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沉迷种田的军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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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是极反对这件事的,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还是公子楚的远亲。公子楚自己都不帮衬他,自己为何要操这份闲心。

    可不知道元辰和嬴子诺说了什么,在二人秉烛手谈了局黑白棋后,嬴子诺便转了心思,不仅给了元辰百金,还把自己在咸阳城的几处铺子也交给他打理。出人意料的是,元辰年纪虽小,做事情却井井有条,沉稳的紧,没半年时光,那些铺子的盈利便翻了倍。秦王的信任加上敌国的财富,平阳君一时间成了咸阳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权力之大,财富之多无出其右,可谓风光无二。

    “你去哪儿?”见赤言扭着腰就往外府外走,秋离赶紧追上去。

    赤言掩嘴笑笑,“好不容易遇见个熟人,自然去看看元辰在做什么?”

    “哎——”还不等秋离阻止,赤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本是不想去的,她觉得这样偷窥他的过去不道德,于是便在原地等。可是在院子中呆呆的吹了会儿冷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差点疼的她昏过去。

    “赤言你妹!”她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痛的差点将牙咬碎。枝头落叶纷纷,肩上,头上皆是落叶,她也没有什么力气去拂。胸口痛的她有些难以忍受。赤言这厮见她没有追上来,便撤了在她身上的法力加持,一瞬间之前所有的法术反噬同时袭来,痛的秋离差点昏过去。

    ”魂淡!”秋离又在心底骂了赤言一句,扶着墙向外追去。

    赤言果然立在元辰窗外。

    月已西斜,元辰还在书房对账,豆大灯火点着,照的屋内有些凄凉的昏黄。

    秋离看着他瘦小的身影投在墙上,孤单的突然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赤言回头看她一眼,“来了?”

    她白他一眼,不说话。

    赤言朱红嘴角微提,“这小子,还真的挺能干的。几家半死不活首饰店,你可知不过半年时光,怎地就富可敌国了?”

    秋离依然不说话。

    她不答,赤言也不恼,自顾自的扇着他那风流公子的折扇道,“他将所有的铺子都卖了,花大价钱在杀手组织中雇了大批杀手,然后借助平阳君的名号,盘了几家米店。就算咸阳繁华,贵族奢靡,可毕竟战时,柴米油盐,比金银更加金贵。别家米店的进货送货渠道,全被他雇来的杀手打散,久而,这咸阳,自然他一家独大。”

    秋离低头,破釜沉舟,从头来过,这胆识气魄,这确实非常人可及。这人年纪小小,是个狠角色。

    林中风中簌簌,秋离耳尖,听的出这风声中还夹了浅浅脚步声,脚步声极浅,若不是她武学修为高,想必也辩不出,所以,来者武功不弱。

    树大招风,尤其是元辰这样根基不稳的树。那些富商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断了别人的财路,别人想要他的命,也不难推测。

    她忽而揪心,这家伙不会武功,他刚来秦国站住脚不久,想必身边也没有什么帮衬的人,能保护他的最多方泽一个,来人听着十有七八,他们可是对手?

    她一时心焦,手握在剑上,刚要出鞘,却被赤言按住。赤言摇头,“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莫要冲动。你既能遇到一个生龙活虎的他,必定是他能撑得过这一劫。”

    她寻思他的话有道理,便默默的松开了紧握的拳。

    黑衣人转瞬而至,提剑破窗而入,剑尖即将没入元辰背心千钧一发之时,方泽提剑从侧面冲出,将其一剑毙命。元辰顺势从一个反身越到桌子对面,抽出墙面上的宝剑,两人便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看他和方泽配合的娴熟程度,这种刺杀显然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他们寡不敌众,自然要用点非常手段。可是这种刀尖舔血的事情,他方才竟然拿自己做诱饵,让对方大意,兵不血刃解决一个敌人。这事只要一个时机把握的不恰当,方才来人那一剑,便能要了他的命。

    秋离不由得有些心惊。

    可更让她吃惊的是,元辰竟然会使剑?!

    她和赤言皆是武学行家,和元辰相处数月,和敌人交手几回,从未看出他有身手?她不信自己看走眼了,这之中,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想至这层,不觉又为他捏了一把汗。

    来人人数众多,个个身手不弱,不多时,元辰二人便落了下风。黑衣人招招都冲着元辰的命门而来,剑剑致命,他渐渐不敌,方泽有护他之心,可被其他人缠的脱不了身,每每试图突围,却又被剑锋拦下。元辰不支,慢慢落了下风,行动放缓,被划伤多处,身上见了红,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泱泱的渗出血来。

    秋离紧张的额头都冒了汗,她几番就要提着剑冲出去,可都被理智劝了回来。她告诫自己,这是过去的发生的事情了,她无需太在意,可是每次看到他命悬一线,手指都忍不住紧紧握住剑。

    “公子!”方泽见元辰负伤,心急着想要突出重围救他,出招乱了阵脚,几招之间躲闪不及,手臂被砍伤,也见了红。

    黑衣人一剑从元辰的小臂直刺到手掌心,整条胳膊上一下子多了一条血红的血口子,“哐当——”一声,元辰吃痛,手中的剑的剑应声而落。

    元辰的右手,便废在这一刻,此生提不起剑来。黑衣人趁胜追击,一掌打在元辰背后,他躲闪不过只得生生受了,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再也坚持不住身形,踉跄倒地。

    “公子!”方泽见他受重伤,心下焦急,也顾不得许多,只管提剑便向元辰方向冲杀,出手没了章法,被地方寻了可乘之机,身上也多处负了伤。

    元辰负伤跌倒在地,黑衣人提剑冲他刺去,电光火石之间,便要刺进他的心脏。元辰胸口的衣襟已经被划开,胸口也见了血,剑尖已经没入胸口,仿佛已经听到剑尖没入血肉的摩擦声,方泽见到这一幕惊恐的近乎呆愣住,被对手打上也忘记了躲避,狠狠撞在墙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元辰的方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横空飞来把短剑,两剑碰撞,黑衣人的剑,应声而断。

    是秋离。

    元辰命悬一线,她还是无法袖手旁观,即使知道,很有可能没有她,最后还会有别人来救他,可是,就是这万一的可能,她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

    那把剑离他的心脏那么近,再一瞬,就可以洞穿他的心脏了,她怎么能不管。

    有秋离出手,没两下子黑衣人便被打的零落,再没两下子,便落荒而逃。

    元辰已然在血泊之中,方泽也身受重伤,秋离二话不说带上二人便去了医馆。

    赤言站在一旁摇着他的扇子不说话,他冷眼旁观她给元辰操劳的跑前跑后,包扎,上药,桃花眼含着默默深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离也终于明白,那日他在元辰胸口看到的那个伤口是怎么来的了,果然她没看错,这确实是个深可致命的伤口。她只要再晚出手片刻,他便心脉尽断,再无回天之力。可是就算她现在就回了他一命,他的七经八脉皆已受损,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成为一个在无法动弹的废人。

    医馆的大夫冲着浑身是血的元辰对着方泽连连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秋离别过头去,一时间眼泪竟不可抑制的涌上了眼眶。

    她赶紧擦擦眼角,再回过头来看元辰,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小药瓶,那是她曾经和司卿常用的伤药。仙界物品,私下赠与凡人是不合规矩的,只是秋离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将瓷瓶递给方泽,“这里面有七颗药,你每隔三天给他喂一颗,晚饭后清水服下,一个月之后,他应当行动无虞。”后半句话她咽回了肚子里,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身好武功,怕是就此全都废了。

    秋离叹,怪不得他不会武功。

    方泽虽然负伤但见秋离照料他二人如此用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秋离道,“姑娘可是公子的故交?请姑娘留下名字,这样等公子醒了也好上门去给姑娘道谢。”

    秋离被方泽的盛情弄得有些局促,连连道,“不用了,不用谢。你将他照顾妥帖就可以了。”言语间偷瞄了元泽一眼,他好像在从书房来医馆的路上就重伤晕过去了,应当是没看见她的,这样最好,此刻她也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方泽年纪虽小,可是却很固执,跪在地上非要将秋离的名号问出来不可,“我家公子命苦,母亲死得早,从小没个照顾他的人,所以若是有人对他好,便必定涌泉相报。若是问不出姑娘的姓名,公子回头要埋怨我的。”

    秋离拗不过他,连忙摆手,让方泽不要追问,一边摆手一边窘迫的后退,从医馆中退出来。退着退着忽而想起,那日在山洞里,她问他的胸口伤痕是怎么来的,他反问,“这块伤疤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不由一愣,难道,那时他就认出她了。

    秋离随即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他应当只在昏迷前模糊的看到了她一眼,难道就能凭这个微弱的记忆认出了她可这个想法一有,一面退一面分心,差点在门口绊的将自己摔一跤。

    秋离窘迫的爬起来,赤言就在门口摇着折扇看她,她没注意,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秋离这才抬头看了赤言一眼,见他一双桃花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道,“要说什么,说吧。说我傻也好,痴也罢,总归那刻,我无法冷眼旁观,看着他去送死。”

    赤言咂咂嘴,“春心都动了,嘴还这样硬。”

    秋离翻他白眼,“你才动了春心!毕竟一路走过来是朋友,怎么能见死不救。”

    赤言也不反驳,“你不好奇,当年的元辰,没有你插手,是怎么熬过这一劫的?”

    秋离这才想起来,好奇的问,“怎么熬过来的?”

    赤言摇摇折扇,声音慢慢的,拉得很长,“没有熬过来,被一箭穿心,当即毙命。”

    秋离讶异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怎么可能?那、那我们见到的那个… 是人是鬼?”

    赤言道,“因为你来了,改变了他的过去,所以一切因你而重写,他便活过来了。”

    秋离脑子轰的一片空白,这是个什么操作,她怎么不知道?浮生咒难道不是一重幻景,怎地还能改变过往。

    赤言敛了笑脸,一向浮夸不正经的脸上终于显出一副严肃之意,“佛者,一念由心动,一相由心生。仙亦如此。”

    折腾了一夜,此刻旭日东升,似鱼肚泛白。秋离低头琢磨了很久,突然想明白了,“所以、神君,你、耍、我……”她一字一顿说的极慢,咬牙切齿,“方才从平阳君府走出来,我们就不在幻景里了。这里是真实的过去,你用了时间扭转术,我们现在在四年前。这才是为什么我可以改变他的过去。”

    赤言嘴角轻弯,“不愧是白泽最喜欢的弟子,脑子转得果然快。”

    秋离没有心情和赤言开玩笑,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凡人的命格因仙人的心念而改,那便就脱离了天命簿子排好的戏路,那这凡人的命格便也系于此仙人心念之上。若是此人心念再一动,那很有可能这凡人的命格会再次反转,一个不存在与天命簿子上的生命,会死亡,会消失,会变成虚无。

    秋离忽而明白了什么,定定的看向赤言,“神君你不是为司卿而来的吧,是为我而来的。”

    赤言是个严肃不过三秒的人,他随即又露出那副招牌的桃花笑,折扇也重新打开,摇了起来,往身后的墙上一倚,摆出了一个极妖娆的姿势,“哎哎哎,小秋离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姑娘不假,可是自作多情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还是受了西山前女帝的嘱托下来找女儿的,只不过下界前听司命说,一个他笔下早该死了十几年的人,一直莫名其妙的活着,我顺便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扇子在她头上轻敲,“我就是顺便来看看你,顺便。”

    她知道赤言这个性子,明明是对你好,但总是要说的那么欠扁,可能是不想别人觉得欠他人情。当年她和司卿一起在背后说神君坏话的时候就说,如果以后哪个姑娘被神君追不知道是走了大运了倒了大霉了,莫名其妙就天天被人挤兑……

    不过现在她没心情和赤言斗嘴,只是想,元辰现在活着,完全只是因为她冲动之下想要他活下去。如果有天她完成了司卿交代的任务,回到了西山,不再关心元辰的死活,那他便会烟消云散……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那么真实,可是他的生死,现在却全系在她的一念之间。

    “神君。”秋离抬眼看着赤言,赤言懂她,知道她一定会于心不忍。他既预知了此事会发生,便不会扔下她不管,“你既然顺道来看我,那我估计你也有一个建议要顺道告诉我是不是?”

    赤言哼了一声,“人要活得傻一点,象你这么聪明,多没意思。”

    秋离回了一句,“彼此彼此。”然后回忆了一下司卿让他帮忙的时候是怎么的耍赖撒娇不讲理的,然后深吸一口气,弯起眼睛,嘴角挂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低下头扯扯赤言的袖子,柔声道,“神君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嘛。”

    赤言被她的反常吓得下意识的弹出去一米远,甩掉她拽着他袖子的手,“哎,我怕了你了。”他捋了捋袖子上的折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喜欢他,那就好好过。机会难得不是。”

    秋离低头,“你也知道我的老毛病了,万一我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穿蓝衣服的……”

    还不等秋离把话说完,赤言气的用折扇直敲她的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让他换件衣服不就行了吗!”

    秋离在风中目瞪口呆,是啊,这么简单粗暴的解法,她以前怎么就从没想到过呢?

    她忽而想到下午元辰和赤言都有些怪异的脸色,问了一句,“对了你下午和元辰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奇怪?”当然,她是不敢直接问帝君你是不是看上了元辰,和赤言这几千年的交情下来,她知道她若问这么一句,就算他俩交情再好,她也有可能被当场拍个灰飞烟灭。

    赤言拉着长音“哦——”了一声,“那个嘛,我跟他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秋离脑子轰的一声,“哈,什么玩意?”帝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好吗。