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金光布袋戏同人)【豪药】做人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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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麻烦不麻烦。”村长也摆了摆手。

    “真不用麻烦,我们一起住就成。” 岳灵休继续摆手。

    “真不麻烦。”村长这下直接掏出一部远古诺基亚,正要打电话嘱咐家属帮忙打扫间屋子出来,岳灵休便上前按住了手机。

    “我习惯和小鸩一块住,晚上有事情要说。”

    村长看了眼岳灵休,又看了眼鸩罂粟,懵懂地点了点头。“那你需要什么跟我说,这地方虽然破,但该有的还是有。”

    “一定不跟您客气。”说完,岳灵休从裤袋里掏出包熊猫烟递过去,“小鸩这段时间辛苦您照顾了。”

    王村长对高级香烟的认知还停留在硬软中()华,看到烟盒子上的大熊猫图案,他露出两粒黄色的虎牙,开怀地逗趣道:“哟呵熊猫的,是四川那边的烟不?”

    “不是,是上海的。”岳灵休拆了包装,拿出一根递过去,然后把剩下那包也塞进了他的口袋。

    “哎好!我试试看。”村长也不跟他多客气,把那根烟夹在自己耳朵后,然后很潇洒地挥了个手,做出一个出发的姿势。“我们去吃晚饭吧。”

    餐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桌子正中央放着一大盆竹笋烧肉,四周围着红糖饽饽、糖拌西红柿、炖小青菜和烤土豆,也算可以吃得。因为来了客人,王村长还特地拿了一瓶黄酒过来。有酒有肉,岳灵休便感到心满意足。饱蘸了红烧的肉汁,他将一块饽饽整个塞进嘴里咀嚼,然后鼓着腮帮子冲旁边闷声剥土豆的鸩罂粟指了指那盆大肉,示意他多吃点。

    整顿晚饭,殷若微都朝着岳灵休的方向双眼放光,仿佛在荒山孤村里寻到了一点令人兴奋的慰藉。但餐后看到对方把生日蛋糕放到桌上,并转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一旁沉默寡言的鸩罂粟时,她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巴瞪巴瞪地眨着那双饱含春水的眼睛,殷若微陷入了怅然若失。

    岳灵休带上山的三层生日蛋糕,经过一路的颠簸,在端上桌时已经轰塌成了一座罗马斗兽场。大概是觉得给鸩罂粟丢了脸,岳灵休看着蛋糕连咳了好几声。好在村里人歇息得早,医疗队和几个干部在饭后草草分着吃了点,说了几句生日祝福的话后,就各自散了,没在这个形神俱毁的蛋糕上有什么多余的发挥。

    岳灵休和鸩罂粟也跟着大家一前一后回到了村西的院落。

    鸩罂粟临时居住的房间虽小,到底五脏俱全。抬眼望去,家具是老旧了一些,但还算整洁。床对面架了台老式电视机,从后面探出两根接收线,看上有点像城市咖啡厅里摆放着的范特西风格的古董。

    鸩罂粟按着自己那头乱翘的短发,指了指柜子:“可以把包放这里面。”又转身指了指床:“就一床被子,你看要不要找村长再要一床?”

    岳灵休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他头顶,然后伸手过去摸了摸:“头发找谁剪的?”

    “村口王师傅。”大概是觉得在对方居高临下的视线下无所遁形,鸩罂粟索性拿手整个包住自己的头顶。见岳灵休仍是哈哈大笑,他有点不耐烦:“真是王师傅剪的。”

    鸩罂粟下乡前头发不长不短,但进了村后不知为什么就一阵疯长,很快盖住了耳朵,还有向下延伸的趋势。他心里想着该不会是自己在此地吸取了天地之精华,马上要成精了吧?

    怀着讶异的心情,鸩罂粟到处打听哪里可以剪头发,村长就给他举荐了自家兄弟。王村长的弟弟是打理茶园的一把好手,剪起头发来更是手脚麻利,十分钟就给他剃了个头。等鸩罂粟揽镜自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发型,已经和屋后的茶树差不大多了。

    被医疗队其他人打趣了几句他倒觉得无所谓,被殷若微嘲笑把头发染绿蹲茶园里可以融入大自然的怀抱他也没放在心上,岳灵休一来,他才真正开始恐慌。

    鸩罂粟捂着脑袋在屋子里无助地走来走去,没头没脑地问:“你喝水么?”

    对方摇了摇头,他又问:“你要洗澡吗?”

    见岳灵休终于应了一声,他忙一手端起一只脸盆,往里面丢了两根毛巾,又蹲下身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这里是公用澡堂,你准备下,我带你过去。”

    澡堂建在大院边上。鸩罂粟和岳灵休进去时,澡堂大爷正穿着胶鞋,拎着根水管冲地,见有人进来,才歪过头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又低头继续盯着出水的方向:“你们快点,要关门了。”

    岳灵休往里面探了探头,看有三间可以带上门的单独洗浴间便突然有了想法:“独立澡间还能用么?”

    澡堂大爷对新上门的生意很不耐烦:“我刚打扫完。”

    看价目表上写着“单间澡房10元/小时”,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一百块递过去:“开两间,一小时。”

    澡堂大爷接过钱瞧了瞧又摸了摸,最后揉了揉,才大方地冲里面挥了挥手:“去吧,别弄太脏。”

    岳灵休便拉着一手捂着头一手端着脸盆的鸩罂粟,匆匆往里间走。

    两人各自洗了一会儿,鸩罂粟那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岳灵休围着块巴掌大的毛巾,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第九章

    岳灵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都走在一条比较坎坷的道路上。小时候瞎子算命,说他是匹亥马,“亥水克制午火,病轻而难疗,但月德临命,重亦何妨”,到中年才开始转运,晚年得以享福。他早已步入中年,没想到运没转上,反倒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给耍得团团转了。

    在耳边掠过的飒飒山风中,他横竖没想明白:他岳灵休清清白白,对殷若微一点想法都没,怎么就落得个说不清楚,怎么就要临阵脱逃了呢?

    当他歪头看到鸩罂粟杀气腾腾地追在后面,手上还握着凶器时,当即大吃一惊,马上停下那自怨自怜的思考,心想这该不是在捉jian吧?于是他甩了把汗津津的脑袋,喘着粗气扭头对后面说:“我们有话好好说!”

    鸩罂粟握牢了手上那根两米长的木棍,气沉丹田,声音嘹亮:“那你先停下来!”

    刚才从窗台跳入草丛时,他正好看到脚边有根家伙,便弯腰捡了起来。因为有一腔的深仇大恨要报,他也没注意到边上那条断气的毒蛇,一脚便从尸体上踏了过去。

    山区地形高低起伏,岳灵休在马头村又是初来乍到不熟悉,因此一口气没能跑太远,不光没成功甩掉鸩罂粟,还不时被林中分叉出的树杈滑破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还踩到几块布满青苔的石头,滑溜着差点向前跌倒。

    而鸩罂粟经过这一个月的上山下乡,在当地行动起来已是如履平地,很快就抄到了身后二十米处。

    岳灵休眼见他脚下速度加快,一副追杀而来的架势,吓得一阵狂奔:“停下来你不会打死我吧?”

    身后的人不光没有否认,呼吸声倒离自己越来越近。岳灵休被逼得寒毛直竖,边跑边回头大喊:“我又没做亏心事!”

    鸩罂粟顶着满头满脸的热汗也在后面大叫:“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逃!”

    呼哧呼哧。

    岳灵休觉得自己跑了有好几里地了!并且一定已经冲出了马头村,往未知的前方而去了!他越跑心里越没底,冷风从鼻腔直钻入脑壳,弄得太阳穴都酸溜溜的痛,说话也开始不过脑:“这不是有些人小心眼吗?”

    后面的人当即脚下一个趔趄,踹来一块飞石:“你说谁小心眼?”

    “不是!”他跑得都快断气了,右下腹那里开始一抽一抽地痛:“我意思是……上次为了两盒月饼,你就……就差点把我急死,这次……你还……还不把我脑袋拧下来?”

    鸩罂粟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将距离不知不觉又拉近了五米。这时手上若有把十六米的大刀,他非得砍死岳灵休不可——不过嘴上仍是那套怀柔政()策:“你现在停下,我就不拧你脑袋。”

    岳灵休怎么瞅那架势怎么不像:“你骗谁呢。”

    看他痞成这样,鸩罂粟不禁大怒,肾上腺素爆发得犹如踩了油门,再跑十里地都不成问题:“我看你还是自己把脑袋拧下来吧!”

    岳灵休这下只顾得上逃命了。眼见着进了一片甘蔗地,下腹的跳痛却不争气地明显起来,他只能捂着肚皮猫着腰小跑,借此缓解不适。

    跟在后面的鸩罂粟却是越战越勇,两眼放光,拎着那根棍子也跟着冲进了甘蔗地。

    这块地鸩罂粟刚来马头村时,村干部带医疗队参观过,是一个田字的布局,四周用水泥修出两人宽的通道,中间是个十字梗,用泥土夯实,也有两人宽。甘蔗田的西北角斜着一条羊肠道,原是用来引水用的,直通到田地正中。既然岳灵休顺着田埂往中间跑,他就从羊肠道上穿了过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岳灵休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中间那块平地上,面色苍白,一副完全脱力的模样。

    鸩罂粟喘着粗气缓缓蹲下:“跑不动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干呕声。

    岳灵休侧转过身半撑起手肘,蜷着手指顶着不时作痛的腹部,歪头冲着田里张开了嘴。

    鸩罂粟看这反应马上变了脸色。他伸手架起岳灵休靠在自己怀里:“哪里痛?”

    指了指右腹下方,岳灵休若有似无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苦楚的呻吟。鸩罂粟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猜着了大半,于是果断转身蹲了下去:“我背你。”

    从这到马头村要走三里地,因为心急如焚,鸩罂粟一路上也不觉得累,咬着牙一口气奔到村口后,他拉住几个蹲着玩弹子球的娃,让他们快去找村长。

    十分钟后,王村长就飞着衬衫、下摆飘飘地带着陈医生赶来了。看着半靠在泥墙边的岳灵休和坐在一旁上气不接下气的鸩罂粟,两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村长,我跟你借辆车,带他去镇医院。”鸩罂粟撑着墙站了起来。

    “不去卫生所?”

    鸩罂粟整个人都被汗浸透,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卫生所设备不行,直接去镇里。”

    “好!你们等着。”取下别在腰间的车钥匙,王村长飞奔去旁边的路道上发动汽车。两分钟后,一辆银色的桑塔纳就冲到了他们跟前。

    陈医生自告奋勇地背起岳灵休后,发觉这大块头不是一般的沉。只是从墙根到车里的一段距离,就让他累出了一身的汗,难为鸩队长竟背了他一路——论体型,自己还比鸩队长要壮上许多呢!

    病来得急,疼痛加剧得也快。岳灵休半躺半倚在车后座,先还能颓唐地回答几句众人的询问,到了后来声音都低落了下去,接着连呼吸也微弱了。

    王村长看他这反应,以为是得了什么恶性并发症,急得一脚点油门,一脚卡着刹车,车身笔直地在u形弯道处一个侧移后,便毫不含糊地冲上直道。陈医生头上那顶鸭舌帽在拐弯时从脑门直接拔地而起,差点从窗口飞了出去。他抓住帽沿惊呼了一句:“村长,您这是漂移啊。”

    “啊?什么是漂移?”王村长仍然点着油门全程加速。

    而坐在后排的鸩罂粟搂着面色苍白的岳灵休,沉着脸望着窗外,其他的声音已经一概听不进去了。

    正值两季交替温度骤变,镇医院里挂急诊的人不少,好不容易排到他们,急诊的医生却表示普外做手术的医生今天刚好去市里开会,要晚上才回来,让他们再等六七个小时。

    因为坚持要马上手术,鸩罂粟不得不一通电话直接打去市卫生局说明情况。——卫生队本身就是政()府间联络下拨,病也不是大病,上面的批条一小时就下来了,只要求医疗队在不影响镇医院正常工作的前提下行动。

    之后又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熬到面色蜡黄的岳灵休才被推去做了ct和血常规。鸩罂粟和陈医生两人看完片子确诊是急性阑尾炎后,便赶往更衣室做准备。直到换上手术服,鸩罂粟悬了一路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等两人做完准备进了手术室,岳灵休已经脱了病号服光溜溜地钻在一条薄被里,肚皮上的毛发都被刮得干干净净。虽然腹部仍旧是一抽一抽的痛,他还是颤着手坚持自己签了同意书。

    手术是全麻。

    鸩罂粟和陈医生一个给他罩上三角氧气罩,一个给他推麻醉针。麻醉剂起效很快,岳灵休头顶上方那双露在口罩外的细长眼睛,没注视他多久就渐渐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整场手术时间并不长,等岳灵休醒来的时候,陈医生已经在给伤口缝针了。鸩罂粟见他转醒,便从帘子后面端了个盘子出来,然后拍拍他肩膀给他瞅那根阑尾。岳灵休有点晕血,看到血糊糊的东西,当即别转了头。因为麻药的效果还未过,他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的时候,岳灵休已经躺在了病房里,不过还是难以动弹——鼻子里通着氧气管,一手夹着心跳监护,一手绑着血压计。阑尾割除这样一个微创手术都如此折腾人,他突然明白过来之前鸩罂粟那句“千万别找我”。可见只要见了刀的病,无论大小,都挺折磨人的。

    思绪正不连贯地东拐西想着,病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陈医生。做完手术他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到床边帮岳灵休关了止痛泵,陈医生笑眯眯地说:“手术很成功,你再呆两天就能出院了。”

    岳灵休人还比较虚弱,做不了多余的表示,只拿一双眼往门外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