预备着遣散家中侍妾,自个寻出路去。

    至于那关在牢里的春雪,饿得半死也是不说,县长摇头,既然嘴巴硬,不若便放了罢。

    挥手叫人将春雪带出去,叫她走远点。

    下属叫他,神色担忧,县长叹上一口,道走罢。

    他战兢请罪,跪在外头庭院,晒着热油的地,烫得膝盖伛偻。

    门四开,打了帐子,阳城早起,还在吃饭,略吃了些便在没胃口,当口玉然又劝了吃了些,她问玉然都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玉然略叹口气摇头。

    阳城拧起眉,凝起一团郁愤,玉然上前指指外头,转开了都城的事。

    阳城起身,站在阶上,冷笑起来,扬手一拍,便有两名护卫带了一个人上来。

    “你认认,是不是认识的?”

    县长抬起头往旁一看,瞠目堂舌,说不出话,那人正是他刚下令放走的春雪,瘦弱身子被钳制跪倒在地,摁着脑袋朝地上埋。

    “你倒说说这像什么?还亏本宫不大放心,叫时时刻刻注意着,却不知你胆子这般大,竟还瞒着。”

    县长立马磕了几个响头求饶,“实是下官胆小,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找也找了,关也关了,这人便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小的也日夜不安,前几日还为此病了,求殿下宽厚仁慈,饶了这一回啊!”

    “你不必求,本宫也懒怠管,事后呈报上去自有母后定夺,至于那神女——”说此阳城轻蔑地扯了笑,“祈雨台可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

    “好,好,今儿便让你还有你们这的人好好瞧瞧。真娘——”

    她回头笑道:“你也跟着去。”

    真娘低头称是。

    一行人来至祈雨台,早已聚集镇上村里,围得是水泄不通,远见车架,跪倒一片,大呼万安。

    阳城登台,面色阴晴不定,那春雪又被带上台来,底下众人疑惑难道这便是盲眼的神女?却是见了不像——面面相觑间,又有人放了碎瓦片,强摁了春雪跪上头,春雪吃痛惨叫一声,那瓦片扎进膝盖,当即渗出冷汗,颤抖流泪。

    众人汗毛竖起,便想走,转身却见那黑衣护卫早将众人围了起来,连只鸟雀都飞不进。

    阳城不开口,底下的人也干等,他们不像阳城有人替她遮阴,端了解渴瓜果,哪怕烈日烘顶,滚滚热汗。

    众人敢怒不敢言,但一瞧台上那春雪,摇摇欲坠,苍白面孔,还受了酷刑,如此一想便觉得好多了。

    已到正午,有人受不住晒了晕死过去,立马护卫上前将其拖出,不知带了哪去。

    一人去了,陆续便有更多的人晕去,皆知这里有晒死人的情况,心中无不怕惧,这些人里头可还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阳城久等人不来,便不再等下去,道:“动刑罢。”

    玉然示意,一名结壮大汉上前,手持铁刀,扬刀要将春雪头颅砍下,却听人群一道高声,刀停,原是春阳扶着神女,步上祈雨台时,神女将春阳留下,一人上去。

    “殿下,老妇已来,您请放了这个孩子罢。”

    “本宫还当你真个如此心狠手辣,要舍弃她了。”阳城笑道,便有护卫上前将瘫倒在地的春雪拖下了台,扔至地上,春阳赶紧抱起春雪,忙问她怎么样,春雪虚弱地摇头,直直张望着台上。

    阳城道:“既来了,那便祈雨罢,让本宫看看你的神力。”

    神女不动,阳城冷笑:“怎么,不敢?”

    神女道:“并非不敢,而是无用。”

    “无用?”

    此话一出,不止阳城未料及,底下人群也发出阵阵嘘语。

    “老妇所说却属属实,不曾一句假话。”

    “哦?可你难道不是自动请缨,找上了门来?这会子却又说不成,你可知道这般诓骗于本宫,可是要死的。”

    “老妇知晓。”

    “知晓?”阳城似被逗乐,倨傲问她:“既如此,你不是来祈雨的,更像是求死的。”

    神女面色恬淡,听闻此话并未言明,也不必说出个对与不对,如此她到像是轻盈擦过人间尘世而已,这般质问也不过是将这片轻盈白羽吹远,其柔软并未因着烈风五马分尸。

    阳城不愿多说,只当她是活长了,不耐烦罢了,便也不再啰嗦,让神女替了春雪方才的位置。

    春雪高喊一声奶奶。

    神女不回头,却道:“老妇还有一句要说与长公主听。”

    “说。”

    神女拿着白膜相覆的眼轻声缓道:“天下不仁,无才无德,死有余辜——阳城!”

    阳城面色一变,只听她眼珠翻覆仰天大喊:“你乃孤命,命中残虐,好自为之——!”

    “大胆妖婆!你竟敢诅咒太后与殿下!”玉然大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堵了她的嘴!”

    不等话落,眼前一花,阳城竟拔刀而起,冲向神女,一瞬碎血万千,底下痛哭尖叫。

    众人惊见阳城一刀一刀将神女砍翻刀下,稀烂面孔,红血溅裙作如火石榴,腥味弥漫作了胭脂水粉。

    阳城扔下刀,将神女的尸体踢下了台,春雪拖着血扑在尸体上,神女面孔仍在笑,嘴角弯弯。

    “扔了喂狗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面前仿佛有一条天路,看不到头【点烟沉思】

    以及今天前甜后虐,风味更佳doge

    ☆、66

    阳城长公主令下,谁也不敢替这神女收尸,况且各人各扫门前雪,兴许有着可怜叹息一声,但到头来还是心有切切焉,比起别人还是自个的命更为宝贵重要,人命如金如银,此时怜悯同情化为路边石子砂砾,普通而绊人跤的东西。

    陆照阳往回赶,阳城所作所为已叫许多人不寒而栗,这的人活了大半辈子,最为血腥残忍之事也不过是过年杀猪传了百来里的声罢了,何曾见过此般阴刻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